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疾被张浸一句“正经带姑娘回来”给砸得满头问号, 自然看不到身后白鹿归已经能冻死人的脸色,只听见少年在后头冷冰冰的出声截口道:“师父慎言。”
张浸挑眉看了他一眼,“人既已带到, 你还杵在这里做甚?这会儿已经是晚课的时辰, 你还不快去?做完了晚课,你再来接人便是。”
“……”白鹿归蹙紧眉心,转头看了吴疾一眼。
吴疾很想问问兄弟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结果头顶再次一沉, 张浸又开始笑呵呵的摸她犬首了:“行了行了,别对眼神了。有些话他听不得, 这才让他滚蛋,又不是不让他回来,你怕什么?”
张浸本就身量比吴疾高出不少,这个抚摸犬首的动作极为顺手, 吴疾被领导拍得脑袋一点一点,只好对白鹿归说:“呃……那咱们待会儿见?……”
白鹿归眯了眯眼,微一点头,这才往殿外走去。
吴疾见少年连打招呼都不动嘴,全靠一点肢体动作,心想: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这几年和鹿总微信聊天时还很顺畅,怎么见着真人了话少了这么多?如果说他们俩刚认识的时候, 鹿总就是走不说废话路线的,那现在怕是连有用的话都说一半留一半了……
正神游之际,张浸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孩子, 我听老三说你这回来,是想趁着我过寿,寻个得意师父?”
吴疾没成想张浸一张嘴就提到她此行的终极目的,惊道:“您已经知道了啊?”瞬间就忽略了自己刚嗅到的那一点不妙味道。
张浸摸了摸贴着下巴的霜白胡须,“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自从十里不同天一遇,你们俩天天用飞鸿你来我往,我虽没见过你,听可是听得全着呢。”
吴疾:“……”不对啊!?“我们平时说话,您老都在旁听么……”
张浸道:“非也,我是偷听。否则老三岂不是要急的砸我这宫观了?”他见吴疾的表情瞬间变得五光十色,捋须呵呵的笑了:“他与你说话,本就不避人,左听一耳朵、右听一耳朵,拼出个你来,又有何难?”他摆了摆手,指着身边一张椅子道:“你坐。”
所以怪不得刚见面时来了句“你也认识我,我也认识你”,原来您老和我一样,都是久闻其名、不见其人?吴疾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这是借着鹿总的东风,直接跳级跳到顶层领导的法眼里?他老实地坐下,这时才有空打量这宫观内部的样子:与他之前想象的掌门住所全然不同,这里的陈设风格并不威严、也不肃穆,大堂四壁悬挂着琳琅的风景、雀鸟画,笔走质朴,与堂内朴素的家具摆设相得益彰,多宝阁上放着的都是广口大肚的花草瓷瓶、线条柔和的祥瑞兽雕,自然而雅致。
张浸坐在吴疾对边,拂了拂袖,两人面前凭空出现一只茶壶、两个茶杯,飘飘然落在桌上。他擎着一杯茶道:“从来师父选徒弟,也是徒弟选师父。你修行所为的是什么,定要思虑周全,再想想要拜什么样的山门。你如今可有什么章程?”
谈到正事,吴疾转眼就忘了大山人偷看小徒弟日记的违和感,肃容道:“没有。我这一路走来,实在是挺艰难,总觉得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张浸闻言,笑眯眯道:“何必妄自菲薄?我来给你看看。”
他话音落下,景色瞬息变幻!
古朴清幽的厅堂褪去了颜色、化作一片沉沉的黑暗;这黑暗吞没了光线,徒留两个人、一杯茶还在——张浸仍托着手上那杯茶,微笑道:“看好了。”说罢一倾杯口,杯中茶水化作无数光点,如同银河星带一般蜿蜒着盘旋而上,在黑暗中铺就一层层繁星画幕。
这星带起初漫无目的,仿佛只是在黑暗中起舞,只不过片刻之后,就仿佛被什么所吸引,流向了吴疾。
光点流淌之际,丝丝拉长成了千万光絮,将吴疾温柔地拢住。这些光絮于吴疾而言自然眼熟,她抬手触之,指尖登时微热;张浸望着这一幕,似乎心情格外愉悦,“瞧见了么?天道爱谁,不必谁去就它,它自然来就你。你初时修习神通,是否手里法术一抓就来,且威力不俗?非是你这手上功夫了得,而是这法力自己凑上来要你抓。”
——这光絮自然就是吴疾初学神通时所见到的那些“魔法元素”,也就是“法”的本质了。吴疾还从未这样宏观的见过这些光絮的流淌轨迹,一时看住了,心想:原来之前姜总、鹿总夸她,真不是商业互吹?我难道真是个上帝亲儿子?
