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君,你跟孤有多少年没这样对谈了?”
“陛下,三千年了。”
“唉……三千年了,三千年一晃而去啊,云中君。”太一亲自端起茶壶给云中子斟了一杯:“云中君啊,孤王知道你还记恨我偷袭你师兄的事,可这已经过去三千年了。”
“臣不敢。”
“臣……你几时在孤面前称臣过。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的心思孤还能不明白?”太一默默叹了口气:“如今三十三天这个局面,你有何打算?”
“臣在陛下面前不敢造次。”
“胡闹!你本就是三十三天的人,哪怕你跟孤有天大的恩怨,你也不能看着三十三天在咱们手上陨了下去。”太一眉头紧蹙,眉宇间全是帝王的严厉:“云中子啊云中子,你几时变得如此小肚鸡肠!”
“陛下,臣不明白。”
“罢了,你要不肯出力,你的徒子徒孙倒可比你有出息多了。”
云中子眼睛一翻,但很快再次默默的垂下眼皮:“臣始终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你还真以为孤是个老糊涂?孤统御三十三天万载有余,哪怕是那帝俊跟我比都不够资历,难道孤靠的是运气?还是靠的凤凰那种小宠物?”太一摘下金冕,打散一头长发:“你真以为你那后辈的移花接木孤看不出来?”
“陛下既然知道,何必再跟我说这些?况且陛下就算心知肚明,又能奈何他?”
太一深深的叹了口气,手上的茶杯悬停在嘴边,表情凝重:“当然要跟你说,难不成跟凤凰说?孤手底下就剩下你是个人才了。”
“谢陛下夸奖。”
“我三十三天,历经万年,如今却凋敝成这样。内门如虎,三十三天还分崩离析,孤愁啊。”太一长叹一声:“所以孤有个打算。”
“请陛下明示。”
“云中君,你可知孤最近在人间学了个新词,叫退休。”
太一说完,云中子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他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朝太一拱拱手表示歉意,而太一却只是摇摇头,笑了起来:“云中君,你觉得谁接孤的位置比较好啊?”
“臣不知。”
“排资论辈,帝俊、昊天、陆压都有资格。但帝俊性子阴柔、行事狠辣不择手段,非英雄好汉,若他接位,必引来腥风血雨,与内门必然有惊天一战,到时三十三天恐是要不存了。昊天倒是合适,但他这人武勇有余,谋略不足,匹夫之勇常常坏事,头脑一热便不管不顾,三十三天早已不是当年的三十三天,任性妄为只会断送我们这一脉传承。至于陆压,如果你这个师兄肯接位那是再好不过了,可惜啊……可惜,当年孤干了一件错事,一步错、步步错,陆压现在已经不再过问俗事,他和你一样始终不肯原谅孤王。”太一默默摇头道:“孤总不能把帝位给你那个小后辈吧。”
“陛下,他没那个能耐。”
“他有没有那个能耐,你比孤更清楚,孤第一天看他,就知道他是谁了。”太一轻笑一声:“骗得过凤凰,骗得过孤?哪怕掩盖了气息、遮蔽了元气,可那帝王之相、紫薇帝星高悬,能骗的过谁?也就只能骗得过凤凰了。三十三天降临那日,孤跟他面对面,孤的北辰星居然被他压了一头,一个冒牌货也能把孤压一头?唉……云中君啊云中君,你忘记孤是谁了。”
云中子眼睛豁然瞪大,东皇太一东皇太一……东皇是人皇啊!
一个执掌妖门的人皇,大家都以为他是妖,他也的确是妖,但他是人皇太一啊。
“请陛下指点。”
“孤装傻不过是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人,若是他精明强干,几番磨练之后,这三十三天给他拿了去又如何?你别忘了呀,云中君,孤和陆压和你才是手足兄弟,内门本就是我手中而立,若是能在孤手中再把三十三天和内门合二为一,那你说这是多大的功绩?只是孤虽有意,但帝俊、昊天势必不许,你可有打算?”
云中子轻轻摇头:“三十三天一分为三。”
“那云中君有几成把握?”
“臣不敢断言。”
“那看来,孤还需装傻充楞一阵子啊。对了,这几日那小子去哪了?”
“去异邦护卫被尘蟒追杀的妖灵去了。”
“尘蟒好大的胆子,真以为孤收拾不了他了?”
