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侠从停车场出来,直接把车开到了那一溜公用电话亭边,可他把电话亭挨个看了一遍,却没能找到猫儿。
因为每个电话亭里都有人,柳侠以为是猫儿来的时候没有空闲电话,去别的地方找了,他怕两个人走岔,不敢乱动,就站在马路牙子上左顾右盼地等。
此刻,猫儿正将自己轻盈灵活的身体发挥到极致,像一条灵动的小鱼一样在候车大厅的人群间飞快地穿梭向前。
还有十分钟就到发车时间了,**次列车的检票口已经空了下来,只不时有一两个来晚的人急匆匆地通过进站。
猫儿在一个夹着公文包、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中年男人刚刚进去的时候冲过来,他冲到了检票员跟前,把一个东西拍在检票员伸出来的手上:“阿姨我要找人不是逃票钱押在您这儿一会儿出来您再还给我谢谢。”
猫儿全程没有减速,所以说这句话的最后几个字时他已经跑到了通道连接站台的楼梯上。
“哎……回来,哎哎你,小童,抓住那小孩儿。”检票员对着通道扯着嗓子吼。
那个叫小童的年轻女孩子转身追了下去。
街头。
柳侠一个一个挨着问停留在电话亭附近的人:“请问,您刚才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穿着牛仔裤大红色连帽衫的男孩儿吗?连帽衫这儿有几个不规则的几何图案。”
他连问了好几个人,得到的全都是摇头:“没注意。”“没看见。”
柳侠心里有点发毛。
猫儿一步好几个台阶,跳跃着冲下长长的楼梯。
楼梯口跟前的是第十车厢,猫儿记得很清楚,关强和浩宁是十九车厢,卜鸣和郭丽萍是第三车厢。
他跑到十一车厢中部就开始大声喊:“关强哥浩宁哥,您俩快拿着东西下来,今儿先不走了,快点儿,我还得去找卜工跟郭阿姨咧。关强哥浩宁哥,您听见没?快点下车,咱今儿不走了。”
前面一个车窗伸出个脑袋,是浩宁:“猫儿?真哩是你?猫儿你说啥呀?你再说一遍。”
猫儿急得直蹦,对着浩宁又招手又叫:“快下来,可能有工程干了,您今儿先不走,哎,阿姨,我不上车,我就是找人,你看,你看从车窗里伸出头的那俩人,那是我哥,我是来叫他们赶紧下车,我们今儿不走了,浩宁哥关强哥,您快点下,阿姨,您别拽……”
穿着铁路制服的小童姑娘喘着大气拽着猫儿的袖子:“你没票……就进站,你,你,你这种行为……呼……你这种行为……什么阿姨,我才,我才……”
猫儿回头,看到关强和浩宁已经背着包下来了,便用力想从小童手里挣脱出来:“不是阿姨,我看错了,姐姐,姐姐你放开我,我不会上车的,我爷爷和阿姨还在卧铺车厢,我得快点去叫他们,车快开了。”
小童听清楚了猫儿的话,同时也看出他确实没上车的意思,但她是刚来上班的,让她追人的大姐平时很厉害,所以她犹豫着还是没放手。
猫儿急了,身子一矮、左胳膊一翻,人就从连帽衫里脱身出来。
猫儿撒腿就跑,边跑边扯着嗓子喊:“卜工,卜爷爷,郭阿姨,你们快下车;卜工卜爷爷郭阿姨,咱可能又有工程干了,你们快下车……”
……
柳侠在街头急得快发疯的时候,郭丽萍拿着传呼机跑了过来:“小柳,柳岸让你快照着这上面的电话号码打回去,对方姓彭,和严校长是朋友,严校长现在跟他在一起,他们在等你电话呢。”
柳侠看到郭丽萍,心里诧异,但他最关心的是:“我家柳岸呢?他在哪儿?他怎么了?”