张浸挥一挥袖,满眼星辰再次消失不见,两人重新置身于厅堂之间。老人笑呵呵道:“你这一代小朋友,自我那三徒儿往后,我只见过独你一人有这样的造化。既然如此,何愁师父选不选你?自然是你选师父。”
吴疾看出对方的拳拳照顾之意,受宠若惊道:“山人劳心了,我这是何德何能……”
张浸道:“一点小事,谈何劳心?”他咂了咂茶水,似有所感,摇着脑袋道:“将来若是有一天,你不想上进,就来十三龙陵和老三一道吃吃玩玩。现在的小朋友,都要事事争先、恐落人后,少了几多童年快乐?”
吴疾忍不住在心里算了算自己的实际岁数,心想:资本社会压力大,年轻人不拼不行啊!但他听话听音,又听出了张浸大有“我努力打江山就是为了让孩子们过得轻松一点”的关爱意味。那头张浸续道:“老夫虚度光阴数百年,至今只收了三个徒弟,小鹿排在幺三。实在是他从小到大,没交上过一个朋友,好不容易有个能说上话的……”
吴疾心想:“原来张老也叫“小鹿”这昵称……”照面几个回合,他已经看出老山人必然十分关心小鹿,爱屋及乌,才有今日之会。想起面前这个随和的老人就是修行人里的龙头泰斗、十三座山门之首,一时觉得有些不真实感,答道:“他是您的弟子,难交知心朋友也正常。”高处不胜寒啊。
张浸吹着胡须道:“是他脾气太臭,怎能赖到旁人头上?”他嘴里这样说,神色间却殊无责怪之意,只有无奈。“这孩子从小没有父母,还在襁褓中就交到了我手上,当初是我大徒弟班狩亲自看护,伴他长大的。他自幼孤僻,老大不在之后,更是性情大变,越发不理人喽……”
吴疾刚听到“班狩”二字,先是想:同样姓班,难道山人首徒和班龙陵的那一位有什么关系?听到后来就来不及细思这一茬了,一怔问道:“山人是说……?”
“此事说来话长,你不妨亲自去问老三。”张浸忆起前事时,才终于显出一个高寿老人的姿态来,神色间既有遗憾,也有一分见惯生死的坦然。“那年老大去时,他急怒攻心,险些闯下大祸。他天资太好,心性却也太薄,发起性来,下手没轻没重。我只恐他日后控制不住自己,再酿灾殃,就给他画了一道伏龙诏,压制他的修为法力,以期让他悟法之前,先把心修完整了。”
当年在十里不同天打的那一架历历在目,吴疾对白鹿归在背后划的那一剑印象深刻,这时才串联起前因后果。他消化了一下,说:“我记得在十里不同天的时候,他为了镇压十不像尊者,在背后的伏龙诏上划了一剑……”
张浸道:“他强行破诏,是为救人而非杀人,倒也罢了。若非当时有高人襄助,恐怕不止命晷减寿五十年,修行还要大损。”
吴疾听了,一时说不出话来。五十年寿数,说不要就不要了,真是头狠鹿!
他听了满头的鹿官司,心里感觉有些复杂,张浸见她不说话,眨了眨眼道:“日后你二人相处,万一他要是得罪了你,你万勿多多担待他些……”
这话风好像就有些不对了,怎么有种见家长之感?吴疾头顶的隐形天线颤了颤,联系上下文一嗅:话题怎么就从拜师寒暄,拐到鹿总身世坎坷、好好相处了?哦对了,还有老领导那句“带姑娘回来”了——从前他无论是带姑娘回家、还是姑娘带他回家,经历的这类场合不知凡几,可以说经验丰富,这要是再听不出来就有假了!
吴疾心里打了个哆嗦,诚恳道:“山人,其实我不……”
张浸突然一拍脑门,打断了他的话:“过几天就到了咱们山门秋猎的时候了,正好让老三带你去猎场看一看。若是能抓一两只小东西回来,岂不妙极?”
吴疾:“???”
张浸再一拍脑门:“咱们此间事毕,不如去看看老三做晚课。”说罢站起来,招呼吴疾道:“走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更新了!前两天有点枯竭,sorry啊!
没错,上一章的你们猜对了,你张山人的确是已经在盘算怎么打出约会cg了(并不)
下一章是鹿哥的场合,小姜再掉会儿线萌呆奶!
~蟹蟹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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