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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扬比木浅彤干脆得多,抬起赤霄直接横在木浅彤身前,头也不回冷然道:“你先赶过去。”
木浅彤不再犹豫,重新换回羽扇,跟上赶过来的陆琰,跑向李骁集结起来的那群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急吼吼运送重伤员的人终于越来越少。短短两天多的时间,整个大广场上就搭满了棚子,医护人员和志愿者们沉默而忙碌地穿梭其间。
木浅彤困倦不堪,但广场这么大,万一她倒头就睡时有人再送重伤员过来却找不到她怎么办?揉了揉眼睛,她继续徘徊在帐篷间,不时给一些伤得不轻的人挥扇治疗。
终于,太阳再次缓缓从远处倾塌的建筑后爬上天幕,有饭香隐约从周围的一些帐篷里飘出。
四处张望着,周围再没有人喊“急救”这句话,木浅彤稍稍安心,见前面一个棚子外有一盆大约是清洗过伤口之后来不及倒掉的水,忙走过去,抓起水盆里的破布,蘸着带冰渣的淡血水洗脸。清理一番,她整个人终于清醒了些,找了处花坛坐下休息:“零零缺,他们呢?”
【玄字零零缺】:其他几位系统寄宿者应该都不在附近。宿主,现在没有人需要急救,你可以休息一下,再吃点东西。你的体力消耗太大了。
“不用。再等等吧,黄金七十二小时呢……”木浅彤都忘了上次补充食物是什么时候,但现在已经饿过头了,反倒没什么胃口。
【玄字零零缺】:宿主,我可以负责提醒你。
木浅彤摇摇头,也没有多说,继续从帐篷间穿过,不时挥扇给人治伤。
直到太阳爬到斜上方,木浅彤才觉得有些饿,恍惚间拿了点饼干,随便就着凉水果腹。吃完后,她觉得又恢复了些,打算重新回到广场另一头查看。
就在这时,一阵风忽然从她旁边刮过,她整个人被揽着卷上半空,在空中翻腾几下,稳稳落在某个还算完好的花坛边——当然,是在另一个人怀里。
现在她的脑子简直迟钝如熬了十天十夜的浆糊,盯了眼前的飞鸟纹身半晌,才开始惊讶:“……郭凌?”
望着木浅彤连焦距都对不准的眼睛,郭凌是有脾气也发不出来了。之前忙着在另一个区组织伤员自救,他今天早上碰到陆琰才得知木浅彤就在大广场上负责急救,立即把事情扔给陆琰,自己赶过来。结果见到木浅彤的时候,他完全不用向零零零询问木浅彤现在的身体状况,肉眼就能判断出来她恐怕从抵达w市到现在为止,就没好好睡过一觉!
强撑着这么多天不敢休息,甚至连饮食都不规律,木浅彤眼睛里朦朦胧胧的,血丝明显。无意识扒着郭凌的手臂撑起来,她扭头还想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喊她,忽然被郭凌按着脑袋把脸压进胸口。
“你安心睡,有人过来我叫你。”
他的声音不大,但命令干脆霸道,不容置疑,说话时微微震动的胸口和那股暖意让木浅彤卸下了最后一丝意志力,连反对的念头都没想,甚至扇子也没放进系统背包,就这么抱着扇子,很快陷入深眠。
郭凌看她睡熟,小心抖开一床棉被,靠坐在花坛下的避风处,让她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用棉被将她和自己一起裹住。
其实郭凌的动作不算轻,他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以至于手忙脚乱中还让木浅彤的一只脚在花坛边磕了一下,只是木浅彤实在太过疲倦,依旧睡得很熟。
木浅彤手脚冰凉,按理说作为水属性五行石的拥有者,她不该对南方的秋季气温有多么大的反应,想想之前在昆仑时就知道她压根儿不畏寒。
这种状态,只能说明一件事——她的五行石能量已经完全透支了。
郭凌暗暗把跟木浅彤一起行动的所有人的直系亲属问候了一遍,无奈拿自己当垫子,用自己的体温为木浅彤保暖。
确保她能享受一段安眠后,他低头凝望她的睡颜。
与此同时,w市另一个区临时医疗点,温妈妈把温爸爸推到一旁:“你去睡吧,后面的我来。”
简易手术台上的伤员呼吸渐渐平稳,温爸爸的确已经没有更多精力进行后续的处理,退到帐篷一侧堆起来的保暖物品堆,一坐进去就直喘气。
帮忙的人递来一碗热粥,温爸爸道了谢接过来,三两口灌下肚,这才舒服点。侧头一看,他见李骁依然眉头紧锁,安抚道:“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别叫她,她应该是睡了。还有你们——”他看了眼不远处早就睡熟的陆琰和抱着剑窝在帐篷角落里的于扬,“都好好歇会儿吧。”
李骁略一点头:“后面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下去了,等外头的人给我反馈之后我就休息,您先睡吧。”
温爸爸不再多劝,拉过一条毛毯随便盖着,也靠在那堆东西上迷糊过去。
“零零四?”
