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云一怔,脱口而出道:“什么?”略一分神间,‘啪’的一声响,脸上已挨了韩杜火辣辣的一记,这一下力道甚大,风吹云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望出去已是雾蒙蒙的一片。
韩杜这一掌本来可以力毙风吹云于掌下,但发现自己的武功远胜过眼前这个乡下少年太多,反而不急了。他微微冷笑更不打话,右手暴长,折扇刺向风吹云身后神堂穴,左掌圈出,拍向风吹云前胸,掌风飒然。这下左右开弓,前后夹击,风吹云登时手忙脚乱,眼看就避无可避,那声音急道:“快,昆仑派的‘长河落日’!”风吹云一怔,这‘长河落日’是剑招,自己手中无剑倒也罢了,华前辈的武功一向出人意表,掌化剑招也不觉突兀奇怪。只是这‘长河落日’乃大开大阖的剑法,从身前斜劈而下,齐攻敌人上中下三路,虽然侧身可躲过身后韩杜的折扇,但眼下韩杜的左掌已到胸前,只怕还没等自己的一招‘长河落日’使完,就已然中掌毙命了。
见形势危急,当下也不及细想,踏出一步,侧身捏个剑诀,斜斜画出,正是昆仑派的‘长河落日’。但半招不到,韩杜的左掌已然攻到。风吹云心中微微一叹,不由得闭上了眼。但说也奇怪,韩杜这一掌本已及风吹云前胸,却忽然中途转向攻向风吹云面门。‘噗’的一声,风吹云右手剑诀正好点在韩杜左臂‘尺泽穴’上,两人都是一震。风吹云睁开眼,见韩杜往后纵身一跃,已在两丈开外。
这一下韩杜变招固然诡奇,但风吹云能料敌先机,更是高明,他这未使全的半招刚好拦在身前,倒像是韩杜自己生生拿手臂往上撞一般,腐土长老与烈火长老面面相觑:这少年到底是什么路数,怎么武功忽高忽低,他这一招不仅高明,胆识更是过人:如果韩杜并不变招,左掌用实了,那他岂非糟糕,想来他必然还有更厉害的后招。两位长老以己度人,认定风吹云断然不会如此冒险。先前二人还好整以暇,此时却不觉认真关注场中二人的相斗。腐土长老倒也罢了,烈火长老心中却更加热切起来。
韩杜又惊又怒,退开身去,气贯左臂,却并未觉得有何阻滞。原来风吹云见韩杜攻势凌厉,自己胸前要穴中掌,自是必死无疑,所以这一招‘长河落日’使得聊尽人事,并未用什么力道。韩杜不由暗道:“晦气,也不知这小子行的什么狗屎运,居然让他瞎撞得一招。”见这乡下少年满脸的茫然,越发认定自己所料不差。
韩杜如此花里胡哨的一招倒并没有想置风吹云于死地,他只是想再狠狠的打风吹云一个耳光,兼而在下属之前卖弄武功而已。这个心思自然只他自己知道,这乡下少年绝无可能事先窥得,所以谈不上料敌先机,再者说,如果这一招是他有意为之,那又岂会轻飘飘的不贯注丝毫内力。韩杜越想越怒:“这小子两次无意之举都让自己下不来台,实在该死。”看了周围教众一眼寻思:“哼,看来须得以雷霆手段杀了他方能立威。”
风吹云一招得手,却有些迷糊了:韩杜为什么要忽然变招呢?他那招明明可以置我于死地的,为何不用实了?心中疑问不得解,不由四处张望,要找那个出声相助的人。这时那个声音又道:“蠢材,别看了,人家打过来了。”风吹云一凛,恭恭敬敬的道了声:“是。”
韩杜正待上前,却忽然听风吹云自言自语,不由一怔:“他和谁说话?”风吹云的武功家数自己是知晓的,自己所练的碎玉神功正是专为克制华玉峰武功而创,眼前这个姓云的少年确是华玉峰的弟子无疑了,那这少年和风吹云是什么关系?他看了一眼烧成光秃秃几根粗枝桠的大樟树,心中起疑:“难道风吹云并没有走,这个姓云的是他师弟?”想起先前那声惊呼,韩杜忽然觉得背脊一阵发麻,仿佛‘风吹云’就在左近盯着他。
