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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6 代孕敲定(修改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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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谢仁杰夫妇为了防止那万分之一的隐患发生,一句话就把人给扯到另一个大洲去了。

不过他们的这个说法在女儿谢婵玉心里是可信的,谢仁杰的大学同学有两个现在定居欧洲,还有同学的孩子在欧洲留学。

谢氏夫妻扯这个谎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跟柳侠和柳岸彻底撇清关系,没想到,他们的这个说法,却让女儿谢婵玉动了心——她想让自己对生活心如死灰的朋友米嘉妮远远地逃离父母,最好是永远逃离,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但她以前和米嘉妮跟另一个好朋友赵媛媛商量过无数次,结果都是只要米嘉妮还活在这个世上,活在中国,基本不可能,米永国只要报个警,米嘉妮就能被找出来,而到了那个时候,米嘉妮面对的就不仅仅是家庭的压力了,“不孝”这个大帽子扣在头上,在中国社会,足可以让米嘉妮再死一次。

谢婵玉和赵媛媛也曾经想过让米嘉妮出国这条路,但基本就是想到了,唏嘘感叹一番也就过去了,从来没有认真地研究过,因为以她们的能力,出国根本就是妄想,门路和钱,她们一样都没有。

而现在,有个华侨要找个中国女子代孕孩子,他们愿意付出高额的费用:出国的门路和钱,都能沾上边了。

谢婵玉得到这个消息后,表现得比父母还热心,而且,在这件事上,二十五岁的谢婵玉和父母表现出了同样的理智。

她决心说服米嘉妮接受这件事后,就和父母认真地谈了一次话,在说服了自己的父母接受米嘉妮是最合适的代孕人这个观点之后,又主动和他们商量,把谢仁杰老同学的背景再加一层防护网,换成谢婵玉舅舅老同学的儿子,然后,她在米嘉妮那里的说法是:

她是在母亲和舅妈煲电话粥时赶巧听了一耳朵,然后就想到了米嘉妮,她父亲谢仁杰认为这种事压根儿就是胡闹,所以,这件事开始不能让她爸爸知道,如果知道了,就凭谢仁杰那老学究似的性格和观念,肯定会给舅舅打电话阻止这件事。

这样一来,万一未来某一天米嘉妮真产生了什么想法,也只会顺着谢师母娘家哥哥的关系去找,从而离这件事真正的主人越来越远。

谢婵玉说服米嘉妮的过程好像挺容易的,按谢仁杰夫妇的说法就是:米嘉妮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该出生,她对自己的存在感到厌恶,所以,她不觉得自己的身体多金贵,不管是对使用她的卵子、还是对使用她的身体来孕育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人的孩子也就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米嘉妮和谢婵玉说,对方完全不用担心她将来会以孩子做要挟,她只想尽快完成在这个世界自生自灭的过程,不想和任何多余的人扯上关系,尤其是孩子,她根本就不想让这个世界上多一个和她一样不幸的人。

她说她上次选择那样的时间自杀都能被谢婵玉撞上然后给救回来,应该是老天不想让她死,那她以后也不会再自杀了,她会一个人安静走完剩下的人生。

詹伟是个合格的受托人,他并不完全相信谢仁杰夫妇的判断,于是自己找机会观察了米嘉妮几次,得出的结论是:美丽的蜡人。

可柳岸对米嘉妮依然抱有怀疑,抛开家庭不和睦这个原因,米嘉妮本人的条件非常好,柳岸担心她在生活环境得到改善后,出尔反尔——不是以后非要和柳石有什么牵扯的那种反悔,而是她突然改变主意,不想代孕了。

他和陈震北通电话时,表达了自己的这种担忧。

陈震北说:“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是百分之百安全的,喝白开水也可能被呛着,平地走路也可能摔跤。我替你去看看这个女的吧,如果我感觉她的人品值得信任,直接给她办个留学签证过去,不用再来回折腾,以她父亲的那种为人,来回折腾的话,可能会节外生枝。

万一她以后真的反悔了,咱们再重新找人好了,对她留学这事,我就算日行一善,帮了一个可怜人,给你五叔我们的未来积点德。”

陈震北具体怎么去看的米嘉妮,他没说,柳岸也不知道,但他相信陈震北的眼光。

陈震北因为出身的缘故,阅历本来就较一般人丰富得多,经过和柳凌这件事,他在洞察人心上更是多了常人不及的敏锐,柳岸相信他不会看错人。

陈震北虽然肯定了米嘉妮不是反复易变的人,但他并没有马上就帮她办理出国,他的说法是:“再晾一段吧,她在她家那种绝望的环境里多过一天,她对逃出生天的机会就多一份珍惜。”

