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郡多是山地,颍川书院也是依山而建,坐落于城郊。它原本是颍川豪门荀氏的一处别院,而后荀氏八龙之一的荀爽因牵连到第二次党锢之祸而被罢免三公之位,归还乡里,便将别院捐出,在颍川建立学院以培养人才。
汉时流行名士讲学,凭借荀爽曾经的地位,各名士也常来往于颍川书院,名声渐渐大了起来,求学士子更是多不胜数,甚至闻名于幽凉之地。
时日正是盛夏,院内大树林荫,各学子或抱书坐于庭院钻研,朗朗书声,或举琴醉弹,琴音悠然,又或三五成群,依于树下,评论棋道。很是一副自在和谐的景象。
可是……
院内偏角,两名一般瘦弱的少年却似他人无物,各提一个硕大葫芦,肆意畅饮,只喝得面红耳刺,醉语连连,其他士子虽满脸不悦,却也无人上前喝止。
两人身前有一棋局却不似士子间流行的围棋,只听那其中华服少年大喝一声,手拿大子用力按下,“将军!哈哈,样,跟我斗,你还嫩了一些!”
这两人正是郭嘉和卫宁了。
如今颍川书院却又有谁不认识这两名浪荡子,不修孔孟之礼,整日留连醉酒,惹得其他士子见着两人皆远远避开。
郭嘉一皱眉头,苦着脸,显然对卫宁这一手很是苦恼。忽然郭嘉看着卫宁身后一个愕然,伸手指去,卫宁不解回过头来,郭嘉迅抹走棋盘,阴笑着,人还真像荀师,是我看错了!”
卫宁气恼回过头来,却看棋盘大变模样,顿时哇哇大叫起来,“好你个郭奉孝,又偷我棋子,罔你读了多年圣人之书,此非君子所为!卑鄙!无耻!下流!”
郭嘉一脸无辜,双手一摊道,“兄长又冤枉弟了,你何曾看我动过手脚?况且,就算偷棋却又与下流何干?”
子,今天不打得你满脸桃花开,我戒酒……一天!”卫宁气恼,大叫着跳起身来。
郭嘉看卫宁动作,灵巧的跳开,大叫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兄长身体比我还要弱上几分,哼哼……”
半晌,郭嘉脸上挂起两个淤青,顿时大恼,就打!”顿时扑上前去。
一旁士子又见两人开始不知体统放肆起来,纷纷上前互相拉开,就两人那身板很快便被学友拉开,卫宁看着郭嘉鼻青脸肿顿时大为得意,什么不好,偏学我偷棋,哼哼,老子身体比你弱是不错,不过好歹老子还是学过军体拳的!”
却在这时,书院大门急匆匆闯进一队官兵,各个神色焦急,如临大敌般,众士子纷纷放下手中事物,好奇的望了过去。
官兵中有为的人也不理士子好奇的眼光,现在却是急火攻心,大声喊道,“我有急事!知道荀先生在哪的人快带我前去!你们这些书生也快收拾行囊!”
卫宁本和郭嘉拉扯,听得官兵的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顿时停下动作,打了一个眼色示意郭嘉也别在胡闹。
有机灵士子一看官兵脸色,似有大事,当下不敢怠慢,慌忙将官兵引往荀爽处。众士子心里似乎也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氛,不约而同的站在院内等这荀爽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荀爽和官兵同样面色凝重的缓缓走出,看了身前各学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等快收拾行囊,回家中!颍川学院从此刻正式关闭!”
众学子脸色大变,有急躁的人当下站出,“我等未犯过错,恩师为何将我们赶出书院?”
荀爽看了那士子一眼,接着怒声道,“太平道张角蓄谋谋反,因有人告密事败,现已举兵数十万祸乱八州幽等州已经连陷数城。适才探子回报,如今已经有十万黄巾逆贼已攻破颍阴,颍阳,襄城,杀奔阳翟而来!非我要逐门徒,只是你等学艺未成,散去,免遭兵祸!”
众人一大骇,在荀爽催促下,纷纷鸟散而去。
而卫宁脸色苍白,此刻已经木然当场,或许别人不知道黄巾之乱,他可清楚得很,中平元年二月才是张角作乱的时间,如今才九月,本就打算等道中平元月便回归河东,此刻黄巾四起,哪还能轻松回家。
留在阳翟也是不行,他很清楚历史上阳翟在黄巾起义刚开始时没多久就被攻陷了,以黄巾军的凶残做法,只有死路一条。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和历史上的不一样!***,怎么办?怎么办!不行,现在黄巾军还没扩大,或许现在还能逃走!”卫宁脑中混乱,这时也容不得他多想,一把扯过郭嘉,慌忙跑回自己在阳翟买下的宅邸。
或许因为命受道威胁,卫宁那病恹恹的身体在此刻居然爆出了惊人的潜力,一路上似乎官府有意封锁消息,并没造成太大的恐慌,没几时便跑回家中。
在卫宁焦急解释下,一行四名才从各地寻才未得返回阳翟的护卫也知道事态严重,纷纷整理行装,五骑一车飞快的出了城门向着河东而去。
汉灵帝光和七年九月下,张角弟子唐周上书告太平道密谋起事,朝廷震怒,灵帝以周章下三公,司隶,使钩盾令周斌率领三府掾属,逮捕宫省直卫及百姓有事角道者,诛杀千余人;车裂马元义,封谞等人。推考冀州,捕张角等。张角见事败,飞马告众方,一时俱起,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其弟张宝张梁分称“地公将军”,“人公将军”,蟠烧官府,劫掠聚邑,各地未防,顿时州郡失据,官吏多逃亡。
旬日间,天下相应,黄巾军展迅,一时间号称数百万,祸乱八州,京师震动。
而后天下各英雄摸拳擦掌,纷纷踏入这个乱世……三国时代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