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众人提着大包包的行李、乐器来到了他们所要进行演出的场所——济南城区一处迪厅。
这次济南的演出是当地一个颇有实力的演出商承包下的,作为演出策划方,这家公司并不具备场地,所以临时租了一家迪厅作为演出地。迪厅相对于酒吧或者其他俱乐部而言有两个优,一是场地大,可以容纳几百人;二是音响设备普遍比较高级,有利于乐手的发挥。
此时离演出开始还有一个多时,但舞台下俨然是人流攒动了。“秦暮楚与乌托邦”乐队的自身名气,加上当地演出商肆意地宣传,使得今天下午这场演出的门票全部售完,也就是,今天现场至少来了有四、五百名观众——对于秦暮楚来,这是他有生以来面对观众人数最多的演出之一。
调音的时候,济南的乐迷们已按耐不住寂寞,他们大声呼喊着秦暮楚的名字。无奈,秦暮楚只得在准备之余,和观众做现场互动。
“今天来了不少人啊,真是让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其实我们不过是一些业余乐手,没有什么本事,也没有什么名气,不过我们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为济南的朋友们奉献一场高水平的演出……今天很高兴来到济南,因为这里是我个人比较向往的一座城市,的时候,我们的课本上就介绍了很多济南的旅游名胜,比如趵突泉,比如千佛山……好了,不那么多废话了,济南的名胜再好,也比不过济南的摇滚乐迷!你们,才是全济南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秦暮楚献媚般的一番话,引起了台下强烈的反响,观众们纷纷鼓掌或吹起口哨,送给台上的乐手,也送给自己。
这时候,乐队的调音工作已经结束,秦暮楚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对着台下大声道“让你们久等了!我们的演出现在开始,朋友们,释放出你们的热情,与我们一起《重返乌托邦》!”
『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
只有我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里是天堂一般的国度,
没有烦恼与忧伤。
当你从噩梦中惊醒,
看看现实是多么的冷酷无情,
让我用音乐为你驱散,
内心所有的恐惧和彷徨。
跟着我,如果你想拯救自己,
咱们手牵着手,重返乌托邦!
跟着我,如果你想拯救自己,
咱们手牵着手,重返乌托邦!
什么是好的生活?
那不应只在奇怪的梦境,
什么是虔诚的信仰?
那只是蛊惑人心的把戏。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
但他们都有同样的方向,
那就是理想的国度,
那就是每个人心中的乌托邦!
跟着我,如果你想拯救自己,
咱们手牵着手,重返乌托邦!
跟着我,如果你想拯救自己,
咱们手牵着手,重返乌托邦!』
这首歌是“秦暮楚与乌托邦”乐队的经典曲目之一,曾作为主打歌收录在他们的同名地下专辑当中。同时,《重返乌托邦》也是该乐队所有作品中节奏感最强的一首,在如此强烈的节奏的带动下,观众们很快就进入了状态,随着节奏一起甩头、“ogo”,仿佛真的置身一个无忧的国度一样。
秦暮楚满意地把话筒放回话筒架,正要开始第二首歌的时候,猛然在台下的人群中认出一张熟悉的面孔。奇怪,这不是张景陶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没错,台下的人正是原先“菊池琴行”的伙计、“鞑虏”乐队中担当吉他手的张景陶。原来,张景陶不久之前便辞去了琴行伙计的职务,并退出了武汉的摇滚圈,只身一人来到济南淘金。
作为一座开放型沿海城市,济南郊区坐落着很多工厂,他们为国内外各个企业充当着代加工的角色。“浪人乐器”的工厂就在这里,这是一家国内级的乐器厂牌,主要生产电吉他、电贝司以及相关的乐器设备。“浪人”牌电吉他凭借着低廉的价格和出色的性能,在国内摇滚圈还是有一定的口碑的。
生产吉他自然离不开调音师,凭借着多年在琴行的工作经验以及演出经验,张景陶改行当调音师可以是游刃有余。调音师的收入是很可观的,张景陶做调音师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为自己买了一辆轿车。
很快,“秦暮楚与乌托邦”乐队就唱完了五首歌,放下乐器到后台休息去了——主办方为这场演出安排了一支济南当地乐队做特邀嘉宾,在他们演出的间歇登台。
钱多多和其他两名工作人员早已在后台准备好了水和毛巾,秦暮楚刚刚喝了两口水,赵夕便凑过来“楚,有个人是你的老朋友,想见你一面,你看……”
“是张景陶!”秦暮楚想也不想地“你让他进来吧,我们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不一会儿,汗流浃背地张景陶出现在秦暮楚的视线中。由于玩得尽兴,张景陶已经脱掉了上衣,他背后纹着的那只“蒲牢”在汗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生猛。
“楚,好久不见了。”张景陶微笑着。
“是啊,好久不见,”秦暮楚问道“九哥(张景陶的绰号叫九),你怎么来济南了?不再‘菊池琴行’当伙计了?你们“鞑虏”乐队最近怎么样?”
