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承玉低头一看那荷包,只见上面绣着两只鸳鸯,便知道这荷包的意义了。根本没伸手接,他淡淡的道:“你还是把它拿回去,送给有缘人吧!”
这句,就算是很明显的拒绝了。
孟果儿拿着荷包的手都是抖的,眼泪也不由自主的往下掉。咬了咬嘴唇,她一字一顿的道:“以前,是我打扰你了。以后,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说完,她攥着荷包,冲出了茶楼包厢。
“果儿!”田承运狠狠的瞪了田承玉一眼,赶紧追了上去。
田承玉望着两人的背影,心里也翻起了一丝涟漪。转眼三年已过,不知道自己心里的那个人,是否还如记忆中那么哀愁。
此时,院外千里之外的盐城,董烟绫坐在窗前,手里握着田承玉送她的那块玉佩,望着窗前的葡萄藤发着呆。
三年,当初一株小小的嫩芽都已经爬满了藤架,她又何日才能再见到这块玉佩的主人呢。
就在这时,门一开,董祁容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女儿又在握着玉佩发呆,他轻叹了一口气。
“烟绫,今天董县令说,想亲上加亲,让你嫁给他的儿子。”
董烟绫父女合伙骗了董县令,让他以为他们手里并没有制墨的方法,可是不久,曾家就研制出了彩墨。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董县令一查,就查出这后面有董祁容的影子。发觉自己被骗,他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将董祁容千把万剐一泄心头之恨。
可是,此时董祁容已经跟曾家成为了盟友,他就算有心,也不敢轻易乱动,所以只得忍耐下来,等待机会。
这不,他想出了这个招数,想将董烟绫娶进家门。
董祁容就这么一个女儿,娶了董烟绫,那彩墨还有制墨的方法,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可惜,董县令想的虽好,董烟绫却不愿意。
“爹,我不嫁。董家就是一个火坑,我就算死,也不会嫁到他们家的。”董烟绫赶紧站了起来,急道。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回绝了他。可是烟绫,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考虑终身大事的时候了。”董祁容赶紧安慰自己的女儿。
董烟绫放心了很多,盯着地面,悠悠的道:“我不嫁,就这么一直陪着爹。”
“我倒是希望你一直陪着我。可是爹老了,还能陪你多久。”
“爹一点也不老。”
“我的身体,我知道。”
“爹……”
董祁容决定今天把话说清楚,“林学士最近研究出一种什么叫蒸汽机的东西,说是要进京,带给姜老太太看,我就想着,你还没去过京城,就拜托了他带你一起去。
你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出发吧!”
董烟绫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心里好似刮起了滔天巨浪。她当然知道他爹的意思,根本不是上京看风景那么简单,去田家,那个人就在田家……
董祁容用手拍了拍董烟绫的肩膀,“现在彩墨闻名天下,董家的手艺不但没失传,还被我发扬光大,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唯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孩子,去京城吧!”说完,他转过身,走了出去,将自己的脸掩在了阴影中。
去京城,明天!董烟绫呆愣在原地,良久也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遥远的京城里,孟果儿一路狂奔,往城门的方向跑去。
田承运紧赶慢赶,在一条有些杂乱的街上追上了她,急道:“果儿,你要去哪里?”
“回家,我要回家。我不想在京城带着了,永远也不想来京城了。”孟果儿抹了一把眼泪,哭泣道。
“好,我带你回去。这京城,我本来也不喜欢。”田承运二话没说,带着孟果儿就离开了京城,甚至都没去京城的田家看一眼。
半路上,孟果儿哭也哭够了,恢复了一丝冷静。
抱臂坐在马车上,她看着手里的荷包,突然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她一直觉的喜欢田承玉,可是今天真的看到他,却发觉,她喜欢的,并不是眼前这个人,而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那个被自己美化了的,幻想出来的田承玉。
突然有种很可笑的感觉,她一伸手,将手里的荷包往外扔去,就像扔掉自己的过去一样。她现在一时半刻也不想看见这荷包了。
“不要。”田承运惊呼一声,感激跳下车,去捡那个荷包。
荷包是捡到了,可是他却因为跳的太急,跌了一跤。
“承运哥……”孟果儿趴在马车边缘,急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田承运拍了拍荷包,将上面的泥土排掉,这才站起来,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没事。”说完,他又上了马车。
“吓死我了。”孟果儿惊魂未定的道。
田承运笑了笑,将手里的荷包递给孟果儿。
孟果儿却不想接。
田承运想了想,有些羞涩的道:“能不能把这个荷包送给我,我喜欢。”说完,他的脸红的不能再红了。
孟果儿开始还没察觉到他的意思,只是以为像以前一样,他想要自己的东西,便道:“这个不行,这荷包是……”说到这里,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满脸羞红的看向田承运。
“我……你……”田承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捏着手里的荷包,只觉的放下也不是,拿着也不是,烫手的很。
尴尬的待了一会儿,孟果儿收回视线,低声道:“承运哥,为什么你到现在一直没娶亲?”
