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登得知吕布投袁绍的消息,心中便知道,要使河东为了徐州出力,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可能
河东不可能为一个已经岌岌可危的诸侯,来得罪曹操,平添一场大战上的敌人。比起陶谦这个第一个宣布臣服新朝的诸侯来,显然,关系到根基问题的一场大战,甚至是日后北方格局的大战争,两个已经没有了可比性。
站在大义上的制高上,袁绍的起兵,便算是狠狠的掴了河东一个耳光,这是任何一个诸侯都无法坐视不理的,更别提……他河东,代表的是汉室的正统。
陈登已经做好了南返的准备,幸而早前北上,家族的隐忍和踌躇,并没有彻底的站到曹操的对立面上去,事实上,就算是陶谦暗中听计而挑拨,徐州真正的望族都没有将事情做绝,这何尝不也是各家士族的互通有无?
事到如今,徐州恐怕是难以保全了,没有了河东的支持,那些勉强提起勇气来抵挡曹操兵锋的中世家们恐怕也只会一哄而散,陶谦的败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陈登倒没有对这样的结果有多少悲伤,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甚至远远出了家族利益开出的底线,但对陶谦的败亡,不过还是有了些微的惋惜和遗憾。
只是,陈登自来了安邑后,短短时日便能从其中看出一些非同寻常的东西,比如新政,比如世家大族的权益纠葛,即便是他这样一个外人,都能从潜藏的暗流中看到危机重重。在如今大战之下,必然会将一直掩盖在卫宁手中强横的军权下的矛盾,暴露出来,一览无遗,甚至可能动摇到河东的根基,一溃千里。对于卫宁将要采取的决断。实在让陈登颇为好奇,饶是酒宴上让他微微有些失望卫宁的直觉,但不可否认,这样一个传奇般的人物,能走到这样地地步,肯定是有不少夺人眼目的风采。又或许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肤浅。
虽然很想在北方近距离,观望一下,这天下最强大的两个霸主之间的一场生死对决,这个足可影响未来十年,数十年的战略格局,但,毕竟家族地根基显然还在南方,陈登不可能独善其身。尤其在曹操即将入主徐州的同时,家族上必然还需要自己的出力。尽可能的游走在曹操的威严和家族的利益上。
就在陈登准备告辞南下的时候,却让他颇为不解的便是,卫宁竟然还是亲自领人前来送行。
安邑城外。卫宁只与几名心腹相送。举杯歉意相邀饯行,朴素,却多了几分爽快。
“先生来安邑,我未能恪尽地主之谊,亦未能与先生秉烛夜谈,蒙奉指,实乃生平憾事……而陶使君如今蒙奉大难,河东虽有心,但却力不足……唉!望圆龙先生。切莫挂怀!”
言谈间。却多有抱歉和遗憾地意思。似乎还能从其中听到愧疚。
陈登并没有在意。可卫宁下一句话。却让陈登有些惊愕失常了。
“若无袁绍提起战端。若能得先生。我必然不惜与曹操一战!徐州一州。比较其利。却不可与先生同价!”这是卫宁抓住陈登地手。神色恳切而遗憾地话。
将陈登地价值比作一州。相信在场所有人都会不屑一顾。虽然陈登看上却是多有几分才名。但又如何当得起这样地赞扬。
陈登虽然桀骜不驯。那是建立在自己地身份高贵以及对不如自己地人身上。从卫宁那惊骇地话语下。陈登看到卫宁地眼神没有丝毫做作。反而是一片清澈地诚恳。
短暂地错愕之后。陈登就算在骄傲。也不可能无视卫宁这样地抬爱。心中却是浮起了无数地感激。甚至隐隐觉得。能有郭嘉这样地当世艳才地辅佐。又如何会是一个平凡地人物呢?
几乎在有一瞬间,陈登甚至便想就如此留在安邑也便罢了,至少给他在观望一下河东,观望一下卫宁的价值,是否能够得到他的认可。
可家族在后面,他始终是一个士族子弟,不提河东的政略,以及跨越两州土地之间的距离,便是一道天堑。
“卫侯谬赞陈登微微有些颤抖的举起酒樽,一口满饮,接着诚然道,“登在此,当预祝卫侯旗开得胜!假日后,席卷河东雄师南下,必有再见之日!”
有半句声音不大,只能得卫宁与他两人之间所听,卫宁心中微微一跳,显然自己如此礼贤下士,终究是赢得了陈登的好感。
“登即刻便要南下……临行前,还僭越谏卫侯一言,还望……心根基!”道此处,陈登不禁看了安邑这座繁荣无比地大汉新都,不由又低声道。
卫宁会心一笑,了头。道此处,卫宁看了陈登一眼,脸色一正道,“却不知道……先生对我河东新政,以为如何?”
陈登,却是没想到卫宁竟然会堂而皇之的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甚至丝毫不顾及他徐州大望族的身份,微微一愣神,半晌才淡然一笑道,“卫侯此举,利国利民,若能长久而存,未必不能中兴我大汉……”
“若是以先生陈氏子弟的身份呢?”卫宁不等陈登完,却很是急躁的出声打断,两眼显然有一种威严气度,蓦然爆,隐隐让陈登有了几分高不可攀的感觉。
这,才是一个上位者该有的威势。而这话,是否便是卫宁试探南方世家对河东的态度?
