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作是别的病人家属,老医生肯定就是一顿训斥:“到底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你要是听我的,那就明天继续检查,要是怀疑我的水平,那你还是趁早回家去,或者另请高明。”
只是,老医生知道这个陈庆之是处级干部,并且跟他关系很好的副院长又亲自打了招呼,所以才耐着性子作了解释,否则肯定就是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通了。
CT出来的结果就是,陈礼平的脑部有一个肿瘤,需要进行开颅手术。至于为什么脑部出现肿瘤却导致腹部疼痛,老医生用专业术语解释了一大通,可惜陈庆之听的云山雾里的,最后只是大致弄明白了,这个肿瘤引起了神经压迫,导致腹部疼痛。
得知这个消息后,陈庆之当场就懵了,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而王洛月更是一把抓住医生的手,颤抖地询问是不是诊断错误了,严小月也是一脸紧张地盯着医生。
等到确认无误后,就是关于做手术的问题了。医生建议,尽快开颅动手术。但是,也把相关的风险说清楚了,那就是如果手术失败,有可能会导致昏迷不醒,有一定的几率成为植物人。
陈庆之咨询了几位同学和朋友后,得知上南省人民医院在治疗脑部肿瘤方面是周边数个省份的权威,具有较多的成功案例。经过短暂的考虑之后,陈庆之还是决定远赴省城陪父亲去治疗。虽然这样有点麻烦,但是只要能够增加成功治愈的几率,他愿意去挑战这样的麻烦。
通过苏晴的关系,陈庆之联系到了省人民医院最好的医生,并且还住进了一间特护病房。这就是权力带来的好处。
苏晴很够意思,在陈庆之一行到达省城的时候,便一直陪伴左右,协调办理入院手续。其实,苏晴跟省人民医院的人不算熟悉,完全是仗着王飚的关系,硬是给陈庆之争取了不少便利。其实,原本严丽还想跟着来帮忙的,但是陈庆之觉得这样影响不好,如果是在岚州,捎带着来帮忙的话倒也说的过去,但是专程跑去省城帮忙,肯定会有人说闲话。
经过一番细致地检查后,医生安排在三天后进行手术。煎熬了三天,陈礼平终于要进手术室了,原本他心里边一直都很紧张,但是当手术室的门缓缓关上后,紧张感却有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了。很奇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在注射麻醉剂的时候,陈礼平突然想到,或许是自己有点放不下老婆儿子,才会紧张吧!以前总是有点无所谓的态度,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死亡的问题,现在面临死亡的威胁,却又感到活着真好,虽然不知道算不算大彻大悟,但是的确是有些触动。
在麻醉剂逐步发生作用的同时,这几十年来的过往像是放电影一般,一幕幕闪现在了陈礼平的眼前。如果说,自己现在要离开人世的话,有什么最遗憾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性格太执拗了,得罪了女儿,害得女儿好几年不回家,也不知道现在在外边过的怎样?还有就是,跟儿子陈庆之的关系也不大好,虽然这两年关系有所缓和,但是仍然像是有一层隔膜一般,父子之间的关系不再像当年那般亲密无间了。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哦不,要是上天再给自己一次活着的机会,陈礼平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改掉性格上的坏毛病,跟儿子冰释前嫌,并且还要去一趟上海,把自己的女儿给找回来,一家人一定要实现团圆的梦想。
苏晴在外边陪着严小月和王洛月,耐心地安慰着这两个颇为紧张的女人。
“阿姨,还有小月,你们不用担心,我相信叔叔吉人自有天相,手术一定会圆满成功的。主刀的医生是省人民医院最好的医生,做过很多这样的手术,肯定没问题的。”
“苏晴,这次多谢你了,一直陪着我们忙前忙后的。你老是请假也不好,我这心里边过意不去,要不然你先回单位上班吧,这里有我跟庆之在就行了。”
“小月,我跟庆之是好同学,咱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省城这边我更熟悉,有我在医院,也能帮忙协调一些事情。再说了,这几天领导出差了,单位上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当做是给自己放一个假。王阿姨,您真有福气,庆之是个孝顺的好儿子,小月也是一个孝顺的好儿媳。我都听见医院里边不少护士和别的病人家属羡慕你们的话语呢。”
“我哪有什么福气啊,还不都是他们年轻人自己懂事。要我说,苏晴你人真好,这几天多亏你帮忙,要不然我们在省城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能安排住院进行手术呢。”
“王阿姨别这么客气,我跟庆之是同学,互相帮忙都是应该的。而且,以前庆之在渔阳县工作的时候,可是帮过我不少忙,我这心里边一直惦记着呢,平时也没有机会还人情,所以这次我就把阿姨跟叔叔当作是自己的长辈,只要是我能够办到的,我都会尽力而为。”
陈庆之在一旁默默地等候着,同时安静地听着大家的小声交谈。此时,陈庆之的心情是复杂的,他回想了自己多年来的点点滴滴,惊讶地发现,其实父亲一直在心里边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就像是云雾缭绕的一座巍峨大山,虽然看不清全貌,但是父亲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地位却是无人能够撼动的,牢牢地排名第一。
陈庆之突然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这几年跟父亲的关系不大好,虽然后来有所缓和,但是算不上亲密无间。虽然因为父亲逼迫自己回家当公务员导致父子关系紧张,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因为有时候会将工作上的事情在家里说一说,但是却成了父亲在村里炫耀的资本。陈庆之对此很不满,说过父亲几次,发现他根本听不进去后,于是干脆就很少提起工作上的事情了,这也导致每次回家后,父子之间的共同语言少的可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