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乞丐的文献记载
《後汉书独行传》曰:“向栩字甫兴,河内朝歌人。向长之後也,少为书生,性卓诡不伦,不好语言,而喜长啸或骑驴入市,乞丐於人。”
《左传》僖公二十三年记载晋公子重耳“乞食于野,野人与之,公子怒欲鞭之。”
《龙城录》载有“一日,伊水上遇一丐者。”
《稽神录》有云:“安陆人性毛,善食毒蛇以酒吞之,尝游齐鲁,遂至豫章,桓弄蛇於市,以乞丐为生。”足见是先有乞讨的行为,後有行乞的身份;唐代元结著《丐论》,自称:“游长安与丐者为友。”由此可知以乞讨为生的职业乞丐,可能最早出现在六朝。《东京梦华录》形容开封城“诸行百户,衣著各有本色,不敢越外街市行人,便认得是何色目至於乞丐者,亦有规格,稍似懈怠,众所不容。”所谓规格者,大概是指穿著制式服装在特定地区或针对特定对象行乞,并受到团体的约束,要尽规定的义务。
宋元话本小说《金玉奴棒打薄情郎》描述杭州城里的乞丐团头金老大,他手中的杆子是领袖的标记,统辖全城的叫化子,证明在宋代丐帮已然成气候,是具有某种程度组织规模的社会群体。“这般丐户,小心低气,服著团头,与奴一般,不敢触犯。”想见当时的丐帮纪律严明,丐头的杆子一直沿用到清代,不仅象徵权力,还可以执行帮规,惩治违规的乞丐。(至于有没有布袋,实在是无从考据。)
之二、讨孔子的人情
据说孔子当年曾在陈国断炊,接受范丹的济才不致饿死,因此後世的乞丐供奉范丹为祖师爷。他们挨家挨户向门上贴有春联的商户乞食,替祖师爷向孔子的徒子徒孙讨回一点人情,东汉的范丹是历史上著名的穷汉,和春秋时代的孔子竟也能扯上关系,当然是穿凿附会以讹传讹的结果。
近代乞丐供奉朱元璋的愈来愈多,朱元璋就是明朝的开国皇帝朱洪武,幼时孤寒,被送到元觉寺当和尚,但命运多舛的朱元璋又被逐出庙门,落到挨户乞讨的地步,传说敲打牛骨头就是从他开始。
穷家门的人称那牛骨头为“太平鼓”,上面有十三个小铜铃,相传一个铜铃可吃一省,十三个铜铃可吃遍全国十三个省份。当年朱洪武曾北上进京赶考,未中功名,途中忽患伤寒,幸获穷家门人救助始愈。当上皇帝後的朱洪武传旨,从此乞丐使用安上十三个铜铃的太平鼓。
另有一说,唱花鼓行乞源於朱洪武平定天下後,为恢复家乡凤阳的元气,不惜迁徙江南富户十四万至凤阳,并严律私归者有罪。由於连年征战,田地荒芜,凤阳地方流离失所沦为乞丐者甚众。於是移居於此的江南富户每至冬季必扮成穷家门人,藉行乞潜归原籍,久而久之竟以行乞为业。
一首花鼓歌谣唱得好:“凤阳本是好地方,自从出了朱元璋,十年倒有九年荒,背起花鼓走四方。”
丰衣足食的太平岁月,只要掏掏炉灰、倒倒溲水,穷家门人不难在富贵人家的伙房混口饭吃,甚至将厨余打包带走。遇到喜宴节庆,说唱逗笑逢迎些吉利的顺口溜,更能讨得酒食或赏钱,乐上好一阵子。
当乞丐也得拜师,乞丐头权威无限,负责地盘分配,小乞儿若是不能按时孝敬头儿,挨顿打骂事小,被赶出地盘成为流丐是常有的事,甚至遭受帮内私刑丢了性命,所以“高高山上一根棒,好活一阵是一阵。”
沿门乞食的叫化儿乞丐,不论男女老少、瘸瞎聋哑,都是如假包换的穷家门人。乞丐组织门户森严,分行分类,行有武行、文行;武行有叫街丐、钉头丐,柱头丐、蛇丐等,甚或强讨硬要恶形恶状;文行有响丐(打太平鼓、打竹板说数来宝、唱花鼓等)、吹乐丐、诗丐等哀乞者皆属之。
之三、丐帮开码头
历朝偶见丐帮陋习,每年旧历二、八两月,或是端午、中秋、农历年三节期间,乞丐头公然带领成群结队的乞丐进入城中,向市面上的商户们强打秋风,索讨规费。凡是纳了捐的店铺,丐头就“出一葫芦式之纸给商店,使贴於门,曰:‘罩门’。罩门所在,群丐不至。”
其文有:“‘一应兄弟不准滋扰’字样,或无文字,仅有符号。商店既此纸,丐见之,即望望然而去。”大门贴上红纸黑字的丐条,管保平日没有叫化子再敢登门勒索钱财,就像贴上门神驱鬼一样有效。
若是遇到不肯交纳丐捐的人家,乞丐头会支使群丐终日登门强索硬要,闹得家宅不安鸡犬不宁,非妥协不可。为了避免他们捣乱滋事,官府对他们通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非但人数众多,并且一点都不怕被抓进牢里去吃公家饭。
因此,丐头按季带著徒弟逐户收取丐捐,平时遇到红白喜事就伸手索讨喜钱,帮徒日增组织愈密,大丐头俨然成为帮主,划界线分地盘,以防止外来的饥民穷汉来占码头。为了做好与地方政府之间的公关,惯例将丐捐分为五份:丐头一份,群丐合分三份,其余那一份当然就是用来孝敬当地官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