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得真的很像吴彦祖吗?
恐怕这里面有点误会。
嗯……顶多侧脸有点像?
那么,陆小宁看我的眼神,很不一样吗?
恐怕是的。
收起嬉皮笑脸,赵子建骨子里毕竟已经是个老男人,或许他看起来会波澜不惊,但那只是因为上一次的人生,已经让他见过太多东西和太多事情。
他的心,却仍是敏感且细腻的。
这一点,并不会因为阅历的增长而退化,亦不会因为心态的老去而磨灭。
只是……为什么呢?
单纯只是所谓救命之恩的话,她内心里有感激自然是正常的,但大概并不至于让她那么刻意的靠近自己,又那么刻意的跟自己的朋友处好关系。
而且偶尔一个眼神看过来的时候,那眼波流转里,的确是有着一些叫人怦然心动的莫名神采。
思来想去,不得其解。
不过么,小女孩子大约是这样的,她们会为了某一个瞬间而一下心动,也会为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异常愤怒很是猝不及防。
不得其解,索性不解。
像赵子建这样的老男人,心底里已经很难再有什么急切的心情,和迫不及待揭开谜底的小孩子心态,他已经有的是耐心去静观事情的变化。
今天是当初约定好了要去谢家给谢爸爸针灸的日子,但这一次,下午放了学,赵子建去推了车子,还没走出车棚呢,就看见了车棚门口的谢玉晓。
赵子建才一露面,她就直勾勾地看过来,明显就是在等他的。
等赵子建走过去,她说:“我要跟你一起回家。”
赵子建身后推着车子出来的钱振江和杨泽,都一脸惊诧。
他们先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谢玉晓,随后又扭头看向赵子建。
中午的时候,他们还觉得陆小宁跟赵子建之间似乎有些什么不对,但现在,明显更不对的在这里。
都已经要一起回家了?
他们在校外同居了吗?还是要去见家长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身为赵子建最亲密的同桌(朋友),我怎么都不知道?
但真的……谢玉晓一脸认真的表情。
再看赵子建,居然也轻松随意,“行啊!你不是要上晚自习?我怕你到时候赶不回来吧?是准备坐公交车回去,还是坐我的车?”
谢玉晓张了张嘴,似乎到这时候才忽然发现了钱振江和杨泽,也才忽然注意到他们脸上那震惊的表情,于是她犹豫了一下,“我……我还是坐公交车吧!”
杨泽忽然推了钱振江一下。
“咳……那我们先走了!”
谢玉晓扭头看着他们的背影,问赵子建,“我刚才说什么了吗?他们的表情,好像不大对?”
赵子建耸耸肩,说:“走吧!”
于是两人并肩往外走,一个骑车,一个去乘公交。
而等赵子建骑车赶到谢家的时候,谢玉晓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谢玉晴当然也在。
等赵子建自己推着车子进来,她笑着说:“玉晓非得想看看你是怎么下针的,就自己跑回来了。”
赵子建当然明白谢玉晓是什么意思。
说白了,还是那个问题从感情上来说,自己的爸爸居然有救了,她当然高兴坏了,但是从她的逻辑上来说,她实在是无法相信赵子建会是那个能创造这种奇迹、能赐予自己爸爸康复的那个人。
因为两三年来留在她脑子里的印象是根深蒂固的,赵子建的确就是一个班里面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普通同学。
然后,她就如愿地见到了赵子建给自己爸爸看病的全过程。
从进门,到诊脉,到针灸,再到最后写了一个新的药方。
她从头到尾都看得全神贯注,似乎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但惟其如此,见赵子建如此娴熟地下针、启针,如此轻描淡写运笔如飞地开了方子,并且嘱咐该怎么文火煎药之类的,熟练地简直像一个行医多年的老中医,她内心的惊讶,反倒是越发的难以抑制。
等到什么都弄完了,谢玉晴小心地扶着谢爸爸躺好,盖好被子,谢玉晓犹自面带惊讶地看着赵子建。
这时候,谢玉晴就说:“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米饭也蒸好了,就差炒菜,正好玉晓也回来了,你给我烧锅,你们都吃了饭再走。”
谢玉晓没反对,她是特意请了假回来的,晚回去一会儿,自然没问题。
其实赵子建倒无所谓,但既然谢玉晴这么说了,他也就点点头,说:“行!那就蹭顿饭再走。”
然后,他留在屋里陪谢爸爸聊天,谢家姐妹俩到厨房去做饭。
简单聊了几句之后,谢爸爸笑眯眯地,说:“玉晓这孩子,心思直,有时候吧,还有点犯拧,说话做事,都孩子气,你们平常一个班里待着,她要是有什么说的不对做得不对的地方,对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别介意。”
赵子建笑,说:“没有的事儿。”
谢爸爸继续笑眯眯的,摆手,“我的孩子,我还能不知道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小建,虽说你跟玉晓是同学,但打我心里来说,我可没拿你当晚辈看,你明显比玉晓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要成熟多啦,所以我跟你说话呀,都直接说敞亮话。我说我们家玉晓还是个孩子呢,也是真心话!真的,你看在我跟玉晴她妈,也看在玉晴的份儿上,别跟她计较。”
赵子建又笑笑,他明白谢爸爸说的什么意思。
这是两个成年男人之间的谈话。
只不过,谢爸爸这番话说的,虽说的确是掏心掏肺的真诚,但也真的是带了些乞求的感觉看来他是发自内心的害怕谢玉晓会得罪了自己啊!
于是赵子建道:“其实她很好的,就是脾气有点大,有点冲罢了。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哪有没脾气的!都没事儿!而且……其实我跟她的接触,也不是太多。”
“那就好,你理解就好!其实吧……”说到这里,谢爸爸下意识地扭头往屋外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叹口气,说:“她们姐妹俩,都是被我这病啊,给拖累了!大的吧,学都没上完,小的吧,正十几岁的时候,昨天还一切都好好的,忽然,她的家就破落下来了,吃的穿的用的,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叹息着,说:“跟你说啊,小建,她能长成今天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性子有点偏激,有点敏感,但至少啊,她没长歪!”
赵子建看着他,缓缓点头,心想:“这可真是个明白人啊!”
讲道理,这样子的明白人,人事透亮,如果没有这场病,他们家是的确应该会越过越好的某些角度来说,其实谢玉晴的性子像她爸多过了像她妈,骨子里,其实他们都特别透亮。只是她现在还年轻了些,才二十出头。
所谓透亮,就是知道自己,也能看清别人。
这本事,不是随便谁都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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