原是想将这少年干净利落的杀了,但此刻韩杜心中既有了疑惑,就不敢托大了,心下寻思:“莫非这小子故意自言自语耍诈,哼,不管他,先将这小子擒住了,如果‘风吹云’就在这附近,想来不会置之不理,如果他不在这里,便将这小子带回总坛,看这小子的武功家数,定然与‘风吹云’有莫大的关系,到时布下天罗地网,只等‘风吹云’来救。嘿嘿,我教中人才济济,难道真的拿他单枪匹马的一个人毫无办法。不怕他狡猾,就怕他不来。”心下计议已定,走到风吹云身前拱手道:“云兄果然深藏不露,在下佩服得紧……”一句话没说完,却听有人‘扑哧’一笑,声音甚是娇媚,韩杜一溜眼,见刚才那自称是这少年师姐的女子已经冲开穴道,重新把那花巾蒙住了脸,便如刚才在屋顶一般抱膝坐在地上,韩杜想起她的面容,不禁一阵恶心: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奇丑无比的女子。见她望着自己,心中忽然一凛:“这女子与‘风吹云’又是什么关系?呀,不好,‘风吹云’一直躲在暗处,却由这两个来历不明的活宝拖住了我们,那他在干什么?”
韩杜心念电转:“我们此次来攻打素水门,全是冲着她们手中的逍遥玉佩来的,‘风吹云’想必也是如此,那他现在在哪里,难道他也没有得手?不知毒木长老和铄金长老是不是他的对手。”韩杜心中患得患失,想到‘风吹云’那神鬼莫测的手段,不禁有些惴惴。向风吹云和那女子看了一眼,心道:“不管这二人与‘风吹云’有何关系,先抓了再说。”那女子虽然可以自行解开被点的穴道,但自己点穴的时候只用了一成力道,能自行解开,也不算什么。当下也不以为意,打定了主意要将风吹云和那女子擒住。
风吹云见韩杜并不着急动手,忽然想到:“我为何不趁机逃跑?”这个念头一起,不禁脸上一红心道:“唉,华前辈若然知道我下山后,每与人对阵的第一个念头总是鞋底抹油,不知作何感想。”正当他心里有些惭愧时,那个声音又道:“你赤手空拳打他不过的,不是听说你跟着一群猴儿练会了一门剑法么,怎么,不敢拿出来和他斗斗?”风吹云闻言正有些不好意思,忽然心中一凛,大声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风吹云大惊,先前听他说什么‘猴儿剑法’的时候还未醒觉,这时忽然想到:“他怎么知道我跟着一群猴儿练习剑法,他去过悬崖绝地了,华前辈的武功只恢复得两三成,如何是他的对手。”想到这,心中惶急,自己下山几个月来一直小心翼翼,虽然后来听说江湖中出了个‘风吹云’,但一直心存侥幸,以为大家既然知道‘风吹云’已然在江湖出现了,那么,华玉峰肯定不会还在武当后山上了。但,又怎么知道居然还有人不死心会去找呢。
风吹云五内俱焚,他虽然不知道华玉峰以前究竟做过些什么事,导致引来众多高手的追杀,在悬崖绝地时不敢问华玉峰,下了山又不敢随意打听,因此一直不大清楚。但华玉峰仇家甚多,却是确然无疑了。华玉峰虽然脾气古怪,但风吹云与他在一个小小的绝地过了七年,又得他传授武功,心中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此时越想越怕,仿佛亲眼见到了华前辈受尽折辱而死的场面。不由得热泪夺眶而出,大声道:“你给我出来,你在哪里?你怎么知道的?”
韩杜正欲动手,却见风吹云忽然状若癫狂,对着四周围墙大喊大叫,不由的一愣,见他泪流满面的样子,不像是作假。风吹云此时心急欲狂,哪里还管什么青龙教,满院子走来走去,口中只是大叫:“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韩杜见他六神无主,急得团团乱转,好几次差点撞到自己身上,不由和腐土,烈火两位长老面面相觑:莫非这小子忽然失心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