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治中……你应该知道现在是什么个情况,为什么还要和那些人一起掺和?”蒋义渠也不想在拐弯抹角,直言不讳道。
甄俨虽然深通儒文诗词,但并非什么大贤大圣的人物,他也知道自己能够在两年内以让人眼红的度从一介布衣爬到治中的位子基本上都是占了自己妹妹的光而已,以他的能力就算做到半年前的博陵令便已经是尽头了……要知道就是他的父亲,也不过只是个上蔡令而已。
甄氏现在红火,甚至已经隐隐成了冀州第一大族,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嫉妒,诋毁,即便他每日在外,别人对待他无比恭顺,甄俨却也知道,这些人心里不知道有几人盼望着他们甄氏倒霉……
现在,刘备反叛,举兵攻打入冀州,甚至兵临城下,实际上最担忧的不应该是那些其余冀州大族,反而正是他们甄氏。
甄氏在冀州的地位并不是.因为根基牢靠,只是因为裙带关系才有现在的显赫,这就算是甄氏自己族人也没有人敢去否认,第一世家的名头只是徒有虚名而已,两年的时间,甄俨固然是以跳跃式的升官达到了越他父亲的地位,但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和实力去提拔,经营完善一个世家势力!
若是老牌士族在拥有几百年的.底蕴恐怕还并不怎么担心,但是一个被卫宁亲手扶持起来的大家族,卫宁却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逃出自己的手掌中!这,也就造成了甄氏如今外强中干的局面,而那看上去光耀无比的门楣,也只是粉刷上一层女儿脂粉罢了,若是这脂粉褪色或是失去了新鲜,打会原型还是好的,就怕是连门墙都必须要撤换掉了……
成亦是因为和河东卫氏那层.关系,但此刻忧却也是和河东卫氏的那层关系。整个冀州都知道他们甄氏和卫氏之间的紧密,那么作为一个反叛者,一个注定将会和卫氏不死不休的刘备,倘若攻破了信都,对于他们甄氏来,将会如何?
这几乎就是用脚趾头去想都能想到的事情,而到.了这个田地,甄氏上下还哪能坐耐的住,可以,不用被其余人怂恿,甄俨也必须要从蒋义渠这里得到满意的消息才行……
“刘备乃是反贼,我甄氏岂会向其低头,侯夫人不嫌.弃家妹出身低微以义女相认,自是我甄氏天大荣幸,也使得我甄氏感激涕零必以忠义相报,正如此,下官才向太守大人寻个准信,毕竟下官也是冀州官属,要尽一份心力……”甄俨苦笑一声,却也不能将话头得太开,直接甄氏担心城破为刘备所屠……
蒋义渠微微一愣,旋即也想到了甄氏现在的微.妙局面,不由也是苦笑一声,“本官倒是忘了这……唉!实不相瞒,自从刘备攻破高唐,平原后,我就察觉到对方恐怕目的就是信都,早前也送了七八封求救书函前往安邑,只是迟迟不曾有回信回来,我也心中忐忑啊!”
甄俨心中一紧,.不由脱口道,“那……先前不是有卫侯下令让骑都尉张辽张文远大人领兵平叛吗?这支兵马现在何处?”
“早前有消息传来,张将军已经领兵靠近清河,我也送求援书函前往,却也不曾收到回函,但是,清河据信都并不近,就算得到求援书函,昼夜疾驰也必要花些时日……”蒋义渠摇了摇头,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道,“也不瞒你,现下最紧要的便是守住信都,或是十天,或是半个月,若是等到张辽将军大军抵达,击退刘备便不成问题了!”
“可……信都却只有区区三千兵马,这该如何抵挡?”甄俨额头已经冒了细汗,不由开始惶恐。
“甄大人!甄氏如今已是冀州第一世家,你又是信都治中,岂能自乱阵脚?现如今,冀州刺史太史慈大人领兵南下,都尉张辽将军也正在北上救援,信都最大品秩的也就是你我二人,自该同心协力,抛开生死守住信都了!”蒋义渠声音陡然高了几分,心中却对甄俨的评价又低了不少,毕竟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人呐!
“是……是!下官也是知道,只是……”甄俨越想越是担忧,这可比之前的猜测还要恶劣了许多。
“信都城高池深,要守住个十天半个月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只是如今最窘迫的是兵员问题,这便需要依靠治中以及治中背后的家族出面了……!”蒋义渠看着甄俨那额头冒汗的窘样,不由心中一动,喜上眉梢,当即道。
“恩!?”甄俨微微一愣,但毕竟还是一个大家族的当权人,当即便想通了蒋义渠得话来。
这无疑便是要让他甄家大出血了,出人,出力,出钱,出粮,该拿的都要拿出来……这,无疑是要让一个家族大伤元气的事情,而且还不知道这样的投资会不会得到应该有的回报!
