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持续高温,领导即便通情达理体恤下情也不可能让几百口子人这么一直歇着,单位每天维持基本的运转要消耗不少银子,坐吃山空这句话适合的可不仅仅是破落户。
而且水文队的人也已经习惯了每个月有大把的奖金入账,算算即将到手的奖金要缩水大半,一个个自己不踏实了。
预定的一些小工程开始启动,柳侠带了一个队入驻色金厂新开的一个分厂区和住宅区。
色金厂职工几万人,新开的一个分厂厂区和新规划的家属楼院都是大手笔,柳侠接这个工程心里很舒服,这个距离,他们每天中午也可以回家。
行政后勤人员下一线体验生活的活动还没结束,前期所有的漏之鱼这次清仓大处理,付东利用职务之便把自己安排到了柳侠这里,让柳侠好一阵挠头:“您这么尊大神来我们这小庙,小的不胜惶恐啊!”
付东大笑:“这对了,以后的日子让你们享受一把哥哥我带星儿的优质服务,保证你们下次再出外业的时候哭着喊着想带上我。”
付东说到做到,连编外人员猫儿都说,有付伯伯做后勤供应,他下午在家做饭的时候都感觉安心好多。
付东为了维护自己万能办公室主任的形象,不知道从哪里借了辆桑塔纳,一天数次从市场上买了冰镇的橘子水往工地上送。
柳侠他们为了赶早上比较凉快的时候作业,早上都是草草吃点东西出发,不到六点开始动工了,付东从第一天开始,在他们开始作业后,会去市场上搜罗好吃又方便带的食物送过来,让他们中间抓紧时间垫吧一点。
猫儿每天早上和柳侠一起来工地,不过这次和上次他跟着去樵云不同,上次他只是跟着玩,这次他跟在柳侠身边做记录,一上手很老练,书写非常规范,和柳侠本人的记录几乎无法分辨,吴小林嚷嚷他的饭碗要被抢走了。
猫儿为了跟着柳侠来,特地在他跟前露了一手,自己模拟柳侠在工地看着仪器报数的情境,自己做了记录,柳侠这时候才知道,这些天小家伙没事看他的大学课本和他以前的各种资料是要干这个。
这么热的天,他是真不舍得让猫儿跟着自己去遭罪,可猫儿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家才是遭罪,跟着小叔去工地,快乐无比。
十点左右柳侠他们结束前半天的工作回单位,下午四点再来的时候,猫儿不跟着来了,他在家做饭,辛苦了一天的小叔,晚上一定要吃顿舒心可口的饭菜。
他们每天这么按部班地过着自己的日子,柳川晚上过来睡觉的时候,柳侠偶尔会问一句柳茂和刘冬菊的事。
柳川说法院已经受理了,但难度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依然要有调解的时间,和民政上唯一的区别是,如果一方坚持要离婚,最终会判离,而民政上如果一方死活不离,那你一辈子别想离。
刘冬菊那边根本不照面,提供刘冬菊与他人同居的证据、夫妻感情破裂的证据或分居两年以上的证据暂时都不可能,柳川正在考虑让柳茂和娜娜一起去医院,化验一下血型。
他上星期回家把这事跟柳魁说了,柳魁气得破口大骂中国这破法律,赞成验血的事,可又为难怎么跟父母解释,才能把娜娜带出来,而且,怎么跟那小姑娘解释让她去医院抽血的事,也是个问题。
柳川在家里试探着和娜娜说了会儿话,小姑娘一听说要离开柳家岭,马上不说话了。
柳川现在简直不能提起刘冬菊这个泼妇,说起来恨不得一枪崩了她,但看到娜娜,他心里再不舒服,对着个四五岁的孩子,他也说不出多刻薄无情的话来。
感情这种事这么复杂,小姑娘以前来柳家岭的时候不多,可柳川和家里其他人一样,几年来都已经把她作为柳茂的孩子接纳了,最近又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天,感情的基础已经有了,即便现在知道了她是刘冬菊出轨的产物,膈应得要死,可看到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已经把柳家当成了全部依靠的小姑娘,柳川也做不来把她扫地出门或声色俱厉理所当然地要求她配合自己的事情。
柳川回荣泽之前,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苏晓慧,让她想想办法。
苏晓慧很快要带着柳雲和柳雷来荣泽,让俩小家伙先去那家个体幼儿园上一段适应适应,省得到了公办幼儿园什么都不知道,让老师不待见,柳川希望到时候她能把娜娜一起带过来。
柳葳今年该上高三了,十一号要开学,柳莘想跟着他来荣泽住到自己开学再回去,柳长青和孙嫦娥已经答应了。
家里几个小孩子都要来荣泽,苏晓慧如果提出带娜娜一起来,应该不会嫌的太突兀,两个淘气包现在和娜娜玩得很好,天天喊姐姐喊得很顺溜,如果能鼓动得两个小傻子缠着要娜娜跟他们一起来,那更顺理成章了。
柳川对柳侠说:“你每天工作那么辛苦,这种糟心事你不用管,二哥自己下了决心,这事没问题,我会帮他解决,你跟猫儿高高兴兴过自己的日子行了。”
柳侠心里完全不想这事不可能,但具体行动确实是一点都没有,猫儿算再不在乎,听到的时候至少也不会多高兴吧?
