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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罪行已经是铁板钉钉的罪犯，五人反应不一。
木叶面色灰白，弟弟提醒他的那些残酷杀戮，他只怕比弟弟记得更清楚。
木家传代至今，还从来没有出过木泽这样的败类！得知弟弟罪行的那段时间，他痛苦万分，不停责备自己疏忽了对亲弟的教育，几乎整晚整晚的彻夜难眠……一路走来，木叶散尽剩余家财救人，拼命去行侠，所为不过是能够稍微弥补一下幸存的人们。
他甚至决心要手刃亲弟！
——那些逝去的人难道还能回来？不可能。
所以木泽罪无可恕。
但，木泽的动机呢？
唐淮右眼还包着纱布，把这伤归到木泽他们一伙人的头上并不为过，但怎么对待木泽的事情，显然是其他人比他有发言权，他在最终命令没下来之前没兴趣插手，所以弩机从头到尾都指着地面。
陆琰跟郭凌同样收着武器没有动静。他俩一个任务明确，另一个曾经和木叶有过接触，承过他很大的人情，就算自家兄弟在灾难中死了一些，也决定卖木叶一个面子，什么也不管。
苗世逸一点都没受影响，思考片刻，把更多的线索串在了一起：“我办了这么多年案子，除了穷凶极恶的那些家伙，就最讨厌中二病的小孩子。木泽，我本来无意救你，但审判你不是我的工作，我是个警察，不能让真相就此埋没。”
木泽固执道：“那些人……”
“灾难之初你就知道，这件事你不做就会被杀死。当然你是可以什么都不管就去死，但你亲自来当这个罪人，至少可以保证救下一部分你想救的人。而如果换成别人代替你掌管木系能量核心——比如像喻南青那种的，那么最后死去的人将更多，甚至本源会达成他们的目标：地球被‘回归本源’，这十万个所谓‘被选中’的人就在南极的基地里生活，然后从南极基地出发，前往更遥远的太空之中。”
这次木泽没有再反驳，原本垂着的手也握得发白。
苗世逸锐利的目光像无形之剑刺穿了木泽：“你的初衷既有私欲，也有救世之心；你伤害了我们当中很多人，也帮了我们；你杀了一部分人，也救了一部分人。现在你已经名声尽毁，就算回去，我恐怕也保不住你。”
木泽只是摇头：“不需要。”
木叶心一颤，提高声音喝道：“阿泽！”
木泽苍凉一笑：“你们难道没有发现，直到现在都没有其它的本源成员或者干部出来找你们的麻烦吗？”
苗世逸用了疑问句，但语气是肯定的：“他们都已经死了是吗。”
木泽直到这时才抬头，目光空茫：“是。我又杀了十万人。喻南青和唐鸣留给你们解决，我不想跟他们正面冲突，我还得留点力气，给你们把门打开……还有破坏‘审判长’。”他没有焦点的视线终于游移到苗世逸身上，“然后我的任务就结束了。你来动手吗？”
苗世逸再次重申了自己的偏见：“我第二讨厌的就是中二小孩子。我是警察，警察是国家暴力机关，我杀你只能是在你正在实施暴力犯罪或者袭击我的情况下，其余时间，我不负责审判你。影月，你的意思？”
陆琰从头到尾听完，按照直属领导的命令，木泽可以留：“木泽，你先问问你自己，如果想死，我可以让你死得毫无痛苦。但如果你还想赎罪，我可以给你机会。”
……
讲到这里，后续的情况已经不必细说，陆琰解释清楚木泽的动机，并不意外看到木浅彤也露出了和木叶一样的神情。
他重新迈开脚步：“我们在主区碰到了唐鸣。他很强，跟‘审判’的配合几乎天衣无缝。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打伤他，那时候所有人都负了伤。最后主区部分坍塌，我们的系统也一步步丧失功能。唐淮跟唐鸣有仇，让我们先走，他执意要亲手杀掉唐鸣……”
再多的情况木浅彤都知道了。
该说的事陆琰已经说完，他俩谁都没提他部门的事情。这东西属于机密，木浅彤自己的亲生父亲就是从事相关工作，她理解陆琰，没有再问更多。
两人继续前行，木浅彤沉默跟随，陆琰也只是安静在前面带路，他知道木浅彤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事实。
空旷的基地主区一片寂静，如果不是偶尔有一些地方破损，漏进点点光亮，那么这里简直就像一个大型的墓场。不过即使有部分区域能借助微光视物，多数时候陆琰都得拿手电照明，现在系统只剩五行石能力保留下来，他之前受到系统加成的视力已经恢复原样。
基地能源供输循环已经断了，基地内部的通道里并不比外头暖和，木浅彤走着走着，看雪花从前方一个大裂缝里飘进来，不由驻足望出去。