甄俨不知道,在蒋义渠出这些话来的时候,心里已经自然而然的将自己代入了家族掌权人的角色,而并非是一郡高官的位子,同时,他那狭窄的视角一时间还忘记了这些财产的保障和得出其实也是与信都,与河东系在一起的……
当然,甄俨很快联想到了自己甄家和卫氏之间的关系,甄家在最困难的局势下也不过是卫宁一句话就蒸蒸日上,得益还不是来自卫氏?而现下甄氏除了奉献出一个女子之外几乎就没对卫氏有过什么重大的帮助,除了按照卫宁的指示下展冀州的商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但毕竟甄氏也从其中得到了天大的好处,假设哪天甄宓在卫府失了宠爱,那么甄家此刻的光耀也只会烟消云散。
甄俨敏锐的从其中看到了机遇,两眼闪烁,而额头上也不单单是冒出了冷汗,这个机会抓住更能证明甄氏对于卫宁,对于河东卫氏麾下的价值……至少可以明,他们甄家在冀州得到扶持,不单单是因为甄宓而已!
“好!太守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回府,开仓捐献财帛送于军库,并且,下官还会尽量拨调家仆家将协助守城,必要时候,我还会尽量动百姓抵御外贼!”甄俨狠狠地咬了咬牙齿,当即对蒋义渠道。
“哈哈!有治中这话,那本官大可全心全意的守住城池,不让贼子越雷池半步了!”蒋义渠心中松了口气,最怕的就是甄俨是个榆木脑袋不知道变通,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末了,蒋义渠又道,“既然甄氏已经有了这样的决断,那么为了对卫侯表示衷心,是不是要联合起一下冀州其余仕宦?这些大家族田产不少,家仆家奴也不缺,能够凝聚在一起,其势不,若有了他们举力相助,要挡住关羽,本官便有八层把握了!”
“这些人中不少都是袁氏当初留下的余党,虽然卫侯不曾加罪于他们,但还是曾经大肆打压过一阵……若是平常这些人自然不敢有半妄想,只能忍气吞声,但此时此刻,不定有些人……”甄俨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若是其中真有暗中勾结刘备者,动他们共同守护城池,不定反而弄巧成拙为敌所趁……”
“唔……治中所言有理……”蒋义渠心中一跳,沉吟了一下,道,“那不若就诈称卫侯大军不日将到,将声势做大,一可绝了他们的念想,死心守城,二嘛,若有人真的勾结刘备,这消息传出去,不定还能够从中现端倪,借机将那些人揪出来?”
“此计可行!”甄俨狠狠了头,也觉得这样对于哪方都是最好,当然前提是张辽的大军真的能够如同他们所设想的一样,能够早些抵挡信都……
当然,就在两个人在绞尽脑汁的想如何防御住关羽的攻击的时候,却不曾想到,实际上,他们在无意间却打乱了卫宁原本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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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时,卫宁的一封密函已经抵挡了清河,并且命令张辽即刻按兵不动,等候陈登的到来……
信都,在卫宁的计划中,其实是早就被放弃了的地方!
张辽在清河收到了蒋义渠的求援书函,大惊刘备行军度竟然如此神下,本是准备修整一下便再将千里奔驰救援信都。
但却不曾料到,他还未动身,迎来的却是安邑来的这样一道军令!
不解,不明,张辽甚至曾认为这是一道敌军假传的军令,就是故意要拖延的行军的步骤。
但是,不管从哪方面看,那军函上所盖的一大一两个印章,一个太尉府大印,一个卫宁的私章都毫无任何虚假的痕迹……!
张辽很不能理解卫宁这道军令到底是为什么,要知道这样一道军令下来,信都基本上就等于是拱手相让给对方了。张辽如今身份是骑都尉,曾率军驻扎在冀州一段时间,又与太史慈共同领兵南下,自然是知道信都虚实。
区区三千新兵如何能抵挡住刘备数万人马?
信都若破,那依托信都这样的高城为中心辐射,以冀州空虚的现状,刘备大军将可横扫整个冀州,甚至出兵北上入寇幽州!
整个河北还有多少实力可以阻拦住刘备的脚步?尤其,北方大军大部分兵力都被拖扯在了孙曹战线下,无力北返!
张辽不敢想象,一旦冀州和幽州被刘备攻破,对于南面战场的影响到底是如何?那几乎可以是毁灭性的打击!
以张辽的韬略几乎不难分析出现在的局面……他虽然还未彻底的成为河东高层最机密的那一个团队,但是也知道北方大部分兵力都已经掏空,整个北方可以是虚不设防……
可是,这样荒唐的军令,却是实打实的是出自卫宁,即便他再不承认,却也不敢去违背,哪怕是去试探这样的底线!