郭丽萍看到柳侠压根儿没听出她话的重点,有点着急:“柳岸为了进站叫我们先别走,冲了人家检票口,现在和卜工他们几个正在候车厅跟人家工作人员缠嘴呢,他没事。
他就是快要急死了,让你赶紧回电话,那个姓彭的手里有工程,严校长把你介绍给了他,让你们俩自己谈,柳岸怕又因为一点时间差把事给耽误了,让你别管他,先回电话。”
柳侠知道猫儿没丢,心一放松,马上意识到了郭丽萍在说什么,他浑身都热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但看到站在眼前的郭丽萍,他知道,他应该没听错。
柳侠跑进一个电话亭,对着传呼机,手有点发抖地拨电话。
候车厅内。
猫儿、卜鸣、关强、浩宁四个人被几个身穿铁路制服的男男女女和一大群穷极无聊的旅客围着。
猫儿一脸明媚又真诚的笑容在跟人解释:“……叔叔阿姨,我是真的没办法才直接跑过去的,要不车就开了,那我爷爷和哥哥他们明天还得再拐回来。
叔叔阿姨姐姐,你们都是铁路系统的,肯定知道,在原城买票比京都还难呢!嘿嘿,阿姨对不起哦,我刚才真不是不尊重您,我是真的太着急了,阿姨您别生气了,要不这五十块钱您拿去买点好吃的压压惊解解气。”
被猫儿拍了一张钱的中年女检票员说:“啧啧,你这孩子嘴可真够甜的,着急了你还知道给我一张五十的?真着急你怎么不慌忙中给我张一百的呢?”
猫儿十分乖巧纯良地对着检票员笑:“嘿嘿,阿姨,我最大的一张就是五十,要不我把钱包拿出来您看看?”
……
柳侠和郭丽萍进来的时候,候车厅的冲岗事件已经圆满解决,猫儿正笑着跟车站的几个工作人员挥手告别。
猫儿刚才跑的猛了,这会儿小脸又泛起了红晕,看见柳侠,他叫着“小叔”跑了过去。
柳侠看猫儿平平安安的头发都没少一根,心里顿时踏实了:“怎么说的?罚款了吗?”
猫儿小脸一扬:“怎么可能?我这样的大帅哥出马,两句话就搞定了。那几个阿姨刚才还提醒我记得快点去退票呢,走小叔,火车刚开,咱还能退百分之三十的钱呢。”
柳侠给了猫儿后脑勺一下:“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你听谁会自己说自己帅?”卜鸣和浩宁关强正好走到跟前,柳侠接过浩宁手里卜鸣的大背包,“卜工,事儿还没准儿呢,又把您折腾回来了。”
卜鸣笑笑:“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全当饭后百步走了,就是车票可惜了。”
猫儿嘿嘿笑着拉起柳侠:“没事卜爷爷,还能退点呢。卜爷爷浩宁哥关强哥,我跟小叔去退票,你们去电话亭那儿等我们。”
柳侠和猫儿退完票,把人重新送回锅洼村的时候,已经快凌晨十二点了。
考虑到今后肯定还要来京都干活,卜鸣他们几个的铺盖本来就没带走,都卷好了放在各自的房间里,说好了柳侠明天有时间过来拉回老杨树那边放着的,现在正好。
路上柳侠已经把情况跟几个人说了。
国大附中的校长彭文敏,和将军驿中学的严文玲校长是大学同学,也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严文玲校长因为被教育局一位领导压着和另外的测绘队签订了合同,失信于柳侠,心里觉得非常过意不去。
尤其是柳侠在明知道工程已经易主的情况下,还那么认真地拿着自己的大学课本和课堂笔记去找她,证明严校长无奈之下随口借用巩运明所说的“几十块钱就能买到的毕业证”的真实性,让严校长愧疚之余对柳侠更是多出了些欣赏和类似于长辈的关怀。
今天晚上,严校长和彭文敏校长因为私事见面,严文玲就跟彭文敏提起了这事。
结果,彭文敏说,他弟弟彭文俊和朋友申请开办私立中学的三十公顷土地刚刚批下来,正在进行设计,不行就让柳侠给做测量,让严文玲校长把这心病给结了。
严文玲和彭文敏相交多年,和她的家人也都很熟,她当时就联系了彭文俊。
彭文俊要求和柳侠接触以后再做决定。
柳侠和彭文俊在电话中约定,明天早上八点,两个人在彭文俊家里见面。
关强和浩宁经过这几天的事已经锻炼出了点抗打击能力,两个人决定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反正吃喝住行都有人包圆,他们只要听命令干活就好。
郭丽萍这回有点担心:“小柳,你觉得成功的可能大吗?”
