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自私,这一点我承认。我在把身体交给哈迪斯之前,发动了神罚的禁招裁决。因为我想给这些比我更加自私的人类惩罚,却又怕一向以“公正”着称的哈迪斯,不允许我使用这样恐怖的招式,所以我抢在对身体失去控制之前,发动了裁决,希望一切已成事实後,哈迪斯能默许我对整个世界的报复。
即便裁决已经发动,我还是清楚地知道,只要哈迪斯想要,他随时都可以中止还未成型的禁招。可是接管我身体的哈迪斯并没有那麽做,他甚至接替了我未完成的工作,并把它完成得更好。
在其他人眼里,在那两个惊雷股的字脱口而出之後,我的身体便失去意识股软倒,偏又在倒下的前一刻失去重力一股向上漂浮而起,同我一起漂起的还有原本静静“睡”在我怀里的苏妮。
当我们漂浮的身体触及裂纹密布的天花板时,没有碰撞,没有碎裂,天花板无声无息地融开了一个足够我们通过的大洞,任我们继续向空中漂去。
山姆望向身边不远处的风一,眼中写满不可置信的惊骇,这对实力强大的他来说也是少见的。犹豫了一下,他才开口,声音中都带有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不会……真的是……裁决吧!”
同样满脸惊骇之色的风一和糯糯,同时给了山姆肯定的答案,糯糯迟疑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想我们还是决点离开这里吧,否则……”她没有说完的是,如果继续停留在裁决的核心地带,只怕连拥有绝对防御领域的她,也难逃被裁决的命运。
听了糯糯的话,在场除了敌人外的所有人心中都犹豫起来,智慧女神的忠告想必不会错,可是就这样丢弃自己的朋友,是不是有点无情无义?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我上浮的身体终於停在了空中。一股神秘的力量操纵着我的身体移动着,双腿蜷在胸前,身体也逐渐团起,最後定格在一个类似胎儿在母体中的姿势上;苏妮的身体也在空中变成了这种姿势,唯一不同的是,她面对的方向恰好与我相反。
空中的我们两个,就保持着这样怪异却和谐的姿势渐渐靠近,直到两人之间再没有任何距离才真正停了下来。此刻的我们,就像两个熟睡中的婴儿,我的脸就在苏妮的脸旁边,手臂像保护一股将她娇小的身体拢在怀中,若是我们都在清醒的情况下,想必我又会愉袭她了吧,可惜现在……这一切只能在梦中寻找……
一切已经不在我的控制之下运行了,在身体软倒的那一刻,我的意识便被压制在内心世界的最底层,甚至就连这点可怜的意识也在不断消散中。我并没有感到意外,在使出裁决之前,我已经从哈迪斯交给我的记忆中知道,裁决是以使用者的生命来交换的神罚,难怪在那场毁灭了众神的战斗中,哈迪斯并没有使用这一招……
我并不害怕失去我的生命,能够惩罚这些无知的人类,又能让我和苏妮永远相守在一起,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我怎能放弃?我真正害泊的是,我死去之後会不会和苏妮真的在一起?若是相隔万里,我又有没有能力去寻找我的爱人?