张辽曾一度想到卫宁那病弱的身体是否因为病魔的折磨而失去了往常的睿智,也曾想到,会不会是河东某些人不想要让他所代表的并州军系彻底沉沦……事实上,他很有一番冲动,想违背,但是……他不敢的最终原因,还是怕打乱了卫宁的可能存在的大计!
密函中提到,让张辽稳固清河,等到安邑派遣来负责定计剿灭刘备的人物,陈登,一个在徐州流亡北上而来的亡臣。
张辽不知道等陈登到来到底有什么意义,但却知道,这样等下去,必然将会使得整个冀州陷入了战略的被动。从刘备如今大军目标明朗,行动迅而又调度有方,先是用孙曹当挡箭牌,利用双方的顾虑牵制住了黄忠五万人手,又趁机北上攻伐冀州,一谋一略,便价值了五万兵力!
曾经和吕布呆在过刘备麾下一段时间来看,刘备的才能显然达不到这样的布局,必是有更加厉害的人物在他后面统筹谋划。而通过各方面消息来看,刘备新得的那个谋士单福,这一切显然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陈登能当得住这样一个厉害谋士的计策?又能够在如此战略被动的局面下清剿对方?张辽心中甚是怀疑,但只能暗自祈求,这些东西都是卫宁真正的计策,一切都在河东的掌握之中……
若不是如此,那他停兵不前,冀州祸乱无法扑灭,失去幽州,甚至南面大战场的崩溃,都将是他一人之过!荣誉受损无妨,卫宁霸业消亡,才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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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德州,随后赶来修整的刘备中军暂时在此停留,刘备红光满面,遥想当年摸爬滚打无数次寄人篱下,只有现在才是真正的拥有了自己的底气,忍了这么多年,当了那么久的乌龟,成龙当得飞天!
当然,刘备还未被现在大军的进展而冲昏了脑袋,才搬入德州县衙府邸,刘备便迫不及待的找来单福询问今后大军走向。
单福自然能够明白刘备如今的心情,一个破落户突然有机会继承公侯爵位,在惊喜无比之下,总归是要夹杂着对前程的不安。
当刘备亲热的将单福手把手拉进书房,刘备果是迫不及待的便向单福问起计来。事实上,刘备能够有如此成就,与单福的投奔是不无关联的,就是他一人一谋,区区半年时间,便几乎当得了刘备前半生十数年的奋斗!
“信都若破,冀州其余诸郡,几乎已经尽数掌握在手,南可威胁冀南,北可攻略幽州,取河北而经营,收士族人心,使河北豪杰纳入主公麾下,待得羽翼丰满,可坐看孙曹,卫氏三虎相争,届时再出兵渔利,但不管如何,主公如今正是大展宏图之势,成一方霸主!已当先立于不败之地也!”单福抖了抖袖口,笑眯眯的对着刘备畅所欲言,一番美好的宏图几乎已经晃花了刘备的眼睛,谁不知那充血的眼睛不是因为紧张,却是兴奋所得。
刘备跪坐在蒲团上,但几乎每几秒便要动动腿,实在是坐不住的模样,可见他此刻的心情了。
“以我对卫宁的了解,他便是个不折手段之人,必要时候也是心狠手辣,表面仁义,但实则有枭雄本色……我看,要图谋冀州,卫宁决然不会善罢甘休!我却担心卫宁若是集合大军讨伐,我军就算夺取了信都,根基不稳,也迟早为其所败……”刘备道。
“哈哈!主公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单福大笑,“大军集合讨伐?主公莫不是还看不清楚河北虚实否?”
道此处,单福捻了捻下颚长须,慢条斯理道,“卫宁当初起兵,罢杨氏而自立,只得六七万兵马,而后吞并雍州,凉州,扩军十五六万,与袁绍一战,降得不过**万人,两年经营,卫宁能用兵马,也不过只得区区二十五六万人罢了!”
“而如今,讨伐汉中一战,卫宁动兵马七万以赵云统帅,青州黄忠坐镇对峙孙曹,此地兵马五万,冀南又有张辽四处救火奔走,也除去三万人手,加上,长社,中牟,荥阳与孙曹主力对抗,也又多了十万人,如此,不是正是二十五万马?”单福又是一阵爽朗大笑,豪气万分道,“各州各郡不需人防备?北方数百城,大城数千,城数百,集合起来又恐怕需要数万兵马,这些人马不可动用,那么来……卫宁除了张辽那三万奔走之犬马,还哪有余力围剿主公?”
“那么,主公还在担忧什么?卫宁可敢动黄忠五万人北上?不敢!夏侯渊两万人马若是窥见黄忠北上,必趁机占据青州,讨伐黄忠后背,我军虽然利用了曹操,但曹操在这个时候也绝对不会放弃和我们合作尾攻击黄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