没有被狠狠的拒绝,田承运心花怒放,心里积蓄很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因为我喜欢一个姑娘,我怕我成婚了,她会孤单,更怕,会错过她。”
“那个姑娘……”
“她送了我很多东西。虽然我知道,一开始,那些东西可能不属于我,可是,于我来说,却是最大的安危。”
田承运这句话,算是挑明了,他喜欢的就是孟果儿。
孟果儿的脸通红,不再说话了。
田承运就那样痴痴的看着她,也是第一次,敢这么毫不避讳的看着她。
一直到了孟家,孟果儿要下车,田承运才反应过来,赶紧道:“过两天我让媒人来你家提前……”
“……”孟果儿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就一溜小跑进了家门。
田承运这下可苦恼了,刚才孟果儿到底答应他了没有啊。如果她答应了,自己就要赶紧去找姜婉白做主,上门提亲。可是如果没答应,他这么做了,她会不会生气啊!
用手瞧着自己的耳朵,他十分的后悔,怎么就没听清呢!
时间一晃,又过去两天。这天,姜婉白要忙的事都忙完了,就想起要给田承安请武术师傅的事来。
坐上马车,她直奔欧阳俊的府地。
欧阳俊去年已经大婚,娶的是当朝太子的同胞妹妹,算是完全跟太子绑在了一起。
同时,朝堂上的人也终于明白了,皇上还是最属意太子,以前那些弹跳的人,都安静了下去。
现在,大家想的就是一件事,好好做官,等什么时候老皇帝龙驭宾天,就伺候新皇上。
结了婚的人确实不一样,性子沉稳很多,浑身的煞气也像重剑无锋一样,收敛了起来,给人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
姜婉白将自己的来意一说,欧阳俊哈哈一笑,“这个好办。我府上,要别的没有,就是这武师,要多少有多少。
去,把……”说到这里,他却突然停下了。
好似想起什么一样,他挥手,让旁边伺候的人都退下,对姜婉白道:“我倒是知道一个武术奇高的人。他要是能教你孙子,保证你孙子来日的功夫,不在我之下,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用。”
“什么人这么厉害?”
“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我的表哥,黎清逸。”
黎清逸?姜婉白一愣,脑中出现了一个重瞳优雅男人的影子,“三年之前我来京城的时候,就听说宁王被抄家流放,他也不知所踪,怎么,你有他的消息?”
欧阳俊长叹一声,“知道。不过知道又如何,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珠蒙尘而已。”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天,低声道:“上面那位太多疑了,明明我表哥是一心为朝廷的,甚至当初宁王的事,还多亏我表哥帮忙才会那么顺利。
可是他却在事成之后,以交换的名义,将我表哥的功劳全部抹去,并且弃之朝堂之外,当真……”他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隔墙有耳,他今天已经说的够多了。
姜婉白略微思考了一下,“皇上也有他的考虑。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父亲都能背叛,那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就像三国时候的吕布,被称为三姓家奴,后来被曹操抓到,纵然他有天大的本事,曹操也不敢再用了。”
“我表哥可是为了朝廷才会如此的,难道,要他跟着宁王一起造反,才是对的吗?”欧阳俊愤愤的道。
“当然不是,要是他跟着一起造反,现在宁王就不是流放了,可能,早已经去见了阎王。
你表哥的事,只能说当今皇上……算了,就是造化弄人吧。”姜婉白也不敢说当今皇上的不是,只能住了口。
“可惜我表哥那一身的本事还有报效朝廷的心了。”
“你表哥那么聪明,未尝没有想到会有这种结果。”
“你的意思是?”欧阳俊有些不解。
“自己的爹娘都流放了,而且其中还有些自己的原因,你觉的他能在朝廷中安享富贵吗?”
“这倒也是,哎!”欧阳俊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