事实证明,我虽然能使用裁决,但是对它的理解,肯定不像哈迪斯所知的那股透彻。裁决其实是一个活着的招式,它需要使用者的生命来为它铸造一个心脏,使用裁决之人的**,将变成这个心脏最核心的部分,驱动着整个招式的完成。
按照正常发展,当心脏形成的那一刻,我将与世界上所有物体隔绝开来,其中当然包括苏妮,这样我与她永远在一起的愿望也就只能变成泡影,而在裁决的威力之下,没有保护的苏妮身体,将受到怎样的破坏实在是个未知数……
幸好哈迪斯是站在坚定我的立场上的,虽然不知为什麽,可是他居然放弃了他坚持千万年的公正,代替我将势必会殃及无辜的裁决继续下去,而且在制造心脏的时候做了点小小的改动,把我和苏妮一起变成了心脏的核心。也许这样做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在我意识消散前的最後一刻,我心中充满了对他的感激……
哈迪斯正在苦笑中,实际上,换谁在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工作,表情也不会愉悦到哪里去。
虽然被陈立斌这个臭小子,用生命燃烧这种方式从沉睡中唤醒,但是哈迪斯离完全恢复後的状态差得实在太远,这就像一个睡眠严重不足的人被硬生生叫醒一样,做什麽事都有气无力,力不从心。偏偏那个臭小子还丢下裁决这样巨大的烂摊子让他收拾,当真把刚刚醒来的冥王大人气了个半死。
不过,从陈立斌的记忆中读取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哈迪斯却没有秉承他一贯的公正来终止裁决,反而帮助他把这一恐怖的神罚继续下去。没有什麽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他理解失去爱人的痛苦。
几千年前那场战争啊,毁灭了亚特兰蒂斯大陆的战争,令众神**死去的战争,不就是因为宙斯想要夺走自己的贝瑟芬妮,才造成的吗?虽然宙斯是自己的兄弟,是众神之王,接近永迫的生命,又让众神对彼此的伦理关系嗤之以鼻,但是一切都可以被夺走,只有贝瑟芬妮不可以。
神殿连同那片辉煌的大陆从人类眼前消失,神的威严逐渐被人类忘记,但是哈迪斯从来没有後悔过发动这场战争,唯一的遗憾就是,在战争的最後连爱人的生命也一起失去……
同样对情感的执着,也许就是自己会选择陈立斌的身体作为寄宿体的真正原因。
所以,此时此刻哈迪斯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陈立斌心中的无奈和後悔。这让哈迪斯也同样愤怒起来,几千年前无法保护爱人的无力感,穿越了时间与眼前的情景融合在一起,使得冷静着称的冥王也无法继续平静。
人类!忘记了神之威严的愚蠢人类!杀死了宙斯还不够,还想要把神的痕迹从世界上抹去!如果是面对面的挑战,也许哈迪斯不会如此愤怒,可是使用这样卑鄙的手段,造成这样惨烈的结局,人类必须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代价!
在哈迪斯的操纵下,黑色的死亡能量从陈立斌体内源源不断地溢出,像一条条春蚕吐出的细丝,把他和苏妮裹在里面,最终形成了一个蛹状的巨大物体。
这个巨大的“蛹”从成型那一刻,就开始了如同心脏股的跳动,实际上它也确实是一颗心脏,裁决的心脏。随着它有力的跳动,黑色以它为中心缓缓扩张开来,逐渐把它隐藏在一片无法透视的黑暗之中……
早在陈立斌和苏妮向上浮起的时候,苏娜和黛尔就想跟上去,可是她们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就被不知名的力量压制得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在努力挣扎却无法挣脱之後,就连一向坚强的黛尔也已经泪流满面,内心相对脆弱的苏娜早已哭成一个泪人。
在她们心中都有着同样的想法,自己被抛弃了,被抛弃在那个两人的世界之外。
虽然知道陈立斌对苏妮的爱远比对她们的爱多,虽然知道陈立斌这麽做是不想她们为了他白白失去生命,可是“四个人水远在一起”的誓言还在耳边回荡,这让她们怎能不哭泣?
在黑暗笼罩她们之前,苏娜和黛尔甚至没有躲避的意思,如果黑暗带来的是死亡的话,那就来吧,到了死後的世界,四个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可是真的被黑暗吞没之後,苏娜和黛尔才知道刚才的猜测完全错了。陈立斌没有抛弃她们,从来就没有。
熟悉的黑暗能量温柔地环抱着她们,一点点腐蚀去她们身上的衣物,露出羊脂白玉股的晶莹躯体,这些黑暗能量幻化成宽大的黑色长袍,仿佛第二层皮肤一样紧贴在她们身上……
翅膀!黑色的翅膀不受控制地从两人体内冲出,在似乎无限的黑暗空间中肆意伸展。苏娜那边倒没有什麽,黛尔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属於宙斯和波塞冬的能量被迅速从她体内,乃至整个黑暗空间中“赶”了出去,只剩下一对漆黑的羽翼在她身後尽情地舞动。
当黑暗空间中只剩下属於死亡的能量,两女身後的羽翼仿佛有自己的意志一样挥动起来,带动着她们向上升起,最後停留在那不断跳动的心脏前方。
苏娜和黛尔对望一眼,忽然明白了陈立斌的意思,让她们守护这颗心脏,虽然无法相见,四个人也算是永远在一起了,不是吗?
