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的乱局,卫三毋丘兴的出兵,一切也终于因为事态的扩大,不禁传遍了凉州雍西,同样也瞒不住长安城外的徐荣陈宫,瞒不住正在领兵赶来的郭嘉黄忠。
一切皆可以昭然宣明,一切的疑惑也便豁然开朗。
为什么卫宁会如此震怒,为什么卫宁会将马只囚不杀,为什么卫宁要提前返回河东,为什么卫宁没有下令责怪徐荣,郭嘉不尊军令?
而这所有的根源,便都在陈宫昔日的献策之上。
作为献计者,却反而被用计者蒙在鼓里,不仅凉州韩遂马腾,便是河东上下,一干谋臣,也被卫宁**在手心中。
陈宫自然是心中苦笑不已,本以为被卫宁已经否决的提议赫然,被卫宁善用挥到了极致……
这无疑是一道险计,但卫宁的果断却使得所有人震惊不已,而对卫宁的胸壑到底是什么样的尽头,没有人能清楚,在所有人还在瞄准雍州的时候,没想到卫宁的眼光却已经放到了凉州。
本以为韩遂入主长安,而使得本来可以短时间拿下的战争,成了消耗战,而头痛不已。当消息漫天飞舞的时候,局势却陡然又向着河东方面偏移了过来。
所有人还在为卫宁的决策而赞叹佩服的时候,推敲如何攻破长安,彻底推进凉州,来自河东的卫宁手札终于缓缓而来,随行的,还有一封皇帝的圣旨。
卫凯亲自前来。作为卫宁地代表,身为卫宁的族兄,自然会比别人知道的很多。
所有迫切希望知道卫宁想法的人,几乎是蜂拥着将他迎入营帐内。翘以盼,
“伯喈!卫侯派你到底何来……还有,到底卫侯又有什么奇计。却是万万不可再瞒我等了!”徐荣一把拉上卫凯的肩膀,大声笑道。
卫凯微微一笑,随众人入营内,接过军中侍从早便准备好的茶盏,这才道,“呵呵!家弟不瞒诸位,却实在是有所隐情……如今凉州韩马已经再不成威胁。自然也没有什么再值得隐瞒诸位地了!”
顿了顿。卫凯在诸人殷切的盼望下,大笑道,“在下此来,一是为了传递家弟军令,二则便是来递上这卷圣旨,三嘛……自然是来庆贺诸位将军先生,早成大功了!哈哈!”
“伯喈先生,你便早传卫侯军令吧……何苦再吊引我等胃口呢?”徐荣哈哈一笑,当即道。
“卫侯求得皇上下诏……封马腾为凉州牧。长安令!”这时,卫凯才微微肃然,缓缓道。
陈宫眼睛微变。暗自了头,出声道,“间……?”
卫凯微微一笑,“公台果然才思敏捷,不错……正是间徐荣等人当然是各中俊杰,听得卫凯所言,无一不是了然,事实上。在此前。陈宫便与徐荣商议过此事,可如今卫凯代表卫宁亲自提出来了。便让他们省去了许多担忧。
既然卫宁并非有意要杀马腾一家,那么要离间韩马,则便可放手施为了。
徐荣皱了皱眉头,道,“如今长安,韩强,马弱,有细作来报,马腾已经表示臣服于韩遂了。何况,其子马还在我军中,若以此诏宣读……马腾未必有反韩遂之心,而韩遂未必没有杀马腾之意!”
卫凯淡淡道,“就算没有此诏,韩遂早晚也必要除去马腾!不过再等待一个借口而已……”
“卫侯莫非……”陈宫眼睛一凛,低声询道。
“呵呵……诸位且看此信!”卫凯阴沉沉的从袖中取出一卷书帛,放到徐荣陈宫面前。
徐荣接过,脸色一惊,脱口而出,道,“此乃马手书!?莫非马已经投降了卫侯……!?”
卫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微微摇头阴沉笑道,“哈哈……徐荣将军没见过马笔迹,自然是分不出真假,不过嘛……我也有绝对信心,让他马腾也分辨不出!”
陈宫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微微一笑道,“伯喈先生好字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好笔力!”徐荣微微一愣,却很快也是醒悟过来,看了卫凯一眼,却也是笑道,“先生书法之名,传遍河东,我早该想到!有了先生这手书……呵呵,长安要破,不过易如反掌尔!”
“呵呵,此信于两位有用便是,家弟也正是念及我有这微末才,才特地叫我亲自前往冯翊,取了马字迹临摹仿造,南下送来!”卫凯微微一笑,脸上却也是颇为得意。
事实上,早前,卫宁将自己计划讲给了卫凯,便已经决定了要将韩马分化,而分两人莫过于用间,间之道,则在于用人。
还有什么比马这个马腾爱子还要重要的筹码呢?