卜鸣替柳侠回答:“这事小柳做不得主,主动权在别人手里呢,咱们等着就对了,也就是多呆两天,比成了咱们再捯饬回来强。”
柳侠在另外几个人面前硬扛着,举重若轻,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会努力去争取,但对结果并没多么在意,其实他心里压力山大,他心里一直在想,如果这次仍然拿不定工程,他怎么跟几个人开口说。
猫儿知道柳侠心里乱,怕柳侠把车开沟里,所以从锅洼村出来是他开的车,他一边开车还一边满不在乎地安慰柳侠:“都黄了一回了,再黄一回能咋着?黄黄黄黄他们就习惯了。考大学这种事还是自己当家咧,关强跟浩宁哥他俩还不是都没考上?何况做生意,还是别人说了算这种事儿。”
猫儿说的都是大实话,可这回对柳侠没用,他还是一晚上都没睡着。
第二天早上他不到四点半就起来了,结果柳凌一直留心着他的动静,跟着起来,让他再去睡会儿,柳凌自己煎药做饭。
柳侠不干,跟柳凌一起做着饭,商量自己去见彭文俊的时候穿什么衣服。
柳侠为了自己拉项目找工程做了很多准备,包括看杂志上的谈判技巧和注意事项什么的。
杂志上说,整洁的仪表会给对方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穿得正式讲究会让对方感觉到你的重视,从而让人觉得你比较有诚意。
和严文玲校长接上头那天柳侠是去广撒网撞大运的,能和严校长几句话达成共识偶然的成分比较大,柳侠提前没想那么多。
等正式开始谈,他和严校长已经见过面了,心理上已经很放松,严校长言谈举止又平和慈祥,和自家母亲、大嫂有点像,柳侠就把这些规矩彻底给忘了。
可彭文俊不同,严校长在电话里暗示柳侠,彭文俊可是在国外呆了十来年,做为成功人士回国创业的,肯定是非常时尚精英的类型,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肯定要把自己捯饬得上点档次才好。
柳侠洗完菜,抓紧时间冲了个澡,用香皂使劲把脸搓巴了两遍,然后对着镜子发愁自己的脸太黑,即便把头发全部抿上去再抹点雪花膏,也没有电视剧里那些白领一族油头粉面的精英气质。
柳凌看着柳侠瞎折腾,也不阻止,就是看着他微笑。
柳凌知道柳侠这是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有点手足无措了,他也知道,自家幺儿是个比赛型选手,不管事先心里多没谱儿,等上了场,柳侠就会抛弃所有杂念,灵感四溢,越战越勇。
猫儿五点半起床,柳侠看着他喝了药,马上让他给自己参谋着穿衣服。
他决定穿自己最不喜欢穿的西装。
柳侠的两套西装都是毛建勇强买强卖来的,内部价还比荣泽最上档次的服装店里最贵的衣服要贵不少,一套黑蓝色,一套浅灰带暗格子,都有配套的衬衣领带,黑蓝的配浅蓝色衬衣,深蓝领带;灰色配同色的衬衣和领带,只是格子的纹理方向不同。
毛建勇把衣服发给柳侠的时候,在电话里说,这是他所代理的品牌的那位国际名模代言人所穿的当季主打款式的标准搭配,帅气到让人想哭,柳侠穿上肯定也会有同样的效果。
柳侠坚信自己穿上即便不能把人帅哭也会是非常非常帅的,不过他一次也没穿过,他觉得那是新郎官衣服,平日里穿着傻的要死。