【玄字零零四】:抱歉宿主,无法接通千里传音。
李骁追问道:“为什么?”按照上司给的情报和于扬自己说过的话,另一组系统寄宿者们之前能顺利摧毁研究院,千里传音能力功不可没。刚才这个伤员差点遭遇生命危险,李骁派去的人找不到木浅彤,他只能自己用千里传音试图联络木浅彤,结果零零四居然说联络不上?在这种距离下,他本人也并未过多消耗系统的能量,接不通零零缺太奇怪了。
【玄字零零四】:我推测是零零缺那边已经没有多余能量回应了。
李骁一愣。零零四并没有就此作罢,毫不留情批评起自己的宿主来。
【玄字零零四】:宿主,零零缺的宿主消耗太大,你不能拿她的体能跟你比。你很清楚救援工作也需要保持体力,周围还有这么多人能帮你分担指挥工作,所以你自己在这段时间之内补充过睡眠,但是零零缺的宿主呢?
李骁哑口无言,同时心底有一处地方,隐隐的有些奇异的疼痛感。
零零四能够直接感知李骁的脑部活动,后面的话便不再说了。
“长官。”外面走进一个本地驻军,见大家睡的睡忙的忙,小声向李骁敬礼道,“我看见人了,位置是……”他报告完方位,再次敬礼离开。
李骁还了礼,走出帐篷,四处张望了下,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拿出离开帝都前直属长官发的联络装置。这玩意儿现在的通讯消耗极大,没有特殊情况,他不会主动打开。
“报告将军,w市的救援工作基本完成。我等下会去移交指挥权,明天这个时候带齐所有人去处理‘零零五’的异常情况。请问有关于这次地震的新情报吗?完毕。”
对面的人回道:“收到。感谢你的付出。另一队人刚刚传回消息,已经解决这次异变,接下来两个月之内不会再有全国范围的能量异常情况出现。他们下一步准备返回s市,我会命令他们过来与你们进行一次接触,请你们交换各自需要的情报、决定好行动方式并向我汇报,完毕。”
等了两秒,对面的人问:“还有事情吗?完毕。”
“……没有了,我们会在w市等待另一队人过来接触,完毕。”果然,冯威半个关于木浅彤的字都没提。
通讯双向同步切断,李骁收好联络装置,转向临时指挥部走去。
移交完指挥权限,李骁见距离不远,唤出红色大马,骑着它走向目的地。在马背上,他的思绪不由飘远。
对于父母早早离世、遵从父亲遗愿入伍的李骁而言,直属长官冯威是一个标杆和榜样一般的存在。
作为特勤部门的长官,冯威极其低调,基本也没有什么情绪外露,从来都孓然一身,以至于李骁潜意识里都把这个人当做不属于人类范畴的领导角色,而忘了这个人其实还是一个人,甚至是一个父亲。
某日,冯威亲自带领他处理一件事,事后并不急着离开,而是将车停在路旁,熄火。
清晨的街道安安静静,只偶尔走过两个早起的行人。李骁不爱多话,长官既然把车停在这里,那自然有他的理由,所以他只是静静坐在副驾驶。
这时,一个身影从街角走出来。
那是一个看样子是高中生的女孩,穿着普通的校服,独自背着书包,身姿笔挺,目光清明。李骁曾经做过侦察兵,略一打量就看得出来这个女孩有舞蹈基础。
女孩脚步不慢,才短短几十秒,就走完这条街道,拐上另一条街。
李骁的余光看到长官冯威也在看这个女孩,这就不由让他思索起来。
冯威的视线停留在女孩的身影消失的街角,淡淡道:“她长大了。我的女儿。”
李骁有些惊愕,他今天才知道冯威看着并不年长,女儿居然这么大了?!
冯威没有漏过下属的诧异,罕见地低叹:“如果我的儿子还在,现在比你还大。”叹完,他发动车子,开走了。
回想与木浅彤相伴的旅程,李骁惊觉她这一路上从未喊过一声累。他总是惦念着“虎父无犬女”,却忘了木浅彤不过是一个才十*岁的大二学生。
路程不长,李骁很快就走到了目的地。周围帐篷林立,他下马徒步前行,边走边寻找木浅彤的身影。刚走过一个矮帐篷,他目光一凝。
郭凌抬头,与他目光相接,怀中是木浅彤安静的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