卫凯连夜赶往冯翊,只道卫宁久寻不得典韦,要杀马,后者倒也镇定,兀自在牢房中没有半恐惧屈服的意思。卫凯装作痛惜他才华模样,又不敢违背卫宁的意愿,便假意愿为马递送一份家书,偷偷摸摸地叫人送来纸笔。
卫凯这人道主义精神很是感动了现在年轻稚嫩地马哥一把,而卫凯故意偷偷摸摸,心翼翼的动作还反而让马觉得卫凯为他担当了莫大风险而心中感动愧疚,生怕卫凯为他带信东窗事被卫宁所害。
却是根本就没料到,站在他面前这个面目忠厚老实,和蔼可亲的家伙,赫然便是三国中最负盛名的书法家之一。更是没想到,有人会要拿他的笔迹来做文章,马不疑有他。匆匆提笔便书写了一封悔过遗书,带着绝笔的念头,很是悲壮惨烈。
收了马地遗书,卫凯便匆匆退去,几日里彻夜不眠,研究临摹。花了不少时间,终究写出了一封与马笔迹一模一样的信笺来。
而马在牢中,心中悲怒的等候行刑了数日,却不见半分动静,却是不知道他心中地忠厚君子早就将他抛出脑后了。而那封貌似诚恳的悔过书加遗书,也不知道被卫凯扔到何处。
至于现在这封伪造书函,自然便是写着马已经投奔了卫宁。希望马腾一同归附之类的谎话了……
也正是如此。卫凯所造地这封伪信却是真正让徐荣和陈宫惊喜了一把。
可短暂的惊喜过后,卫凯将此信拿出,却又让二人颇为疑惑,“先前听先生所来,是要宣圣旨,封马腾为凉州牧,长安令……这无疑便是将马腾推到了韩遂的对立面上,不论马腾受之不受,韩遂也决然难再容他……那此信若被韩遂搜出。岂不是功亏一篑!?”
“马腾在凉州素有威望,羌氐之名,多服他。甚至比韩遂还要来得危险……呵呵……”卫凯再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脸色阴沉的冷笑一声,“两位……该知道如何处之了!陈宫,徐荣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微颤,暗自道,“不想卫侯竟然算计到了此等地步!”
陈宫捻了捻胡须,道。“不错……马腾在凉州素有威望。羌氐之民多敬重于他,一呼百应也不为过。其人又久占凉州权柄。难甘为人下……若收他在河东,则凉州军民不满,若放其回归凉州,无疑放虎归山……”
徐荣也了头接口道,“马腾断然不能死在我军手中,最好的结果,自然便是让马降,而马腾死……马威望远不如其父,但也足可借马氏一族之民,安抚羌氐……但也不回造成我军无法控制的结果……”
卫凯哈哈一笑,道,“所以,倘若是韩遂来动手杀马腾地话,既不关我军之事,要劝降马,也省去了许多气力!而那韩遂要吞并马腾部曲又谈何容易,必然要花费许多时日……届时马新降南下,振臂一呼……嘿嘿……”
三人便凑在一起,阴险地笑了起来,一直不曾出言在旁安静听着地赵云,不由得也身上打了个冷颤,毛骨悚然。
帐中四个河东高层,三人阴笑,一人从头到尾便在那装作死人,很是诡异。
却马腾自从宣告臣服了韩遂,除去少数部曲外,大多数兵马皆备韩遂借故抽调。马腾只是冷笑,马家军为他一手打造,其中混杂羌氐之民,除非他死了,便只听他一人军令,韩遂妄图消纳他的部曲,只不过徒劳无功。
但从昔日一方雄主,落为何他同等身份地人的部曲,马腾自然也是颇为不甘心,加上自己爱子还在敌军中受擒,凉州大乱等等因素,心烦意乱,每日里躲在府中,饮酒消愁。
“主公而却在深夜时分里,马腾正于院中饮酒,却有亲卫急匆匆悄然而来,附耳道,“城外有人潜入,只道是河东来使,送少将军书函……而来!”
马腾眼睛猛然一睁,脸色转换很快平复下心情,淡然道,“可暗中引起入我书房!”
这个时候,这个局势,身为敌军阶下囚的马还能托人送书信,那代表着什么,以马腾的心思,不难猜出,比起他平静如无其事的脸色,心中却是狂跳不已……
没几时,亲卫便引了一个身着斗篷之人进入书房,马腾眼睛锐利无匹,当即道,“你为河东来使!?”
“正是!人受马将军所托,送信与将军!”来人浑然不搭理马腾那强横气势,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到了马腾亲兵手中。
亲兵几步上前,将信帛恭敬递到马腾手中。
看了那河东来使一眼,马腾这才缓缓将书帛展开,卫凯的临摹手段果是巧夺天工,即便是马腾也浑然没有觉这笔迹是他人所仿造。
失意与失子地挫折,让这个虎汉早便身心俱疲,对马过往过失的愤怒,早便烟消云散,只剩下父亲对儿子的思念担忧而已。两眼微微有些湿润,心中开头,便是充满了悔过之意,接着是对马腾地问好,最后末尾处……马腾脸色终于还是变了。
“儿如今已降河东,韩遂乃虎狼之人,早晚要谋夺我马氏基业,父亲如今身在长安,无疑与虎谋皮……卫侯已经允诺,若父亲能降,必然以凉州牧,长安令授之,还请父亲斟酌定夺!”
马腾脸色阴晴不定,来回转换,他没有怀疑这封书信的真伪,毕竟卫凯的手段实在太过高明,但却对马投降的事不知道有多少情绪反转流露。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便会这般投降他人,也不敢相信,马竟然会看透韩遂对他们马家的狠辣贪婪。
但马提及的许诺,对于马腾来,却是颇为心动,比起在韩遂帐下为犬,凉州牧,长安令,不就是他追逐许久的东西么?
捏着手上地信帛,马腾手也微微有些颤抖,半晌才终于抬起头来道,“你且回禀你家将军……我马腾干了!”
“还需将军修书一封,人也好回返禀报!”来人脸色微喜,当即上前一步道。
马腾冷然一笑,当即取了纸笔,奋笔疾书,这才对亲兵道,“心将他送走,莫要被韩遂看出端倪!”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