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既不敢贸然说什么,但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救治三爷的机会,于是开口说道:“麻烦客官先稍等一下,小的先下去问问掌柜的,这事小的做不了主。”
子苓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你先去吧,你家卫三爷的病现在看起来还并不严重,等过了几个月,恐怕就凶多吉少了,到时候再厉害的大夫,恐怕也回天乏力。”
不多时,子苓喝完一碗汤的功夫,房间的门又被敲响了,子苓猜着可能是刚才的那个伙计,南桑开了门后一看,果然是刚才的那个伙计,伙计笑容满面的请子苓去后院一趟,卫掌柜有请。
子苓到后院的时候,就看到卫掌柜在院子站着,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的是早晨那个发狂的男子,男子眼睛前蒙着厚厚的黑布,那男子伸着双手,似乎是在感受日光照在手上的感觉。
见子苓过来,卫掌柜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她背着的药箱,朝她拱了拱手,说道:“听我家伙计说,姑娘之前碰到过这样的病症?而且姑娘还有法子医治?”
子苓点点头,说道:“就个把月前左右,刚医治完一个患有相同病症的,唔……令弟和我说的那个病者年纪差不多大,那个病者是因为赶路时从高头大马上摔下去了,之后就患病了,也是满嘴的疯言疯语,力气还大的出奇,每次发病都得好几个人才能摁住。吃了好几种药都没起作用。”
听子苓这么说,卫掌柜眼睛里燃起一抹希望,他又郑重的拱了拱手,对子苓讲起了这个卫三爷患病的前因后果,内容和之前那名好事者说的没有多大异处。
子苓听完后,向卫掌柜讨了之前那些大夫给卫三爷开的方子看了看,又给这个卫三爷把了把脉,脉搏情况和自己所猜想的差不多。
卫掌柜见子苓点点头,收回手去开药箱,在旁边问道:“如何?可……可有法子治?”
“好治,治好他不用开药,后续调养需要喝点什么药,他最近患病心神损耗的厉害,得调养调养,别的没多大问题。”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把掌柜卫砸了个激灵,但卫掌柜仍然半信半疑的。之前有太多的大夫也说不难治,开药喝一喝看看情况,但都没有多大作用,现在这么一个和自家闺女差不多岁数的女大夫,这么笃定的说自己能治,掌柜的虽然还有些迟疑,但终究还是打算大胆试一试,万一这个女大夫是个真有本事的呢。
子苓问伙计要了个干净的棉布,在打一点水过来,之后取出一个小木盒,从里面捏了点药粉洒在盆里,用水给化开,之后等了片刻功夫,又将干净的棉布浸泡在水里,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子苓将棉布取出来,拧干水,走到蒙眼的卫三爷面前,道了一声得罪,就将浸了药的棉布捂在他的口鼻上,又在他的脖颈处扎了根银针。
“你不要害怕,这个棉布上面泡的药只除了会让你全身没有力气之外,不会有别的效果,你的大脑还是清醒的,这位卫三爷,你能听明白我说的话吗?能听懂就点点头,我是来救你的,你大哥也在旁边,我不会害你。”
蒙着眼的卫三爷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就好,待会儿如果你感觉到身上开始发软使不上力气了就摇摇头,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你听清楚了吗?听清楚就点点头,你不要说话,你连日的嘶喊已经伤了嗓子,我用了银针,你现在就是想喊出声来也没有办法。”
蒙眼的卫三爷点了点头,旁边的掌柜退开步子,看着这边,本想招手让几个伙计过来帮忙应对着,但一听子苓说完这药水的作用后,卫掌柜放下心来。
没过多久,能明显的看到方才还笔直的坐在椅子上的卫三爷,现在却好像泄去了力气一般,坐的很不稳当。
紧接着他就无力的摇着头,张了张嘴后复又闭嘴没有言语。
“好了,我知道你现在使不上力气,还有……我现在要把你蒙着眼睛的黑布给拿开,你上次去的那个山里,猛兽都被杀的差不多了,官府派人去了。”
听闻子苓要把覆眼的黑布给拿开,蒙着眼睛的卫三爷双手抖了抖,头往后仰着,像是要躲开摘黑布的动作。
黑布后面打了个死结,估计是怕他平日里不小心给挣开,子苓解了一会儿没有解开,就要了把剪刀给一把剪开。
剪开黑布以后,卫三爷迟迟不敢睁眼,子苓招手让掌柜的站在卫三爷面前,保证卫三爷一睁眼就能看到他的地方。
“卫三爷你把眼睛睁开,没事的,你放心。”
卫三爷迟疑着睁开双眼,紧接着目眦欲裂的张开嘴想要喊出声来,可惜穴位被扎住了,喊不出声音来,身上也被下了药,使不出丁点儿力气。
子苓从旁边抓起他的双手,往他身前的卫掌柜身上探去。卫三爷面上惊恐万分的摇着头,在他看来是有人抓着他的手往一只狮子的嘴里放去,他甚至都能看到那狮子口中的涎水在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卫掌柜的见此一脸不忍的将头扭到一边,那边无论卫三爷怎么摇头,怎么张大嘴无声的呼喊,子苓依旧不为所动,直接加了力气一把将卫三爷的双手放在了卫掌柜身上。
只见卫三爷的手刚放在卫掌柜的身上,他就停止了无力的挣扎,一时愣在了那里,子苓在旁边说道:“摸清楚了吗?你再抬头看看,你面前的是谁?是人还是狮子?”