泪水再次沿着两女光滑的面颊流了下来,不过这次两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个温柔得让人心碎的笑容,如果耳力够好,还可以听到苏娜和黛尔的喃喃细语:“就算无法相见,我也会水远陪在你身边,永远……永远……”
虽然和陈立斌站在一个战线之中,哈迪斯还是不得不骂上这个臭小子两句才能消去胸中闷气。
什麽叫做把身体主导权交给他?裁决可是需要使用这个招式之人的**作为心脏核心的,难道让我们伟大的、睿智的哈迪斯大人保持着清醒的状态被困在那个隔绝一切、连光线都没有的黑暗世界中吗?
更不用说被唤醒时,哈迪斯的能量根本就没有恢复过来,还要充当苦力来把裁决完成,其中的辛酸血泪不再一一细说,只要知道他在休眠中好不容易积攒的那一点点可怜的能量,已经消耗得差不多就好了。
所以在完成了裁决之後,伟大的冥王大人决定罢工,呃,这麽说也不太正确,应该是撒手不管才对。反正裁决是具有生命的招式,完成之後就可以自动延续下去。
把本应自己承担的“守护者”身分,极度不负责任地丢给苏娜和黛尔,哈迪斯满意地伸了个懒腰,准备补觉去也,这一次,谁也别想再把他吵醒。
在合上眼睛的那一刻,哈迪斯的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微不可闻的话语溢出,消失在这个虚无的世界之中:“人类,欢迎接受公正的‘裁决’……”
早在黑气把那颗包裹着陈立斌和苏妮的心脏吞没的那一刻,糯糯就不顾形象地高声命令在场所有人,当然这些人都是她认识的,对於敌人,我们的糯糯小姐可没有那麽好心,立刻离开,而且是离这里越远越好。
风一虽然没有糯糯那麽激动,不过他脸上难得见到的严肃表情,说服力显然比糯糯要好得多,在几位兵器领域全开的保护下,所有人向遥远的未知方向全力逃逸。
那些数量庞大的敌人却仍然静静停留在原地。不是他们没有感觉到即将来临的危险,也不是他们自认为能力足以应付即将发生的危机,而是他们已经被制造成只服从指挥者命令的战斗机器,不巧的是,这次他们的指挥者自己也身陷危机之中,至少短时间内是无法顾及他们的生存问题。
施乐普刚刚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在见到陈立斌和苏妮的身体被黑暗能量包围,并且最终变成了一颗蛹状物体的时候,这位中将很不争气地晕了过去。这也不能怪他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实在是这种诡异的景象已经远超一股人类的心理底线。
当施乐普醒来且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去的时候,他着实松了一口气。再看看周围,所有他的敌人都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手下的弑神者战士静静站着,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命令。
奇怪的是,虽然敌人已经离开,束缚着施乐普的无形力量却没有随之消失,他仍然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停留在空中,而且湿渌渌的裤档毫无遮掩地暴露出来。
就算知道这些弑神者战士不会嘲笑自己,在这麽多看起来像普通人的人型战士面前,露出尿湿的裤子,施乐普还是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更何况不远处高楼上的摄影装置,应该一丝不漏地把这些画面透过卫星传送回行动指挥中心,这就让他益发恼怒起来。
施乐普刚想开口呵斥那些蠢到极点的战士把自己救下来,可是眼前发生的事却把他再次吓傻,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股,他裤子湿渌渌的痕迹又扩大了许多。
原本只是淡淡萦绕在空中的黑暗,骤然以人类难以想像的速度四下扩散开来,超越光、吞噬光的速度使得黑暗边缘位置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起来。
这次施乐普连晕倒都来不及就被黑暗吞了进去,他只能本能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未知的危险降临……
可是等待了很久,什麽也不曾发生在施乐普身上,他壮着胆子把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看到的东西却让他震惊地瞪大眼。这是什麽?他现在在哪里?地狱吗?