他们每天有那么多快乐的事情要去做,他何必让不快乐的事情占据猫儿的生活?
星期六中午,柳侠接到柳川的传呼,苏晓慧和柳葳带着一群孩子回来了,娜娜也在其中。
下午柳侠回家,一进小院子听到屋子里热闹地翻了天:天太热,老城蚊子太多,猫儿趁苏晓慧去工会那家个体幼儿园咨询的工夫,雇了辆三轮车过去,把几个小家伙都接过来了。
当时柳葳想拦也拦不住,柳雲和柳雷经常被猫儿修理,却特别喜欢和他玩,看见猫儿抱住他的腿不放了。
柳莘想看看小叔家的空调啥样,柳葳看他热得浑身是汗的样子,也心疼的很,一边觉得不应该这么多人都去小叔那里,一边却又特别想让几个小的去享受凉爽的空调房,再看看猫儿那架势,根本不打算和他商量,直接在街上叫好了三轮,过来是要带人走的,所以柳葳干脆也不阻拦,一起跟着过来了。
柳侠和猫儿度过了一个鸡飞狗跳的不眠之夜:
柳雲、柳雷玩的时候很开心,等该吃晚饭的时候,俩人才发现这里不但没有娘,连奶奶也没有了,马上不干了,一人一个拽着柳川的手非要回家找奶奶,一大群人连哄带骗才让两个小家伙吃了点饭。
两个小家伙吃完才发现上当了,爸爸和叔叔根本不打算带他们回去,立马蹦着脚大哭起来,没人带他们走,他们自己往外跑,被柳川和柳侠追上抱住后,柳雲急了,张嘴咬了柳川一口,在柳川胳膊上留下了一圈渗血的小牙印。
柳雷在柳侠肩膀上也来了一口,不过隔着衣服没出血,小家伙马上被猫儿接手了。
小阎王没胆子和大阎王叫板,咬人是不敢了,可俩人比着哭得死去活来,惊动得对面的付东、欧萍萍两口子都敲门过来了,知道是孩子刚离开老家不适应,也帮不上什么忙,感叹几句走了。
俩小家伙哭闹到一点多,最后瞌睡得真扛不住了才被柳川和猫儿抱着睡了。
主卧的门开着,整套房子都不热,苏晓慧和娜娜两个人睡主卧对面那间卧室,男性公民们都睡在主卧,猫儿搂着柳雷,和柳侠他们三个一起睡在床上,其他人睡地上。
猫儿摸着柳侠的肩膀小声问:“小叔,疼不疼?”
柳侠捏捏他的耳垂:“还没您奶奶哩鞋底儿疼,小孬货心里精着呢,你在旁边,他咬我都不敢使劲儿。”
猫儿对着睡着的小家伙比划了一下巴掌,小家伙梦里又抽噎了几下,猫儿吓得赶紧轻轻拍着他的背哄。
四点多,柳雲不知道怎么一个激灵醒了,迷糊中喊了句“奶奶”,柳川几乎没睡,马上搂着拍着哄,却一点用都没有,小家伙已经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人不对劲,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嚎醒了,柳雷连眼都没睁开始呼应,哭得比柳雲还响。
五点十分,柳侠出门的时候心里七上八下,他真不知道猫儿这一晌在家怎么过,怎么才能收拾住两个炸了毛的小阎王。
十点半,柳侠回程坐车走到老城的时候,传呼机响了,他还以为是猫儿向他报告两个小阎王去体检的事,没想到,传呼机上的内容是:韩忠孝母亲和姐姐正在刘冬菊家门口骂街。
回到单位,柳侠马上去传达室给发传呼,柳川却一直没回,十二点半,柳侠他们正哄着哭得嗓子没音的柳雲、柳雷吃饭的时候,柳川回来了。
娜娜也和大家坐在一起吃饭,柳川不好说什么,夸了两个小阎王句“真乖”却被彻底无视后,他对柳侠使个眼色进了主卧。
“我早上接了老胡的传呼,去刘寨了。
刘冬菊给杨巧丽写了一封信,里面装了娜娜和柳登科的相片,杨巧丽要带着女儿走,和韩忠孝离婚,听说韩忠孝当着他爹妈和他姐的面,跪在杨巧丽面前扇自己的耳光,被杨巧丽连打带抓弄了个满脸花,还吐了一脸,现在已经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韩忠孝他妈和他姐气不过,今天早上七点多跑到刘寨,在刘冬菊家大门上挂了一大串破鞋,然后开始坐在那里骂。
我接了老胡的传呼过去的时候,两个人还在骂,刘冬菊家门口跟赶会一样,人山人海都是看热闹的,刘冬菊家的大门一直关着,没一个出来。”
柳侠问:“她们都骂些什么?”