猫儿和柳凌帮忙折腾了半天,柳侠最终决定穿那套黑蓝色西装。
柳凌帮他打领带。
柳侠难受得龇牙咧嘴,说一系上领带他就喘不过气,有上吊的感觉。
不过柳凌和猫儿这回都没心软,随便他怎么说,硬是把领带给他打好了。
七点钟,柳侠带着猫儿开车从家里准时出发,七点四十来到了欧陆世家,两个人把车停在彭文俊家所在的八号楼下面等候,七点五十五,柳侠才上楼,看着传呼机差半分钟八点,敲门。
柳侠敲门的时候还浑身僵硬,等门打开,一个和柳川年龄差不多、穿着灰蓝格子家居服的男人站在面前,明媚的笑容一下就出现在他脸上,他说:“您好,我是柳侠。”
对面的男人微笑着把门全部打开,并侧身让开路:“我是彭文俊,进来吧。”
其后的过程顺利的让柳侠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和彭文俊在十五分钟内就确定了合作的意向。
不过,彭文俊说,和口述相比,他对文字的记忆和分析力更好,所以他让柳侠手写一份合同样本,他看过之后,如果没问题,小区大门口就有文印店,打印后马上就可以签合同。
合同内容柳侠滚瓜烂熟,二十分钟后,一份整洁漂亮的手写合同样本放在了彭文俊面前,里面连空着等待填写双方名称和数额的横线都规规矩矩,长短一致。
彭文俊仔细地看了一遍,最后评价:“嗯,文玲大姐没夸大,你这手字是真漂亮,从小练的吗?”
柳侠说:“嗯,我们家是山里的,没电,也就没有其他娱乐,所以我们家的孩子小时候除了漫山遍野的玩,就这一件正事可做。”
彭文俊笑着说:“我也练过几天字,因为生在京都,诱惑太多,刚把横平竖直写的有点模样,就撂下了,现在字写得还是跟狗爬似的。”他把样本递给柳侠,“你下去打印吧,打印好我们马上就签合同,你的人下午就可以进工地了。”
柳侠进了电梯开始无声地大笑,见到站在车外等候的猫儿,他抡起小家伙转了几个圈:“嗬嗬——,真的要签合同了,真的要签合同了,哈哈,乖猫,走,打印合同去。”
彭文俊说的文印店,就在出了小区大门往西三十米,标牌写的是“自立广告文印店”。
柳侠和猫儿一进去,快乐的心情立马打了个对折。
曾怀珏坐在正对着门的大桌子后面,正对着抱着一大卷红色尼龙布的高玉珍发脾气:“……我要做锦旗,你看见谁做锦旗用尼龙布?你能干一样有眼色的事不能?他妈的就你这没一点眼力劲儿的样子,生意能好才他妈出鬼……”
柳侠和猫儿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本来一脸憋屈的高玉珍看到他们俩,马上堆起了笑容,手忙脚乱地把尼龙布放下:“你们,你们想做点什么?我们店里什么都能做,名片,锦旗,奖状,横幅,版面……”
曾怀珏好像根本不认识柳侠和猫儿,对着高玉珍打断了她:“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你问一下他们想做什么不就完了?”
柳侠笑着对高玉珍说:“我想打印一份合同,一式两……五份,要铅印。”
曾怀珏垂着眼睛收拾着眼前的东西:“你到底打印几份说清楚,我不缺那几份打印的钱,不需要你们可怜。”
柳侠说:“怀珏哥,我没那意思,签合同是件很严肃的事,不能在合同文本上涂涂改改,我多备用几份,是以防万一。”
高玉珍惊讶地看着柳侠和猫儿:“你们……认识?”