就在他眼前不远处,一棵棵粗大的藤类植物蜿蜒着向上延伸着,顶端已经连接在空中那个当初把施乐普吓晕的蛹状物体上,从跳动的蛹状物体里涌出的黑色液体流经这些植物,把整株植物染成了毫无瑕疵的黑色,而这些植物也随着蛹状物体的跳动频率抖动着,看起来是那麽熟悉,就像是……就像是心脏和连接在它上面的血管。
突然出现在施乐普脑海中的想法,让冷汗瞬间密布在他的额头之上,他的目光四下扫视,却发现所有黑暗笼罩范围的死物,都仿佛具有了生命……
可惜施乐普没有机会再仔细观察这个黑暗的世界,在他面前的阴影里缓缓升起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架在肩头的死灰色镰刀让施乐普知道了他的身分:死神,收割生命的农夫。
也许有人会觉得黑暗中还有阴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原因很简单,在这片连光都能吞噬的黑暗中心,有着一个源源不断发散着血红光芒的位置,那就是整个裁决的心脏。正是在它血红光芒的照耀下,施乐普才能看清周围的情况。
相信没有一个正常人面对真正的死神时,还会笑得出来,施乐普虽然有些愚蠢,但是作为正常人这一事实是不容否定的,所以此刻他脸上恐惧与呆滞混杂,看上去竟有些滑稽。
死神缓缓抬起头来,隐藏在斗篷里的果然是一张属於骷髅的惨白的脸。没有握在镰刀柄上的左手,从袍袖中伸出,白骨组成的手指,在一本黑色封皮的小册子上翻动了几下,随手一挥,动弹不能的施乐普立刻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改变了个姿势,这次他四肢张开,成大字型被固定在坚硬的东西上,仍然无法动弹。
施乐普勉力转动眼球向身俊望去,皇天不负苦心人,在脖子因为与固定它的力量抗衡而发出抗议的呻吟声时,他终於看到了身後坚硬的东西是什麽。
这拚命得来的一眼,只吓得本就被吓破胆的施乐普先生魂飞魄散,因为他看到自己,被黑色未知材质的手铐脚镣,紧紧固定在一块不知染有多少鲜血的巨石上。
就算用脚指头去想,他也能明白被绑在这样一块明显是刑具的石头上,是不会有什麽好事等着他。
死神却一点也没有被施乐普的恐惧影响,空洞且毫无感情的声音,从那个应该是嘴的位置的黑洞中传出,一句句震得施乐普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了:“施乐普。
古德森,年龄三岁十一个月零七天时,殴打家中保母林舍小姐,年龄四岁七个月二十一天时……”
这是令施乐普难以忍受的时刻,不只是因为被固定在这块可怕的巨石上,还因为他面对的死神,居然把他从小到大做过的错事,都无遗漏地读了出来。这其中有些事情,根本就是每个人都会犯的小错,就连他这个当事人都无法记起,只有在死神读出後才依稀有着“这件事好像确实发生过”的印象……
就算死神罗唆到了极点,施乐普也没有胆子去打断,更何况在他心中始终有不祥的预感,听着死神以冰冷的语气宣读他的错误,他觉得就像是法官在宣读犯人的罪行,那麽,当罪行宣读完毕,是不是就到了宣判对他如何惩罚的时间?
死神所宣读的事实离现在越来越近,施乐普已经能清楚地记得这些错误是怎样发生,和小时候的无心之失不同,越到後来,这些死神口中的罪状,都是他自己明知是错误还去努力完成的。
不幸被他猜中,当死神嘴中吐出“藐视众神、意图反叛、杀戮无辜、不知悔改”
几句话之後,他肩上的镰刀终於动了起来。
这一吓非同小可,施乐普连忙挣扎着吼道:“冤枉啊!我不是有意的……”
死神空洞的眼眶望向施乐普,扑面而来的森冷之气让施乐普还未喊完的话,硬生生噎在嗓子里,只能听着死神用毫无感情的声音继续宣布:“执行最高刑罚:死亡之羽!”
