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月庭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他的争议就从来没有停过。痞坏、纨绔、乖张、狂拽……这些人设被他涂在外壳上，任人吐槽娱乐，再靠着他的颜值吸粉无数。
正是因为他的人设和内在不同，一切的攻击都像打在防护罩外，不会动摇到他的商业价值，也从来不理会嘈杂声音。
他本身就在黑暗里，又怎么怕被多黑一点？
而现在，他的心已经被苏姮治好，失去了属于他的特质和独特阴郁魅力。
既然只是普通艺人，满世界接通告是正常的，累到顾不上节目质量也正常。因为普通艺人的黄金期就只有短短几年！
以江月庭的性格，他能在黄金期过后转型吗？
他甘愿演男二，演男主的哥哥、父亲、大伯，直至市场完全被年轻人取代吗？现在的他或许是甘愿的，可从公司的角度来讲，这些收入还远远比不上前期的包装宣传费。
既然失去了特质，那就只好物尽其用，偿还公司对他的投资。
“老板，我在公司门口了，有时间和我谈谈吗？”
柳心怡身体前倾，看向平放在桌上的手机。
苏姮的消息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却令她捉摸不透。
这时候来找她是想做什么？如果是张博远出事了，为什么不在电话里讲？
“你来吧。”
她揉着额头，心跳得非常不安，预感着将有大事发生。
不久后，苏姮进了屋。
柳心怡看着她，扬起了眉毛。
大概是把她和江月庭调开后，她受了刺激，竟然连打扮也比记忆中更漂亮了。
粉红色古风改良上衣，混搭超短流苏牛仔裤，两条大长腿把身材衬得前凸后翘。她眉眼上淡抹浅黛，唇上勾了焦糖枫叶色的细腻唇线，蓬松丸子头，清新靓丽之余，倒有几分跳脱可爱。
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感觉。
柳心怡对她的到来更感好奇：“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按照时间来算，她现在应该在张博远的剧组里，新人的第一部戏，最好全程都跟着。
苏姮走到办公桌前，直说道：“我来找老板聊聊江月庭。我认为他现在的通告又多又杂，不适合他的后续发展。”
柳心怡眼皮一跳，盯着她：“你在张博远身边还在关心江月庭？你已经不是他的经纪人了。”
苏姮淡笑：“对，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柳心怡：“你以什么身份来谈？江月庭的事业粉？”
在她的印象里，苏姮一直能保持着很好的职业边界，不会做出害江月庭的事来。早就发现她追逐江月庭的痕迹了，柳心怡一直在观察，并没有看出任何不妥。
能有苏姮这样全心全意对江月庭好的经纪人在他身边，一定能将一切完美打理好的。
苏姮想了想：“江月庭的女朋友。”
柳心怡陷入了沉默。
苏姮从背包里拿出透明文件夹，将用回形针夹住的几份文件放到桌上：“这里是艺人价值分析报告。我综合了他过去所有节目，各榜单数据，粉丝流量，和他的性格分析，模拟设计了电视剧演员、综艺艺人、唱跳艺人、电影演员这四条生涯路线，并通过同等价值的营销投资，建立了收益模型。其中，电影演员才是最适合他发展的路线。”
柳心怡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她这是看明白了。苏姮是有备而来的，不仅如此，网络上隐然提高的热度也是她做的。
公司和青龙集团的对赌协议从上个季度开始生效，两年之内，公司要赚到两个亿，不然就需要回购四分之一的股份。
在此期间，公司涉及的每一场舆论都可能动摇市价，影响其余作品的融资。
这种手段本来应该是对手公司来要写她的，没想到，自己苦心培养的经纪人，竟然首先将这把刀刺向了她。
柳心怡：“苏姮，你令我太心寒了。”
苏姮：“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向粉丝陈述了事实。”
柳心怡：“在对赌的紧要关头，公司上上下下，谁不累？你看公关部的那些人，哪一个能睡够八个小时？你再看那些小艺人们，明明没有好资源，哪怕一个小配角都要把剧本好几天。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他想收获别人的拥戴，就要更努力！”
“柳心怡！”苏姮突然上前一步，双手用力拍在办公桌上，愤怒打断她，一字一顿地说，“别说这些虚的了！现在的你已经不看好江月庭了，你无所谓公司怎么利用他摧毁他，你等不到他开花结果的时候。因为你知道，按着他的头让他给公司挣钱，不出几个月后，他一定会离开你！他跟江家和解后，有了更大的靠山，为什么要在这泥潭里煎熬？为什么要忍受着那个神秘人，一遍又一遍地撕开他的伤口，加固他的创伤？！”
柳心怡错愕：“你竟然知道了？！”
苏姮怒极：“他和江家鹬蚌相争，你从中的了多少好处？江家给的资源，哪一次不是公司红利的重头？你不能把他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当一次性用品消耗掉！他原本可以沉淀下来，创作出传世之作，而不是只当一个流量明星！”
办公室里安静极了，墙上挂钟的秒针滴滴答答地走着，发出清脆“咔嚓”声。
沉默良久。
柳心怡嘲讽似的轻笑一声，摸出抽屉里的女式香烟，点了火，转过椅子，眺望窗外。
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苏姮望着她：“承诺书我已经写好了，江月庭现在就躺在医院里，如果在今天下午四点之前，没有得到签字，他就会把进医院的照片发给娱记。”
柳心怡扔了香烟，愤怒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太过用力，椅子在原地转了足足一圈。
她愤恨地瞪着苏姮：“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该把你拒之门外，不让你有机会去追江月庭！”
苏姮幽幽地说：“就算我不追他，他也会来找我的。只要我能发现他的真心，无论我们隔了多远，我都会找到机会治愈他。可惜……”
可惜直到江月庭死亡，她都没来得及触及他的真心。
【作者题外话】：（啊啊啊啊这章和后面半章写得我好想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