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这两个嫪毐的野种,就交给你了,不过,寡人不想见血!”
冷冷的留下一句话,嬴政甩甩手,再也不理会赵姬的哀求,大步离开了。
嬴政再也不想在赵姬面前带着,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何郑庄公不愿意原谅武姜。
“冯校尉,将他们带走!”发觉赵姬愤怒的目光,李斯只想快点离开此地。
“母后······”
“哇哇······”
两个孩子的哭喊声,丝毫没有获得军士的同情心,很快就到了凤翔宫的一处偏僻的房间。
“去找两个麻袋来!”
军士们从角落里搜出两个厚厚的麻袋,将孩子放入其中,用绳子系上了口袋。
“李长史?”冯劫年纪尚轻,有些于心不忍,回过头来,探寻道:“要不李长史再去向大王确认一下?”
刚刚在赵姬寝宫的时候,嬴政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触嬴政的眉头。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到底是不是大王的本意,冯劫有些捉摸不透。
你怎么不去?李斯心里骂道,何况,他也不想让这两个小子活着。李斯向嬴政建言的时候,冯劫离得远,没有听到李斯的话。
年轻人,就是幼稚!李斯的心里很不屑,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这两个孩子,是嫪毐的骨肉,让他们活着,时不时出现在大王的面前,你说大王心里会怎么想?”
“······”冯劫一时无言,愣了愣神,“可这两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啊!”
“诶,我说冯校尉——”李斯感到十分无语,耐心解释道:“如果你的母亲在外面养了男人,生了孩子,还要谋害你争夺财产,没有得逞,你心里愤不愤怒?”
“当然愤怒了!”冯劫话里带着不满,你母亲才在外面偷人呢。
“这就是大王现在的心情,你小子,这段时间别想着去劝谏大王,依我看,谁去谁死。”李斯的心情不错,难得在冯劫面前秀了一回优越感。冯氏一族的人,也不过如此嘛。
“动手吧!”
李斯发话了,冯劫也就不再坚持,他隐约有些明白过来,深处高位,单纯和善良只会给自己,还有族人带来祸患。
军士们将长戟倒过来,以长戟的硬木为木棒,敲在布袋之上,扑杀了嫪毐和赵姬的爱情结晶。
偌大的雍城,华丽壮观的蕲年宫,盛大的典礼,再也没有一丝喜气的氛围。群臣们一个个低着脑袋,似乎在思索脚下地砖的年限,久久不发一言。
大殿之上,秦穆公、秦孝公曾经坐过的王座之上,嬴政铁青着脸,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这个时代的坐,可没有后世坐在沙发上那么舒服,跪在席垫之上,即使膝盖隐隐发麻,随行的大臣们也不敢东摇西晃。
不得不说,嬴政具有天生的王者气概,盛怒之下,镇住了朝堂上的彪悍大臣。
经历过不少事的吕不韦,在嬴政的王霸之气下,也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压力。
霸主将出,对秦国而言,究竟是好是坏呢?吕不韦心里苦笑一声,以后的秦国政坛,怕是没有他的位置,就不需要他再操心了。
“报告大王······”
蒙恬感觉到腿快要抽筋的时候,熊启和樗里矜联袂而来,匆匆忙忙,脸色似乎有些犹豫。
“嫪毐抓到了吗?”
“嫪毐扮作小兵,逃走了,我等只抓到了他的党羽令齐、佐弋竭等人。”
熊启、樗里矜低着脑袋,准备迎接嬴政的怒火。可奇怪的是,嬴政出奇的平静。
“景爱卿,将寡人的命令发到国中,生得嫪毐,赐钱百万;杀之,赐钱五十万!”
嬴政扶着案桌,准备站起来,只是却突然感觉到腿有些发麻。宋午眼疾手快,上前搀扶。
“传令下去,准备回都!”
“大王圣明!”
群臣们松了一口气,迫切的想要离开雍城,赶回咸阳。
樗里矜带着郎卫,护卫在嬴政左右。
蒙恬的骑兵,奔走在最前面开道,即使道路显得很平静,蒙恬仍然远远的撒开了斥候。张良曾找人,投掷铁锤,蒙恬可不想让从天而降的铅球,再度引起什么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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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仓县的西郊。
赵高望着慢慢往山头落下的夕阳,收好手里的一片竹简,拾起牛鞭,赶着一大一小两头黄牛,准备回隐宫歇息去。
商鞅变法之后,秦国不允许犯罪受刑的人为吏,但这些人总要生活,后来就被安置到国有农场,与普通黔首分开居住。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罪犯及其家属居住的地方,就被成为隐宫。
赵高的祖上,来自赵国,据说身上还有些赵王室的血脉,虽然已经稀薄得不能再稀薄了。赵高的父亲,犯了秦律,连累了家人,自记事起,赵高便生活在隐宫里。
好在赵高生得一副好面相,身子骨健朗,人又聪明,负责看守的啬夫,准许他学习秦律。放牛的时候,赵高总会拿着一片竹简,看呀背呀,直到滚瓜烂熟,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大兄,你将竹简那么当宝贝,又用不着,还不学习武艺呢!”
赵高的弟弟赵成,手里举着一根木制的长剑,胡乱挥舞着。他渴望着上战场,获取爵位,用爵位给自己和家人赎身。
在秦国,即使奴隶,也可以通过服兵役,改变自己的地位。
“赵成,秦国以法为治,只要学好法律,走遍秦国都不怕!”赵高扬着手里的牛鞭,显得意气风发,“再说,你大兄我懂法,官吏们也不敢随便糊弄我们。”
到底学法重要,还是学武重要,赵高、赵成两兄弟,谁也说服不了谁。
“两位小兄弟,请问大散关的方向,往哪边走?”这时,一位穿着褐衣,头发、胡子有些凌乱的男子走了过来,行色匆匆,似乎赶了许久的路。
“往······”
赵成正准备指路,却被赵高给拦住了。
“这位客官,出了大散关,可就是胡人的地盘了,你一个人上路,怕是不安全吧?”赵高笑着说道,“现在天色已晚,客官还是到附近的逆旅歇息一晚,等明日在上路。”
赵高脸上带着笑意,心里却砰砰直跳,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的震惊之情。
像,简直太像了!
眼前的这人,跟长信侯嫪毐,可是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年前,赵高运送粮食,前往咸阳的时候,曾亲眼看到过鲜衣怒马的嫪毐。当时,他身边有人嘀咕,说嫪毐能够封侯,他胯下的那玩意儿,功劳不小。
宦官出身的嫪毐,也能封侯,给了赵高极大的震撼。赵高突然觉着,成为一名宦官,也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只不过,赵高不会想着,跟嫪毐走同样的道路,
不经意间,赵高的目光,落到了眼前这人的胯下,隐隐约约,好大一串木瓜。
“他就是长信侯嫪毐,绝对没错!”
赵高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可嫪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惶惶如丧家之犬,看起来想要逃出秦国,前往胡人的地盘?
莫非——
转念一想,赵高笑了,看来赵高失势了,不仅失势了,还彻底失势了。
与太后私通的事,东窗事发,偌大的秦国,再没有嫪毐的容身之地。
“阁下莫非是长信侯?”赵高似笑非笑的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嫪毐大吃一惊,吓得退后了好几步,指着赵高,瞧见四周没有什么人,转身掉头就走。
“赵成,快抓住他,能不能脱离隐宫,富贵就在这个人身上!”
赵高嘴里大声叫喊着,撒开脚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