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离更是不敢再这个时候找洛青鸾来为他医治,一来是没脸,二来是她真的没有精力。
这才无奈之下,告诉了纳兰夜,纳兰夜从宫里给他带来了御医诊治,可是御医对他的伤根本束手无策,只能开点缓和的药,缓解一下他的疼痛,等到洛青鸾稍微好点再说。
洛青鸾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事。
她从没见过梁玉燕这样子责备过一个人,因为好奇,就抬脚走了进去。
“我跟你怎么一样,我一个正常人,你自己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梁玉燕也是豁出去了。
什么形象都不要了,眼下她只想狠狠的将冷离这个脑子不开窍的给骂一顿才爽。
“我……”冷离被劈头盖脸的骂了还完全找不到反驳的话来,气得只能自己憋着,他知道自己根本顶不过梁玉燕。
看到她骂的那么难听,但是手里给他擦药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来,仍旧一遍一遍的给他敷药,换药,包扎。
看到她板着的脸,心里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这个女人说的话和做的事,完全就是口是心非,嘴硬心软。
忽然有种别样的情愫在身体里萌生了,冷离惊呆了,他忙转移了注意力,不去看她。
却无意间看到站在门口的洛青鸾,他下意识忙缩回了那只正在敷药的脚。
“别动!没看到老娘正在给你上药吗?!”梁玉燕真是气死了。
“师嫂,你什么时候来的?”冷离忽然叫了一声,梁玉燕这才回头,看到了门前一声不响的洛青鸾。
刚才那一幕,她看到了?
“青鸾,你怎么一声不响的站在那里,吓死我了。”梁玉燕说了一声,连忙将手里的药给放下了。
洛青鸾走了过去,看到了冷离的伤,加上刚才他们两人的对话,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不早说?”洛青鸾有点生气,“竟然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还瞒着我?要不是我刚才从这里路过,你们打算一直瞒下去?”
洛青鸾好奇冷离这条腿是不是不想要了!
腿肿成了这个样子,里面的积液不知道在腿部积留了多少天,手指摁下去的时候腿部基本已经麻痹了,一摁一个窝。
“没有没有,我们正打算告诉你来着。”冷离尴尬的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这两天我觉得腿好些了,太医开的药也蛮管用的,你看,我都不太疼了!所以……”
冷离假装镇定的抬脚活动,却被洛青鸾瞪了一眼,悻悻的坐回了位置上。
“你现在当然不痛了,因为你的腿已经完全麻痹了你知道吗?腿部的积液充斥到骨髓的神经组织,影响了血液的流动,马上你这条腿就可以直接截肢了你懂吗?”
洛青鸾哭笑不得,被他气的不行,偏偏这个梁玉燕也是糊涂啊。
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说?
梁玉燕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因为事出紧急,那几天刚好遇上洛城自尽的消息,我没敢说,不怪玉燕。”冷离自己承认错误。何况这本来就是他自找的,他哪里敢在那种紧要关头还去麻烦洛青鸾。
洛青鸾也是气他糊涂:“腿都快
废了,还有心思担心别人。”她就不指责他跳水的事情了
说了又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估计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跳下去的,因为那个就算不是洛峥,也是别人。他这样的性格,怎会见死不救?
冷离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出了歉意还是歉意。他给洛青鸾和梁玉燕添了太多的麻烦,而且玉燕……冷离不敢多想,只是暗自压下心中不该有的念头。
“你这腿我看了,得马上医治,情况有点复杂,接下来你恐怕要痛苦一段时间了。”洛青鸾让梁玉燕到宫里叫两个太医来,有些事情要男人来做比较方便,比如药浴什么的。
袁兴永安现在都忙于案子,脱不开身,玉燕是女人,不方便伺候他。
让他逞强!