可能有人会觉得陈震北的这种做法残忍,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何况陈震北是为自己和小叔的未来着想,柳岸不可能指责他,柳岸自己也想让这件事尽可能少点波折,一帆风顺。

米嘉妮是八月底到的美国,来了之后就在h城一所语言学校补习英语。

她刚来柳岸就想过来暗地里观察一下,被陈忆西和苏建华夫妇制止,他们说,在不稳定的状态下观察一个人,结果肯定不准确,过几个月,等那女孩子适应了美国的生活后再来也不迟,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当时就做试管婴儿。

柳岸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因此到现在才来到h城,这两天观察的结果和詹伟、陈震北一致。

这是一个对自己的人生几乎完全丧失了希望的女孩子,但她还保留着一个善良人的底线,她不愿意辜负朋友们的好意,所以她活着,只是不再有任何追求。

柳岸从她身上感觉到一种非常稳定的东西,具体描述不出来,就是像陈震北说的那样,这是个先天素质很高的女孩子,有季布之风,她答应了,就会做到。

柳岸敲击键盘保存文件,站起来,到热水器前倒了一杯水,然后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沉思。

写程序是个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工作,他目前的状态不适合工作,还是先把脑子里闹腾的最厉害的事情想清楚再说。

他脑子里现在一直转着米嘉妮的身影和詹伟、陈震北的那些话,他已经确定米嘉妮是最合适的代孕人。

那么,接下来就要开始大量的准备工作。

不过其实早在两年前,他已经在陈忆西夫妇和苏建华夫妇的提示下提前开始准备了,比如,柳侠在美国期间,说服他采集了精子冷冻起来;还有,他注册的那个公司。

他的公司能为美国公民提供就业机会,这会为他毕业后申请绿卡加分。

他现在要开始准备的,是有关试管婴儿的具体细节。

一份正常的有关代孕和试管婴儿的合同就有好几十页,他们和米嘉妮的情况特殊,估计得更多。

为了让柳石的未来没有任何隐患,柳岸已经决定用合法程序代孕,这中间牵扯到委托代孕人和代孕者的身份问题,戴维斯先生为他介绍了一个经常做代孕业务的律师,这位律师在确认米嘉妮是完全处于自愿的前提下,为柳岸做了一个详细的规划,非常麻烦,过程很长,但安全有保障,没有后续的隐患。

柳岸选择合法代孕还有一个原因,如果米嘉妮按美国的有关政策合法代孕,她怀孕期间会有经验丰富的医生全程负责,这样可以避免米嘉妮因为怀孕或生育分娩出现意外。

米嘉妮本人对人生有没有眷恋是她自己的事,想到自己的母亲徐小红,柳岸绝对不愿意米嘉妮因为孕育小叔的孩子造成身体甚至生命的损失。

柳岸走回写字台前,拿起手机想给陈忆西打电话,屏幕亮起,他才想起现在这个时间打电话不合适。

放下电话,他在脑子里把明天需要联系的几个人挨着过了一遍,又去卫生间洗了个脸,才回卧室。

怀特太太家是老式装修,卧室花壁纸、深色实木地板、经典波斯图案的地毯,家具也都是传统款式的老家具,加上有温度适宜的暖气,卧室环境很舒服,自带催眠效应。

可是,柳岸躺下半个小时,还是没有一点睡意。

如果不是他新换了这个地方,今天,他就能够接到小叔的电话了,现在,不知道小叔昨天找到那个罗局长没有,罗局长单位账上会有钱吗?就算有,他会爽快地把钱给小叔吗?

同为秦岭深处的山区县,交通困难信息闭塞,双山和界山接壤,不可能界山是国家级贫困县,双山却是什么秦岭中的一颗明珠、山地小江南之类的,这肯定是小叔编出来骗他的,真正的双山能有荣泽五分之一富裕繁华就算是好的,那样的地方,恐怕连个像样的旅社都没有,暖气估计更不用想,小叔如果不能马上要到钱离开,住在那里,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和甲方纠缠欠款的间隙,小叔会干些什么呢?

双山应该没互联网,小叔又不喜欢看电视,那就只剩下去看当地的名胜古迹和帮卜工干活了。

当地有名胜古迹吗?