卫三爷抬头看去,张嘴无言的说了一句话,子苓将他脖颈间的银针拔去“方才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你看到了什么。”
“大哥,是我大哥,没有狮子,我现在在客栈的后院里,不是在山里,我周围没有狮子,我看清楚了……我看清楚了。”说完,卫三爷双手捂脸,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卫三爷这是心病,受了惊吓之故,眼睛被心里的恐惧给蒙上了,让他亲自拿手感受一下自己摸到的究竟是什么,他就能明白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自然也就能清醒过来。”
又过了片刻,子苓捉过他的手,切上他的脉搏,片刻后说道:“好了,没事了,已经清醒了,以后也不会再复发的。我再给你开些补心丸,每天吃两颗,调养调养。补心丸是个药铺都有卖的,不需要喝什么大补药材什么的,就买那种最普通的补心丸就成,它的效果也最实在,不要听药铺的人瞎忽悠。”
子苓刚说完,卫掌柜就理了宽袖,朝子苓长拜一礼“卫某人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子苓摆摆手,说道:“不用行这么大的礼,给我付个看诊的钱就行了,我也没做什么,就扎根针,用了点药水,只付看诊的钱就行了,不用这么感激涕零的。”
卫掌柜的想拉起刚缓过劲来的卫三爷一起朝子苓行礼,但药效还没散去,卫三爷动都动不了。
子苓见状开口说道:“这药劲还没散去,没有解药,多喝点水就行了,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能把药劲都给散掉了。既然你没事了,那我也就先走了,对了,你们刚才送过去的那汤不错,可以每天都给卫三爷熬了喝,我看那里面放的东西于他进补有益。不需要熬那种极其大补的东西,他身子受不住。”
“都听姑娘的,姑娘恕罪,不知姑娘您贵姓?”
“免贵我姓萧,不用这么多礼,我过来太久了,也该回去了,晚了怕家里人担心,卫掌柜,卫三爷,告辞了。”
掌柜的招手让小厮去照顾卫三爷,他亲自去送子苓离开,顺便将诊金给她。
第二日卫三爷神采奕奕的出现在客栈众人面前时,知道他患病在身的人都惊呆了,有人去向那个好事者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卫三爷患病了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就和常人无异。
好事者虽平日里一直自诩自己消息灵通,这偌大的城里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但今日却栽了个跟头,他也正纳闷这卫三爷怎么突然就好了,莫不是昨天那个大夫真是个医术厉害的,把这卫三爷给治好了?
好事者的消息通的牌坊眼见着就要给砸了,他如何能忍,起身去了柜台找伙计打听消息,伙计的正忙,草草的说了句“昨儿有个神医,把三爷的病给治好了,要不说是神医呢,也没用药就给治好了。来这位客官,这事找您的零钱,您收好喽,下次再来啊。”
好事者趁伙计忙完,追问详细经过,这卫家三爷患病的事情本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现在又突然好了,而他根本一点都不知道,刚才过来的路上,都有好几个人拦住他询问事情经过。
“你快给我说说,怎么就给治好了,这才一晚上的功夫,这么厉害?”
伙计闻言有些不乐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怎么就好了,怎么?我家三爷痊愈了你还不高兴啊,亏你在这里吃饭还老抹零钱,你这也忒不讲良心了吧。”
“哎呀,你误会了,我刚才说秃噜嘴了,我的意思是不用药怎么给人治病,我长这么大可从未见过哪个大夫不用药就能给人看好病的,你莫诓我啊,我今天没有吃酒,清醒的很而且这才一宿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