陈登没有在意卫宁地失礼抢声,顿下动作,半晌却是没有半必然地同样与卫宁所对视。
终究,陈登微微叹了口气,先避让开了卫宁的灼热眼神,微微道,“若有卫侯这般雄才伟略,日后一统北方而下,我等世家大族,自然必不可免。难逃削弱。于家族之利害,恐怕南方根深蒂固,难为卫侯所容……我亦难独善其身。但抛开家族而言,登自是愿为卫侯出力,若有此一日,某必当善劝家父。唯卫侯马是瞻……!但也求,卫侯势必不能相负!”
卫宁心中大喜,忍不住激动抓住陈登地手,道,“能得圆龙此言,我已心安!”
“且待我些许时日,袁绍不足为患!”此话一出,卫宁倒有了几分决然不同的自信,甚至连陈登似乎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眼前这个与他同龄的少侯,击败袁绍已成了铁板上的事实。
卫宁的相逼相问,陈登的表态。不管如何,是否真心,这都不重要,卫宁看重地是他这样一个人,而他所代表的话,反而是平添的彩头,不过窥其一隅,似乎陈登已经知道,这个乱世。军权或许是过度,但同样,在这个局面上,世家大族也是无法崛起的。
是的,陈登的选择,便是在这个时候,妥协。
看着陈登跃马而上,领着二十来骑士,仆从。绝尘南下,卫宁地眼睛终究还是有些微的遗憾。
身边典韦虽然不知道卫宁为什么对这样一个来自南方的家伙如此重视,但卫宁一直以来的积威并不会让他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人便已经走了,自家公子却还在那矗立,仿佛还在留念一般。
典韦这才牵马上前,低声道,“公子否回城?府中尚有要事等待公子决断呢!”
卫宁这才回过神来,微微笑道,“是啊今可松懈不得呢。若要南下。先便要扫平袁绍吧!”
到此处,卫宁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寒芒。“袁绍既然如此迫不及待,我便成全他便是,且看在我河东无数战将,级谋士下,还能猖狂到何时!”
“击败他!一统北方!”卫宁挥了挥衣袍,仿佛沉寂了无数个年头的蓬勃战意只在当初随军出征的时候方有流露,却在这个时候燃烧了起来。
一个强大的对手,似乎更能刺激人,从当初对袁绍地惧怕,卫宁显然已经跨越了无数的心理升华,甚至还隐隐觉得有些热血沸腾。
跨上了战马,卫宁勒转马头,一百宿卫依依拱卫在侧,在城门守卒恭敬而畏惧的眼光中,向着卫府而去。“传我军令!调司隶校尉赵云即刻出兵两万,拱卫虎牢关待命,秣马厉兵,收集渡船,随时准备北上河内!”
“我令!封毋丘兴为征西将军,即刻领兵一万东进,过安定,北地,河西,马不停蹄,直入晋阳!拱卫并州防线!”
“我令!壶关赵阳为晋阳太守起兵两万,务必把手壶关,观察敌军动向,不可擅自动兵,固守为上!”
“我令!封太史慈为镇东将军,把手箕关,随时增援河内!”
“我令!调吕虔即刻南下雍州,统御兵马三万,即刻奔赴弘农,北上大阳,填补箕关!”
“我令!封徐晃为典军校尉,兼河内太守,起兵两万,拱卫河内防务,不容有失!”
“我令!封徐荣为大都督,即刻北上,统御并州全局兵马,赐临场专断之权!”
“我令!郭嘉为京兆尹,卫凯为执金吾,陈宫为安邑令,坐镇京师,以防不测!”
“我令!除守备各县,各郡,各州兵马,集结全军,即刻北上安邑,听候调度。各部主将,约束本部人马,不可骚动!司马朗,裴潜,卫凯,即刻征集粮草,不容有失!”
“我令!……”
回到府中,卫宁当即召集河东全军上下,不分文武,不分官职,一道道任命军令,噼里啪啦从嘴中喊了出来,声色肃然,一片杀伐果断,没有让人有半分置疑地想法。
“喏
满堂众人,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心,且看卫宁如此果决,在一道道让人惊骇的军令调度之下,几乎都已经让心脏都快跳出嗓子。
毫无疑问,在卫宁下达了这一系列的军令后,就算袁绍想要罢手退兵,河东张开的利爪,也决然不会让他能抽身而退了!
既然要来,便来吧!不要想打闹,便趁着这一场战争,将双方积压已久的仇怨,将北方两大势力来一次彻底的厮杀,决定,谁日后才是这北方真正一不二的雄主,决定,这个天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第一豪门,决定,到底是河东的实力强大,还是你河北地底蕴雄厚!
成王败寇,输者一无所有!
“诸位战,不容有失,还请各自恪尽职守,为我河东大胜分忧!”卫宁蓦然拔出手中锋利宝剑,当即凝声站起身来,断然喝道。
所有人皆从跪坐中一齐站起身来,群起激昂,“为我河东!”
那双眼睛冰冷,霸道,充满了上位者的威压,扫过所有人,没有一个人不是心中一凛。
蓦然又听到卫宁出声道,“此战!我将亲自都督全军,出战河内,袁绍既来,我便要让他知道,我河东不是任谁都能欺压!”
卫宁亲征!?此话一出,满堂人人脸色大变,神彩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