应该没有,如果有,小叔第一次去肯定就该跟他显摆,然后说等他回去带他一起去玩了,现在,小叔在那里接工程一年多了,从来没跟他提过。

那,小叔只有去帮卜工干活了。

这么冷的天,还是在山里……

柳岸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发现不对,又合上。

他想给柳凌打个电话,让他跟柳侠再约一个打电话的时间,然后自己去张力家等着,就算给张力的父母再添一次麻烦吧。

可是,如果这样,柳侠就要从双山或其他地方出发,去寻找附近有国际长途的城市,这么冷的天,如果那边再下雪,等于是给柳侠找罪受。

把电话重新放回床头柜,柳岸继续睁着眼睛想事情,没有按平常的习惯和柳侠通电话,让他总觉得心里跟少了点什么似的。

他一直想不通自己在留学生聚会上认识的某几个人的行为,他们来到美国,渡过了最初的惶恐无助后,便很少和家人联系,有两个还直接说毕业后绝对不会回国,整天被管束的感觉太难受了,他们要一个人在外面自由自在,把家和亲人说的好像是监狱或鸟笼子一样。

离开家人和柳侠,柳岸从来没有过鱼入海鸟归林的轻松愉悦感,相反,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被迫飞上天的风筝,家人和小叔就像安稳厚实的大地,他只想快点落下去,脚踏实地地呆在地上。

而在他必须飘在天上的日子,小叔的电话就像牵着风筝的那根线,不时地感受到线的牵引,让他踏实、安心、快乐。

如果长时间听不到柳侠的声音,他会像在刚到美国时那样,身心都空落落的,有时甚至会产生永远回不去、永远见不到柳侠的恐惧。

可能因为h城对他来说也是个新地方吧,他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他此刻忽然非常非常想回去,就像他三年前刚在美国机场落地时那样,要拼命克制,才能让自己不去买返程的机票马上回去。

他到公司报到时,接待他的黛西女士说过,前三天内,觉得不能适应或不喜欢那里的工作的话可以随时离开,只要告知她一声就可以,过了三天,接受了具体的工作后,就必须要做到结束。

他觉得自己也许明天应该打电话给黛西女士,中止实习,他有感觉,自己可能坚持不到星期五,而且,他已经达到了此行的目的,他在b城的事对他来说更重要,不是吗?

柳岸提起胳膊压在额头上,看着窗户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是在找借口,他只是想回萨维小镇等小叔的电话。

随着毕业时间的临近,他回去的想法越来越迫切,而毕业后肯定不能立即回去和不能得到柳侠的即时信息这两个因素,让他这个感觉翻倍,最近两天他更是跟得了焦虑症一般,坐卧不安。

不知胡思乱想了多长时间,睡意终于来临,柳侠的脸和后花园的黄连木、柿树一起,伴随他对柳石的期待进入梦中。

——***——

柳侠回到双山,已经快三点了。

他有点累,吃了一碗饸烙面,本来想回招待所睡一觉的,想到昨晚上电视里那一番折腾,他果断去了老爷庙乡,虽然赶不上帮卜老爷子干活了,但可以让他坐在有暖气的车里回来,然后把电脑带回来帮他做后期。

他到的时候,果然卜鸣他们已经收工,正在往车上搬仪器,一看到柳侠,高秋峰惨叫一声:“又是我一个人挨冻?”

四个人里边,就他会开车,昨天就是其他三人坐柳侠的车回去,他开罗马吉普在后头跟着。

柳侠说:“今儿咱俩换车,我开二犊子。”

罗马吉普动力强,外观看着已经非常沧桑了,跑起来还是很有劲,跟个正当年的蛮牛一样,队里的人现在都叫它二犊子,敢冲敢打,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

高秋峰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就是说笑呢,真那么着,我不就成了二犊子了嘛。”

柳侠走过去,拍拍二犊子:“没有,好长时间没开它,我其实还怪想的慌呢。”

回去的路上,柳侠真开着二犊子,并且一直开了回招待所。

提着电脑一进招待所的大厅,柳侠就看到吴顺林坐在窗户下的沙发上,正冻得不停地跺脚。

看见柳侠,吴顺林站了起来:“柳工,你去哪儿了?我晌午就来找你,想跟你一起吃顿饭,服务台的人说你天不亮就开车出去了。”

柳侠说:“有点事,去了洛城一趟,吴科长找我有事?”