这句话刚一出口,死灰色的镰刀随即用力劈下,施乐普知道反抗也没有用,只好闭目待死。所以施乐普没有看到镰刀宽大的刀刃,在他面前忽然化为一道细小的灰色羽毛,随着他的呼吸进入了他的鼻腔之中。
鼻中吸入异物的感觉让施乐普猛地瞪大眼睛,眼前却不见了那个可怕的死神,不过他现在却无暇关心死神先生的去向,因为他刚刚觉得吸入鼻中的异物,像直接化为气体一股涌入他肺中……
如果施乐普知道死亡之羽到底是一种什麽样的刑罚,只怕他宁可自杀死去也不会等待着刑罚开始。当然,这个前提是他还有能力自杀。
死亡之羽虽然开始时看起来并没有其他刑罚那麽血腥恐怖,但是请注意,这只是在开始的时候,事实上,死亡之羽应该是裁决里所有刑罚中最血腥的一个。
死亡之羽化成的烟尘将会被吸收进受刑者体内,分散到每一个细胞中去。微小到无法看见的镰刀,肆意分割着这些无力反抗的细胞,把受刑者从最微小的组织开始彻底破坏。最残酷的是,这一过程始终回避着受刑者的神经系统,甚至还透过微妙的改动,强化受刑者对痛楚的感知。
从全身上下每一处,不停歇地传来利刃割裂股的疼痛,这些疼痛还经过刻意放大,这本就是无法忍受的痛苦,偏偏受刑者在全身细胞都被分解完之前连昏厥的权利都没有,只能无比清醒地面对慢慢毁灭的结局。若不是施乐普是一切惨剧的始作俑者,这种高级别的刑罚他还真享受不到呢。
杀猪股的惨叫声从施乐普口中喊出,全身剧烈地抽搐扭动起来,可惜活动范围被手脚上的桎梏紧紧约束起来,让他的痛苦更加无法发泄出来。
如果这时的施乐普还有心情四下打量的话,一定会发现他手下的那些战士已经都被黑暗笼罩了进来。和他一样,这些战士也接受了裁决。
不过和施乐普不同的是,他们可享受不到死神亲自出面的待遇,那是裁决中用来款待罪大恶极者的。
他们犯下的罪行,化为一个个黑色的光球,落在他们各自面前的巨大天平一端秤盘上,另一端秤盘上则放了片死灰色的羽毛,当罪行那一端的秤盘落下,接受裁决的战士就会被突然出现的各种刑罚杀死。有绑在刑柱上被砍去头颅的、有被空中坠下的巨大斧子栏腰斩断的……他们的死相虽然各不相同,可是看上去都无比血腥残酷,顿时黑暗之中变得比刚才更像恐怖的地狱……
在裁决中幸存的唯一方法当然就是罪行的重量轻於那一根羽毛,可惜知道归知道,想要做到这一点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至少,目前接受裁决的人中没有一个能够逃脱。
虽然众人在兵器们的保护和帮助下,逃跑的速度并不算慢,不过和已经超越了光速的黑暗扩张速度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还未逃出C市范围就已经被追上。面对奔涌而来、威势惊人的黑暗狂潮,即使是兵器也不由得心生怯意,甚至来不及思考,兵器们只是凭着本能反应,把自己领域张开至最大,就已经被黑暗吞没。
真正进入裁决带来的黑暗之中,众人才发现情况并不像他们想像中那麽可怕。想像中的毁灭并没有来临,流动的黑暗仿佛有意识一样,接触到兵器们的领域就立刻像流经卵石的水流一样分开,丝毫没有与之冲突的意图。
换而言之,躲在兵器领域之中的众人暂时是安全的。不过在领域范围外的人类就没有这麽幸运了。在众人眼前,一座座奇形怪状的刑台拨地而起,视线范围内能见到的人类都被缚上刑台处死,上至花甲老者,下至垂髫小儿无一幸免,血腥残酷的场面让兵器们尚且不忍卒睹,更不用说被他们保护着的普通人类了。
男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毕竟要比女性强一些,孙波和孙德林脸上虽然表情凝重,却看不出有什麽明显变化来。他们两人的另一半可做不到这一点,在看了几个残忍的死亡画面之後,两女吐得一塌胡涂,吐完之後紧紧闭上眼睛,说什麽也不肯再睁开,生怕再看到那些残酷至极的景象。
“因为一些人的错,就要毁灭整个人类吗?”糯糯虽然身为兵器,但是毕竟是小孩子,看到这地狱股的景象在眼前真实地上演,深受打击地喃喃道。
李孝姬呆呆地望着他们逃来的方向,在那个方向,黑暗中隐隐可见一线血红光芒,他,就陪伴着那个幸运的女子沉睡在那里。
“陈立斌那小子居然这麽做!”山姆很生气,真的很生气,这气愤中有对陈立斌使出招式之残忍的无法接受,有对人类愚蠢行为的愤溉,然而更多的却是自己无力拯救好友的失落。