“骂刘冬菊想当城里人吃商品粮想疯了,不知道和谁生的野种,硬赖着说是韩忠孝的。
我大概给你总结一下我从她们骂的两个多小时里得出的信息吧。
韩忠孝上高中的时候,他们村儿逢会,刘冬菊和自己村儿几个姑娘一起去赶会,碰见韩忠孝,两个人一见钟情,偷偷谈了好几年,至少是韩忠孝当民办教师期间他们还一直保持着恋关系,当然,韩忠孝他妈和他姐说的是谈过几天,但我觉得那根本不可能。
后来他们全家人都觉得刘冬菊不是个东西,太泼,让韩忠孝去跟刘冬菊提出分手,这个我觉得应该是真的,但是没办法判断是韩忠孝接班前还是接班后。
不过,他们两个应该是一直都没彻底分开,韩忠孝畏惧刘冬菊的坏脾气,同时也贪图刘冬菊的漂亮,所以背着家里人一直还和刘冬菊来往。
刘冬菊因为长得漂亮,一直心高气傲,不甘心当农村人,也和其他条件比较好的男人,也是是合同工或正式工的男的相过亲,其中包括原来还是合同工时候的二哥,但因为各种原因都没有成。
韩忠孝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儿,他父母一直在想办法让他接班,但他爹当时离退休还有十来年,单位不同意,一直没办成。
后来韩忠孝他爹经过努力把接班的事办好了,韩忠孝吃上了商品粮,于是开始有人给韩忠孝介绍门当户对,也是同样吃商品粮的对象,韩忠孝背着刘冬菊和杨巧丽开始恋。
韩忠孝周旋在刘冬菊和杨巧丽两个人之间的时间应该很长,直到杨巧丽那边觉得年龄大了不能再等了,韩忠孝也觉得再没借口继续拖着不结婚了,他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解决刘冬菊这边。
但刘冬菊这一关,韩忠孝知道不好过,他非常了解刘冬菊的脾气,按他妈和他姐的说法,刘冬菊曾经因为韩忠孝和同村一个同样当民办教师的姑娘下班路上多说了一会儿话,扇过韩忠孝的耳光。
韩忠孝抓住刘冬菊特别渴望成为城里人、想吃上商品粮的心理,用杨万强的关系说服了她,让自己和杨巧丽顺利结了婚。
我的推断是,韩忠孝说服了刘冬菊,让他相信自己借助杨万强的关系肯定能很快谋个一官半职,等他地位稳定了,他会和杨巧丽离婚,娶刘冬菊并把她转成商品粮,否则依刘冬菊的性格,韩忠孝当年不可能顺顺当当结婚。
刘冬菊原来对韩忠孝肯定是有感情的,但这感情没商品粮户口重要,所以她会和韩忠孝谈恋期间跟其他人相亲,但当韩忠孝也成为商品粮后,刘冬菊对他是死心塌地的喜欢了,但这喜欢依然没能超过她对成为城里人的渴望,所以她那种霸道的个性,却能隐忍不发,看着韩忠孝娶了杨巧丽。”
柳侠冷笑:“刘冬菊没想到韩忠孝只是个缓兵之计,人家结了婚后生儿育女,根本没她什么事。”
柳川说:“如果韩忠孝结婚后真没刘冬菊什么事,不会有今天,如果没娜娜和柳登科,刘冬菊再泼也拿韩忠孝没办法,可现在显然不是这样。
韩忠孝在学校干了不到一年调进了司法所,老胡说他在乡政府大院人缘特别好,见人不笑不说话,再加上长得好,杨万强特别得意这个女婿。
一个大院的人都知道,韩忠孝特别勤奋上进,结婚后没多久报考了函授大学,每星期三个晚上,风雨无阻骑着车子去荣泽进修学校上课,整整跑了两年,终于拿到了大专毕业证。
刘冬菊结婚比韩忠孝晚半年,她虽然想等韩忠孝离婚娶她,可现在这社会,她家里人也容不得她二十七八了还不结婚,所以她迫不得已选择了结婚。
她结婚后没几天回娘家住了,一下住了一个多月,她应该是那个时候和韩忠孝发生了关系,怀上了娜娜。
然后他们一直非常隐秘地保持着关系,我的推断,刘冬菊他妈是最清楚这件事的人。
她一直在为刘冬菊打掩护,从二哥这边,她先声夺人,知道刘冬菊怀了韩忠孝的孩子,她利用二哥醉那一次酒,把刘冬菊和韩忠孝鬼混的事给遮掩过去了。
在她们家里那边,她为刘冬菊制造和韩忠孝偷情的机会,可能我太主观了,但她即便不是主动为他们制造机会,也至少是在为他们擦屁股打圆场。
不过,我猜刘冬菊因为为韩忠孝生了孩子,觉得自己以后铁定要吃上商品粮当上城里人,所以有恃无恐,把她和韩忠孝的事告诉了二哥。