柳侠和猫儿不知道怎么回答,有点犹豫。
曾怀珏阴阳怪气地说:“这就是柳侠和柳岸,就是他们的父亲对老爷子有大恩大德,需要曾家以后子子孙孙都匍匐在地地供奉着。”
本来因为曾广同一家的情分决定忍着气的柳侠和猫儿同时炸了。
柳侠说:“俺伯当初收留曾大伯,是因为曾大伯的上辈对他有恩,同时也是因为他看不下那些人平白折腾一个没有犯罪的人,我们家的人从来没想过那是什么大恩大德。”
猫儿说:“你腿有病,脑子跟心也有病啊?我们就是来打印个东西,谁没事老想着可怜你?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时时刻刻惦记着你的腿呢?你有那么重要吗?你以为你谁呀?”
他说完,拉着柳侠就走:“走小叔,京都的文印店多了,谁没事受他这窝囊气。”
两个人走出来,高玉珍也跟着追了出来:“柳侠柳岸,你们等一下。”
柳侠和猫儿停了下来。
高玉珍陪着笑,无奈地说:“他身体不好,心眼窄,你们看在胖虫儿他爷爷面子上,别跟他计较。”
柳侠也十分无奈:“嫂子,我们没计较,可怀珏哥他……,我们……”
高玉珍伸手把合同草稿拿过去:“你们俩在外面等着,就这两张,没多少字,一会儿就好,好了我给你们送出来。”
看着高玉珍进屋,猫儿吐了一口气:“小叔,你说,高阿姨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嫁给他呢?”
柳侠说:“命不好呗,当初瞎了眼呗。”
猫儿嘟嘟囔囔地说:“结婚真不美,万一不小心找个打锅货,得倒霉一辈子。”
柳侠扒拉着猫儿的头发说:“你不会孩儿,你有福,肯定会找个最好哩媳妇。”
猫儿怒视柳侠:“我都跟你说多少回了,我不结婚我不娶媳妇,你还说,我今儿最后一回警告你哦小叔,你要是敢再跟我说一回娶媳妇,我就离家出走。”
柳侠揽过猫儿的肩膀嘿嘿笑:“中中中,不结婚不娶媳妇不找打锅货,咱就这样美滋滋哩当个光棍儿汉过一辈子。”
猫儿抱着柳侠的腰晃荡:“嗯,就咱俩。”
高玉珍说的很快,还真就很快,不到十五分钟,她就拿着订的整整齐齐的合同出来了:“给,你们仔细看看,看有错的地方没有,如果没有,我再出一份就可以了。”
柳侠和猫儿逐字逐句看了一遍,没有错。
高玉珍回去又打印了一份出来。
柳侠准备付钱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要的是五份,他说:“嫂子……”
高玉珍说:“我在电脑里存着呢,万一写错了再来打,没错就别浪费了,那么好的纸,打完了不用也挺可惜的。”
柳侠打开钱包说:“谢谢嫂子!”
高玉珍推着柳侠和猫儿往大路的方向推:“走走走,你们这是打嫂子的脸呢,就是几张纸。”
高玉珍手劲儿还蛮大,猫儿被推得一溜儿趔趄,柳侠扶着猫儿想拿出二十块钱。
高玉珍却迅速转身,跟他们摆摆手就进店里去了。
柳侠和猫儿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跑着回到了小区。
十分钟后,合同上已经签上了柳侠和彭文俊的名字,盖上了“中原省地质局直属水文勘探测绘大队一分队”和“京都市京华私立完全中学”的章。
柳侠拿着合同,还是有点不敢置信,他问彭文俊:“这就好了?就这么简单?”
彭文俊说:“我需要测量,你能提供我需要的,我们对彼此满意,愿意合作,接下来,不就应该这么简单吗?”
柳侠点头:“对,本来就应该这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