“现在先不要提这些事情好吗?”最先从残酷现实中清醒过来的,居然是刚才还吐得一塌胡涂的柳泽西,此时的她虽然还是坚持不肯张开她的眼睛,可是身为记者敏锐的思考能力,让她比糯糯先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黑暗扩张的速度这麽快,用不了多久这个世界就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紧闭双眼的柳泽西把手随意地指向周围,无目的的动作却准确地定格在一具刚刚被利刃穿过心脏的女人的尸体上,这可不是柳泽西的直觉敏锐,而是因为在他们周围的每一处都发生着类似的事情。
柳泽西的话惊醒了思维混乱中的众人,是啊,如果不想办法的话,很快这个世界就会变成真正的地狱。
糯糯紧皱双眉,沉思了一下,忽然张大了身边防御领域的范围,从金色领域周围流过的黑暗,就像被膨胀的防御领域推开一样退开一定距离,继续着自己的流淌看到这样的景象,糯糯终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开口道:“看来裁决并不会伤害到我们,或者应该说陈立斌哥哥根本就没有想要伤害我们,所以他发出的招式才刻意地回避着我们的领域范围。拯救整个世界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我们现在能做到的只是尽可能的保护人类……”
糯糯再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我把领域范围开至最大,应该可以覆盖一个大型城市中心的范围,因为目前看来裁决与我的领域并不发生能量冲突,所以我应该可以坚持张开领域很长时间,不过这个时间并不是没有限制……”
“所以想要保护的地域必须保证有两名以上的兵器存在?”李孝姬很快反应过来,虽然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的,“以我的能力应该也可以把领域控制在大型城市中心的范围,不过坚持的时间只怕会更短一些。”
“那我们还等什麽?”山姆俊美的小脸上满是焦急,他想到了远在A国的初恋情人,按照现在黑暗的扩张速度,用不了多久,A国就将变成眼前的人间地狱,此时的他只想马上赶到初恋情人的身边保护她和她家人的平安,“赶快分成两组前往需要我们保护的地方啊!”
“每个人都有想要保护的人和地方,所以保护哪里就由自己决定吧。”糯糯也知道事态紧急,所以并不多说,“要是真没有选择的话,就尽量多保护些人类吧,虽然现在的下场算是他们罪有应得。”
“我和孝姬姐姐一组,山姆大叔,你和风一去A国吧。”虽然糯糯比较喜欢常常和她一起玩的风一,但是她知道让李孝姬跟着山姆去A国肯定有些不妥,从女人的心理来考虑,这种时候李孝姬应该想要离陈立斌越近越好。
山姆哪还有心情思考糯糯的心思,现在的他只盼着早点赶回初恋情人的身边,不料一直没有说话的风一偏偏在这时候插上一句:“对不起,我不能和山姆去A国,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听了风一的话,山姆的脸都有些变绿了。就像糯糯说的那样,虽然山姆自己也可以张开领域保护他的初恋情人,可是只能坚持一段时间,最多只有几周,如果没有兵器同伴来替换他,只怕就算累死,也只是让保护下的人晚死几天而已。现在风一撒手不管,叫他去哪里找一个同为兵器的同伴来接手啊!
风一似乎看出了山姆心中的想法,转头对山姆说道:“我已经用心灵沟通与泽特取得了联系,那大块头现在就在A国,你现在赶过去应该可以及时找到他,你们两个应该足够支撑保护那些人类的领域了。”
说完之後,风一转身背对众人,潇洒地挥了挥手,向黑雾最浓的方向走去。
众人看着风一萧瑟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终於连最後一丝影子也看不到了。没有人开口询问风一要去做什麽,时间已经不容许他们如此奢侈的浪费。简单地说声再见,山姆急不可待地向A国进发,糯糯和李孝姬也保护着身边这些普通人向C国的首都B市前进……
没有人注意到,在风一转过身去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那一刻,美如画卷的容颜上隽刻的表情叫做——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