当然,事情是经她美化过的,她肯定只说了她和韩忠孝多么相,然后因为城乡身份的悬殊所以她才不得已和二哥结婚,她的意思是怕时间长了二哥会要求和她同房,她要为韩忠孝守身如玉;
而二哥却因为她和韩忠孝之间的经历跟二哥和二嫂之间开始时候的经历特别像,对她产生了些同情,这也是二哥一直忍让她的原因,直到后来二哥发现她这个人性格太乖张,品行也也有问题,即便有那么几分同情在,也无法再忍受她这个人。
去年杨万强调走前,又给韩忠孝争取到了去党校学习的机会,所有的人都觉得韩忠孝今年一定会提拔,刘冬菊和他一直保持着关系,当然也知道。
刘冬菊应该是觉得自己终于要熬出头了的时候,却发现杨巧丽又怀了二胎,韩忠孝估计也把给她转商品粮这个承诺再一次找借口往后推,终于让刘冬菊崩溃了。
刘冬菊的内心绝对不像她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可一世,这么多年,韩忠孝结婚,生儿育女,她心里肯定不会多踏实。
她看不起二哥,可几年下来,好歹二哥那里是她名正言顺的栖身之地,依赖是在她不知不觉间形成的。
现在二哥一点余地没有地要和她离婚,刘冬菊这回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所以豁出去商品粮什么的都不说了,只想让韩忠孝离婚,和她结婚,可她没想到,韩家人会以这种方式来讨好杨巧丽,维护韩忠孝的婚姻。
幺儿,咱们接下来不用着急,看刘冬菊那边接下来怎么发展,她那边闹的越大,对二哥和她离婚越有好处。”
柳侠说:“只要二哥下定了决心,永远不让刘冬菊回来,是没那张离婚证也无所谓,那张纸算个屁。”
刘冬菊没听到柳侠这句话,她以自己独特的方式结束了和柳茂的婚姻。
两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天,柳侠和猫儿正坐在小院里栎树下的石桌上研究柳岸同学高中第一次月考的语文试卷时,柳川推开白色的栅栏门走了进来,他坐在石凳上后的第一句话是:“两个小时前,刘冬菊和韩忠孝都被送到原城医学院了,刘冬菊用硫酸泼了韩忠孝,自己的右手也被烧伤了。”
邱志武回来后对柳川说,刘冬菊装硫酸的瓶子口有点小,所以韩忠孝和刘冬菊伤的都不算厉害,韩忠孝只有左脸颊下面一点和左边耳朵,还有左耳下脖子到肩膀、前胸烧伤了一片,刘冬菊是右手和胳膊烧伤了,右手应该废了,胳膊问题不大。
韩忠孝在病床上翻来覆去说的一句话是:“老天注定我这辈子该倒霉,我从来不好赶会,去了那一回,去了那一回......”
刘冬菊跟傻了一样,看着天花板也是只有一句话:“他从来没碰过我,俩孩儿都是我跟别人哩野种,呵呵,他从来没碰过我,俩孩儿都是我跟别人哩野种......”
柳川说:“刘冬菊想用对二哥的责难,表示自己的清白,以讨好、逼迫韩忠孝;用守身如玉来表达她对自己和韩忠孝之间情的忠贞。
她却不知道,韩忠孝一直都在想尽办法摆脱她,她这边越折腾的厉害,韩忠孝对她越是恐惧,向一个对自己已经毫无感情的人展示自己的绝境以逼迫他拯救自己,真不知道该说她是太天真,还是该说她自我感觉实在太好了。
至于她所守候的纯洁如水的情,在她答应韩忠孝娶杨巧丽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桶发馊的泔水,经过这些年的发酵,已经臭不可闻,也只有她自己觉得她是对情忠贞不渝吧!
又过了一个月后,柳茂和刘冬菊在望宁民政所领了离婚证,刘冬菊签名时用的是左手。
她回来后只和柳茂说了一句话:“我回来跟你离婚咧,走吧。”没有问娜娜一句,也没有说柳登科在什么地方,看着民政所的办事员把章盖好,她拿了那个写了自己名字的离婚证,转身走了。
元旦后,柳侠在尚诚县土地局的一间办公室正给沙盘涂色时,接到了柳川一个传呼:刘冬菊昨天结婚了,对方是原西的养猪专业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