这里已经有些高度，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外面唯一一个完整的区域，也就是系统寄宿者们这一次行动唯一没有击破的土区养殖区。
土区外面有大批多国联合部队军人们忙忙碌碌，即使隔着这么远，木浅彤也能看到他们似乎在搬运某些东西。
陆琰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停下便也回头跟来，越过木浅彤跟着看向外面，见到了军人们忙碌的景象，视线跟着其中两个人搬的物体移动，长叹一声：“追命说得没错，有些事只要做了，无论初衷如何，总要付出代价。那些投奔本源的人里未必没有只是想依靠大树，借力照顾自己家人的人。”
死者实在太多，早先一些人还有裹尸袋用，再后来军人们只是麻木地往外抬尸体，堆放在一起。
木浅彤注视两个军人把一具尸体放进尸堆，发现自己的心脏已经抽疼到麻木，现在居然没办法再疼一些。
这些人全都该死吗？
那更多死在灾难之中的普通人又凭什么要为这些人腾出生存空间？
“陆琰，他们……是怎么死的？”
陆琰没有隐瞒，这些事木泽后来都告诉他了：“一开始他们本来要被派到各个区守卫，迎战你们。是木泽用高级干部权限把他们都集中在土区，然后启动了他们基因识别装置内的毒素。”
“阿泽自己……”
“高级干部的装置不含毒素。”陆琰伸手把木浅彤从裂缝前拉回来：“好了浅浅，我们继续赶路吧。”
木浅彤并未抵抗，跟着陆琰的脚步离开裂缝，但追问道：“他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走出去？”
陆琰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浅浅，即使是在我的部门，也有很多人的家人朋友是死在s市。”
“……对不起。”
陆琰松开她的手腕：“我们离那天分开的地方已经不远了，前面路况很复杂，再次坍塌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不会很容易前进，我现在让影月出来，他可以配合你感知水系能量核心的位置。浅浅，”他转过身，凝视木浅彤悲伤的眼睛，“别太伤心，至少木泽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纯粹的极恶之徒，但他必须要为以后的事情付出代价。现在收拾好心情，我们还有必须去完成的任务，继续？”
木浅彤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赶紧恢复最佳状态，直到把心头的情绪强压在一个角落里，才重新睁开眼睛：“走吧。”
陆琰重新打开手电，一言不发在前面带路。木浅彤从他身上再次传来的熟悉水系能量就知道影月已经取代了陆琰。
主区构造复杂，假如不是有陆琰带路，木浅彤一个人还不知道摸到什么时候。两人快步走了半个多小时，穿过一处敞开的巨门，又走过一条遍布才抵达主区的核心地带。
木浅彤借助陆琰手电的光仔细看过前方，又四下环顾找别的路。前面的核心地带已经坍塌得不成样子，想必就是主电脑审判的地盘。
“我们最后分开的地方就是这里面。有水系能量核心的感觉吗？”
木浅彤摇摇头，现在她们距离水系能量核心应该还有些距离，她的感觉不明显——这里可是南极，周围到处都是冰雪，整个建筑底下更是大片的冰原，她必须更靠近水系能量核心一些才可以感知它的位置。
“那就进去再找。专家分析过，这里结构比较稳固，不遭到重火力袭击应该不至于再次坍塌。安全起见，不要离我太远。”
当两人翻过几乎堆满大门的建筑废渣后，眼前大厅的景象让木浅彤惊呆了：两只庞大的钢铁怪兽残骸一个堆挤在角落，一个瘫在正中央，用手电的光照过去，不难发现小厅的石质地面简直像是被犁过一百遍的田，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石砖。不仅如此，上方的天花板也塌了大半，只剩一些金属架构支撑主体！
这种路面条件显然不适合只让陆琰一个人照明，木浅彤也拿出手电来：“你放心走，我自己跟着你找地方落脚。”
陆琰并未多说，咬住手电当先跃出去，落在下方一块突出地面的石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