“没事,我能忍。”冷离说道。
还能忍?洛青鸾真想骂他几句:“现在你腿上没什么感觉,我怕你等下有感觉了要疼晕过去!”洛青鸾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冷离撇撇嘴,又焉了下去,梁玉燕这就动身到宫里去了,听到洛青鸾说的情况这么严重,更是片刻都不敢耽搁。
不到半个时辰,所有医护人员各就各位了,全都按照洛青鸾的指示去做,宫里的御医是没有沐小鱼好用的,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人来代替沐小鱼了。
梁玉燕也十分的着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冷离的腿要截肢的时候,心里会那么的紧张,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种感觉有什么不同。
但是她也是察觉到了,最近自己总是焦躁不安,以前从来不会像泼妇一样去骂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还是个男人。
她的心思开始不够专注,有时候做一件事情都很容易走神,她知道这样不好,但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是怎么了,可是又不敢跟任何人说,只能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专注做一件事。
洛青鸾和几个太医进去了,刚开始没有什么反应,洛青鸾只让人备热水,往多了去备,越多越好。
一盆盆热腾腾的清水进去,不到一会都是红色的血水出来,再来就传出里面冷离疼痛难耐的叫声。梁玉燕在门外皱紧了眉头,端水的丫环说,那是腿部淤积的积液,和坏死血液组织。
她的心就揪在了一起,可是她帮不上什么忙,听着冷离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痛苦,梁玉燕转身离开了那个地方。
整整过了三个时辰,太医和医护人员才大汗淋漓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们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方式去医治一个人的腿,今天算是涨见识了,不过这样的手法出了洛青鸾,整个西楚也没有第二个人敢动手去做。
身为太医的他们,更是没有动手实践的机会,因为宫里的人个个尊贵无比,哪里能像冷离一样承受得了那般痛苦。
冷离算是彻底的晕过去了,不过他的腿总算是保住了,洛青鸾松了一口气时,回头来却没有找到梁玉燕。
“玉燕去哪了?”洛青鸾逮着一个丫环问道。
丫环摇摇头,“不知道啊,刚才还在这里。”
洛青鸾看到着空荡荡的院子,心想,刚才她肯定在这里站了很长时间吧。
或许是走开
了,一会就回来了,毕竟照顾冷离的任务还要交给她才好,这段时间她将冷离照顾的很好,如果不是冷离这次太任性,他的腿再有十天半个月也就痊愈了。
现在又要再照顾个两个月,加上之前她看到两人之间的变化,心想,这大概是一对冤家吧,显然冷离不是梁玉燕的对手,将来要是在一起了,也只能对梁玉燕服服帖帖的。
……
洛城的死算是彻底的离开了虹玉和洛峥的生命里,自头七过后,洛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正如洛城在牢里所期盼的那样,变成了一个小小男子汉,整个人比之前懂事多了。
不过也正因为是太懂事了,虹玉看着自己的儿子从自闭到突然成长,那种超乎他这个年龄所有的成熟,就十分的心痛,她觉得是洛城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才会这样。
只不过他沉默还是沉默的,不怎么说话,纳兰长逸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又因两人岁数差不错,就常常不着边际的带着他一起玩,一起读书写字,逗他玩。
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把他逗笑过。
虹玉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不愿意触景伤情。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事,当她和洛峥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洛峥竟然说要为爹爹守孝三年,这三年的时间里,他哪也不去。
还让虹玉去帮他报私塾,说是听纳兰长逸讲,北郡城的孩子三岁就开始上私塾,他都已经四岁了,还大字不识一个,将来没有文化,不会武功,保护不了娘亲。
虹玉这么告诉洛青鸾的时候,她也震惊了,不过更多的是欣慰吧。
虽然他或许还很痛苦,但是她也从这个弟弟身上看到了一般孩子所没有的坚韧,只要好好培养,将来定能成才,也不会让虹玉太苦的,如此甚好。
“洛峥这孩子,就跟他的名字一样,非常的争气,虹玉,我觉得我爹亏欠你的,将来洛峥都能替他还给你。”
这就是世上有句话说的,上天夺走了你一样东西,一定会以另一种归来。
虹玉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峥儿的命实在是太苦了,他还那么小,我不要他还什么,也不希望他大富大贵,只要他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就好,将来能有个稳定的事做,混口饭吃就行。”
虹玉对儿子的要求不高,原本他自幼就体弱多病,命运多舛,现在又没了爹,心里还负担了那么重的责任,这哪里是一个四岁孩子的该有的活法。
“别想太多了,这或许并不是什么糟糕事。”洛青鸾拍拍她的肩,“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或许他天生就是要成才的命,所以上天才会安排这些磨难给他,我们每个人到这个世间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早就注定的,谁也改变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接受,然后坚强且带有坚韧的活着。”
洛峥是这样,虹玉是这样,洛青鸾自己更是这样。
她将这段话说给虹玉听,也说给自己的听,时刻提醒着自己,只要活着,就有使命,儿子还小,虽然他很懂事,但教育是一辈子的功课,时刻都不能丢。
她也提醒自己,不能走上洛城的老路,不然痛苦的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她爱和爱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