吴顺林笑着说:“没啥事,就是想着你一个人在俺这儿,肯定怪没意思的,想跟你一起吃饭。”

柳侠在老爷庙乡没有停,直接回来的,正好没吃饭,就说:“那走吧,我请你。”

他拎着电脑就又直接出来了,他觉得电脑还是随时带着或放车上比较安全。

两个人来到一家门脸看上去比较豪华的饭店,找了个小包间,点了六个菜,柳侠的意思是最多四个就够了,吴顺林坚持说六个吉利,柳侠现在迷信,这种话不说出来的时候无所谓,一旦说出来,不照着做他会膈应,就没再坚持。

吴顺林是真心请柳侠吃饭,他虽然是财务科长,可钱都是单位的,以前要账的人拿了领导的条子,或领导当面一交待,他就得给钱,人谁把他这个财务科长当盘菜啊。

只有柳侠,不但说话客气,还经常给他带礼物,这次的大羊毛毯,标价八百八,双层双面,那漂亮的,她老娘看着都眼馋了,不过因为第一次肖文忠送的毛毯先给她老娘用了,这次老太太心里再喜欢,也不好意思要,他和妻子就心安理得铺上了,那感觉,真他娘舒服。

吴顺林是要表示感谢,柳侠心里则在盘算昨晚上那小黄.片到底是不是罗喜平找人搞的鬼,但他肯定不能提小黄.片,就从其他方面试探。

他问吴顺林,罗喜平是不是听人说他要来,故意躲开了。

吴顺林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俺局长其他方面我不敢说,信用上我敢保证,他是个正人君子,做不出赖账的事;还有啊,他跟俺书记说的是他觉得老母亲有不妥,他是个孝子,他就算这次真的打算赖你的账,也不会拿他母亲的身体健康当借口,他肯定是真的觉得老母亲有事才回去的。”

得了这个保证,柳侠觉得坐在冰窖似的包间里两个小时也算值了,所以最后结账,吴顺林争的脸红脖子粗,他还是仗着个儿高臂长的优势先把钱给交了。

回到旅社,他刚坐进被窝,手机响了,是京都家里的。

他赶紧接起来:“喂。”

“我孩儿,五哥。”

“哦,五哥,你有事儿?”

“今儿晌午你给我打电话时候我正忙,那个委托人比较……没……成色,早上去到所里就开始跟着我不停地说,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我接电话他不回避也不停,还是说,我只好给你的电话挂了,可我心里一直不踏实,怕你有啥事。”

“没,我就是忽然可想猫儿,可又打不通他哩电话,心里老难受。”

“呵呵,您俩真一样啊,猫儿将打回来电话,说他老想你,后悔跟你约成一星期通一回电话了,还老担心你搁双山受罪,叫我问问你啥时候能回来。”

柳侠心里一下舒坦了:“嘿嘿,真咧,孩儿说他可想我?”

柳凌无奈:“当然是真哩,我哄你这干啥?孩儿,你到那儿,见着那个罗局长没?他咋说?”

柳侠说:“他回老家了,后儿才能回来,不过,他会计跟我说,他们账上有钱后,他主动说过两回要先紧着我的账结,我估计后儿应该能拿住钱。”

“那就中,拿着就走哦孩儿,那儿条件老差,再一个,万一下雪,你就隔在那儿出不来了。”

柳侠说:“我知,沈工那边我还得赶紧去咧,我肯定不会搁这儿多耽误时间。”

“小叔,你春节前还回来不回来?我可想你呀。”柳葳的声音突然传过来。

柳侠笑:“一谈恋爱,越来嘴越甜了哈。”

柳葳说:“不是甜,是真话,就是可想你。”

柳侠说:“想我放假了就早点回去。”

柳葳说:“中,回去给你做红烧肘子吃,我今儿晌午做哩,五叔跟曾爷爷、程老师他们都说比饭店还好吃。”

…………

他乡寒夜,孤枕难眠,柳侠就抱着电话,跟柳凌和柳葳说了大半个小时,最后,手机快没电了,他才不得不打住,最后说:“五哥,小葳,猫儿要是再往家打电话,您替我给孩儿捎一句话,就说叫他啥都不用怕,他啥样我都待见他一辈子。”

柳葳说:“哎呦,小叔啊,这话还用捎?你不用说猫儿也知啊,你要会不待见猫儿,太阳得从西边出来吧?”

柳侠嘿嘿笑着挂断了电话,心里觉得踏实了不少。

虽然离得远不能守着猫儿给他信心和庇护,叫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对猫儿也是一种心理上的支持,猫儿这样的少数人群,应该特别需要这种支持吧?

这晚上柳侠没开电视,也就没再接收到那些让他心惊肉跳的画面,他计算完就睡了,还睡的很不错,第二天起来到卜鸣那里时,人家已经干了快一个小时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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