“但凭陛下差遣。”云中子双手抱拳。
而太一上下打量着云中子,然后笑着指了指他:“你呀你呀,你这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一听孤的意思,你便开始自告奋勇了?
云中子笑而不语。
“行了,就让尘蟒当个磨刀石吧,孤不搀和了。而且就现在这状况来看,三十三天说不准还真得靠着他才能起来。之前他安排了五十个资质上佳的孩童给凤凰是不是?”
“是的,陛下。”
太一想了想,然后摸着下巴沉思片刻:“给凤凰那岂不是浪费了?孤等不到下个三千年了,去传令凤凰,让他把那些孩童送来,你云中君亲自教导。”
云中子愣了一下,然后双手抱拳单膝跪在了太一面前:“谢陛下。”
“你可明白孤的意思呀?云中君?”
“臣,心领神会。”
“哈哈哈哈哈……”太一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孤累了,打算去现世玩上几天,这里的事,你就代着孤管管吧。”
云中子看着太一的背影,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他突然有点搞不清楚太一的想法了,这个当了成千上万年天帝的人,真的是让人看不透。
但不管怎么样,他直接传令让云中子来教导那些人,这已经传达了一个很明确的信息了,这就是一场秘法补全计划,云中子之所以不教授弟子,其实也正是因为没有天帝下令他不得将秘法传授出去,而现在……
突然就多了五十个徒弟,而这五十个徒弟还都是内门的人,这个意思真的是太明显了,就是让云中子给内门把缺失的秘法给补全呗,太一的想法也很干脆,就是拦是拦不住了,但甭管怎么样,你们都给老子练三十三天的正宗功法,什么破烂昆仑、破烂蜀山,什么狗屁的改良,再改良能有正宗的好?
这虽然有点强行凑香火缘的嫌疑,但无疑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了,太一到底是太一啊……
“对了,去警告一下尘蟒,让他给孤收敛点,你见到他之后,把这个给他。”太一递给云中子一根书签:“别逼得孤亲自动手。”
“是,陛下。”
“对了,那天那个诛仙剑阵的小子,你把正经的诛仙剑阵给他,别再弄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丢人。”
“陛下……”
这次连云中子都震惊了,诛仙剑阵是上三十三天不传之秘,如果真传给了辛晨,一旦他有什么歹心……
“三册合一才是真诛仙。”太一笑了起来,笑容里透着一丝耐人寻味。
云中子心脏重重的跳了几下,他仰起头:“陛下……你要引战?”
“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呐。三十三天已经合了太久了也分了太久了。”
两个小时之后,凤凰把屋子里所有能砸的都给砸了个稀烂,然后坐在沙发上哭,正好这时正丰下班回来了,一打开门他被屋子里的场面吓了一跳,环顾四周之后,问道:“遭贼了?”
“太一老儿!老娘跟他势不两立!!!”
正丰:“???”
“他干什么了?”
“个老东西把我女婿给我的人全部拿走了,一个都没给我留下!!!一个都没有啊!”凤凰双手捏着正丰的肩膀大力的摇晃起来:“那个老东西,我要杀了他。”
正丰大概在三十秒之后口吐白沫。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之后,正丰坐在沙发上摸着下巴沉默一阵,然后突然抬起头:“我摊牌了,我不装了。其实我一直觉得他是我女婿。”
“你要跟老娘抢女婿?”
“那你让我家经缘怎么办?”
“那是个冒牌货!”
“我管他冒牌不冒牌,我女儿喜欢就行。”
“我女儿也喜欢!”
正丰撩起袖子:“那就是没得聊咯?出招吧。”
正丰大概在三十秒之后昏迷不醒。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之后,正丰坐在沙发上摸着下巴沉默一阵,然后突然起头:“看来你是真的下死手啊。”
说完,他抓起沙发上的一撮头发:“我头发本来就不多了,你还给我揪下来一撮。”
“我管你。”凤凰抱着胳膊站在窗口:“你家经缘聪明伶俐的,找个男人还不简单?你看我家那个,她都蠢成那个样子了。”
“喂喂喂,你这个人变得好快啊,之前你可是把她当狗不理的,现在怎么?摆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呗?之前那股嫌弃劲儿呢?”
“唉,你屁话怎么这么多?”
“没得聊咯?”正丰掏出灵玉镇山印:“那别怪老子动真格了。”
救护车十分钟之后呜哇呜哇的开进了小区,然后正丰就这样被抬了上去,已经休克,凤凰亲手签的器官移植同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