张景陶沮丧地摇了摇头“我很早就退出‘鞑虏’乐队了。实话,虽然摇滚乐给我带来很多快乐,但他无法让我的生活得到保障。于是,我决定离开摇滚圈,离开武汉,找一份能养家糊口的工作……我目前的身份是‘浪人乐器’的吉他调音师。”
“当调音师很赚钱吗?”
“当然了!”张景陶继而眉飞色舞地介绍道“不瞒你,我来济南还不到一年,就买了一辆轿车,‘浪人乐器’的老板似乎很看重我的才能,给我的待遇很丰厚。”
秦暮楚头“嗯,你天天接触吉他,对这门乐器肯定早就摸透了。恭喜你,你已经摆脱了贫困的摇滚圈,成为一名中产阶级了。”
张景陶犹豫了一会儿,“其实我挺舍不得余老板的,在武汉的时候他待我不薄,但我还是为了个人的利益离开了‘菊池琴行’。”
“这不怪你,虽然我师傅给你的待遇也很不错,但总比不上做调音师挣的钱多。俗话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假如我师傅知道了你的现状,一定也会感到很欣慰的……”
秦暮楚还想多些什么,但他马上就要重返舞台,开始下半场的演出了。无奈,张景陶只好塞给对方一张自己的名片,“楚,以后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尽管招呼。”
秦暮楚心翼翼地把名片收好,并问道“怎么?你不接着看我们演出了?”
“不了,一会儿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今天来这里主要想见上你一面,顺便给你的新乐队捧捧场,好了,我该走了,你也赶快上台继续演出吧!”
看着张景陶匆忙离去的背影,秦暮楚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在中国,有太多太多才华横溢的乐手,因为钱而被迫离开了心爱的舞台,被迫叛离了曾经的合作伙伴,这怪不得他们,怪就怪摇滚乐在中国没有一个好的市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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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结束后,主办方特意款待秦暮楚一行人到济南某著名海鲜城吃自助,几个饥肠辘辘的家伙一进门便被满桌的珍馐美味吸引了,纷纷拿着盘子乘着自己感兴趣的食物,完全不顾钱多多“心吃坏肚子”的警告。
一阵狼吞虎咽后,秦暮楚心满意足地拍着自己的肚子,燃一支烟,愉悦地吸了一口,“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吃过饭了,虽然我并不是很喜欢吃海鲜,但这里的食物简直是太美味了!”
“当然了,这里可是济南最著名的一所海鲜城啊!”公冶子申以前似乎对这里略有耳闻。
“这里的主办方真是慷慨。对了,你们谁知道他的底细吗?”胡朋用手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一张桌子。那里,钱多多、赵夕、王鹏陪着当地演出承办方的几名老总大喝特喝。
“我知道一些,”公冶子申道“他们是‘乐(yue声)天公司’的人,‘乐天公司’是济南一家颇有实力的演出商,他们很善于筹划各种各样的地下或者地上演出,并从中获取巨额利润。你们看到坐在中间的那个胖秃子了吗?他就是‘乐天公司’的老板邹云强,在济南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秦暮楚惊诧地问道“子申,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楚哥,看来你真得多上上网了!”顾圆圆在一旁抢着回答“我和子申平时经常上网看一些关于摇滚的文章,当然,不单单是看乐队和乐手,也顺便关注一些唱片公司或者演出公司的情况。”
“还是年轻人好啊……”秦暮楚故作老气横秋地拍了拍身边胡朋的肩膀“朋,和他们相比,咱们都是老帮子了。”
“得了吧,我可不觉得。”胡朋将对方的手甩开,举起酒杯“再者,不是有那么有句话么?摇滚人永远年轻!”
“没错,我们永远年轻!永远倔强!永远热泪盈眶!”大家把酒杯碰到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