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九洲还是地星,蛊道都不是修行主流,地星还好,蛊道掺杂仙魔巫三道的修行体系,倒也自成一脉。
可在九州,蛊道仅仅只是巫道的分支,不仅被仙佛两道的修士视为小术,就是巫道自身也把它视作旁门,哪怕从上古传承至今,也没有衍生出一套独属于他们自己的修行传承体系,一切超凡基础都在于巫道。
在一般人眼中,乌千木这样会各种蛊毒的调制办法,知道不少蛊虫的养殖方法,懂得驱使蛊虫的手段,已经可以算是一个成功的蛊道中人。但得到一小部分上古蛊道传承的乌千木,心里清楚的很,他根本不配被称为蛊道中人。
同样,在李浩成看来,乌千木顶天只是个合格的驱蛊人。
他的一切力量都寄托于蛊虫之上,可既没有像地星蛊师哪般祭炼出本命蛊虫,以此衍生出种种玄妙,又没修行九溪寨看到的蛊神祭祀法,无法接引天地道韵将蛊虫炼实化虚,然后再炼虚化实,消去蛊虫天生上的种种限制。
所以说乌千木之所以找九溪寨的麻烦是为了得到九溪寨传承的蛊神祭祀法?李浩成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乌千木的想法,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
他已经看出来,乌千木发出的这些黑蜂,都是他用凡俗手法炼制而成,本质上还是虫豸,没有像地星蛊虫那般已经成为了蛊师的化身,也不像九溪寨内记载的上古蛊虫那般虚实变化。
哪怕它们被乌千木用种种毒物喂养,每一只都蕴含剧毒,具有不弱的术法抗性,能够毒死武道先天,对李浩成来说,也不具有太大的威胁性。
“该死!为什么老夫的螯蜂蛊会怕你?”问话的乌千木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不待李浩成回答,就是大手上一挥,一大片药粉对着李浩成站的方向洒出,同时双腿一蹬,在药粉落下前,飞快的向后退去。
李浩成不闪不避,任由那些灰白药粉落在自己身上,随后就听到簌簌声响接连响起,无数蝼蚁虫豸,蜘蛛蜈蚣从树根、草丛、岩石下钻出,向着李浩成爬去。
“哈哈,果然是年轻人,就是没经验,这么容易就被我撒了一身的诱虫粉,我看你怎么从老夫的螯蜂蛊口下逃生…这…怎么可能……”乌千木的冷笑还挂在嘴角,却见原先四处乱飞的螯蜂蛊并没有按照他的猜测,飞向李浩成,而是绕着李浩成把天上飞舞的飞虫和地上爬行的蝼蚁蜈蚣,尽数吞食干净。
“乌千木,你既然得到上古蛊道传承,想来你也知道上古蛊道的可怕,可你知道为什么上古蛊道一直没法从巫道当中分裂出去吗?”李浩成说着向前走了一步。
而这一步迈出后,绕着他的诸多螯蜂蛊全都受惊,纷纷散开,漫空飞舞。
双眼充血通红的乌千木张了张嘴,他心中怒火焚烧,当年得到蛊道传承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上天垂怜,可随着蛊道越发精深,他渐渐发现蛊道本身并没有修行方法,受到巫道的限制,因此他才会来到青岩山脉,寻找古巫道,希望能够继续修行之路。
此刻听到李浩成的询问,他强压着愤怒问道:“为什么?”
“虫豸一流本就灵智低下,哪怕经过蛊师炼制,成为蛊虫,也因为炼制手法,凶性和虫性的增长远胜灵性,让受到掠夺食物天性的它们很难被操控,更没法理解过于复杂的问题。高位蛊虫还好,天生的异能和久经锻炼出来的强大灵性,能让它们与蛊师心灵相同的同时,免疫大部分仙道术法。”
“而低阶蛊虫就没有高阶蛊虫那么好用了,过于强大的凶性和虫性,迫使初入蛊道的驱蛊人,只能通过服用药物,让自己的身体散发出蛊虫厌恶的气息,然后在通过声音、气味等方式误导蛊虫,让它们认为对手是食物,以此驱使蛊虫御敌。同时,低阶蛊虫大部分都是用普通毒物炼制而成,哪怕经过蛊师炮制,变得极为嗜血凶戾,其灵智也不一定胜过寻常蝼蚁虫豸多少,它们察觉世间万物的感官也和一般昆虫也没有太大区别……”
李浩成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跳跃式的继续道:“佛门有五蕴皆空,万物皆虚的说法,仙道中也有借假修真,弄假成真的理论,我修行的真仙道更是以此为根基延伸出来的仙门道统,其核心理论莫过于真假之分,虚实变化。而此等理论结合凡人五感,又能延伸出仙家太虚幻境,佛门信仰净土,白莲真空家乡等一系列神通。贫道虽不敢说自己幻术有成,但合水月净灵幡之力,欺骗你的螯蜂蛊,让它们错以为贫道是天敌,并把你错认为食物还是没问题的。”
话音一落,一杆水月净灵幡浮现在李浩成头顶,薄雾升腾缭绕四周,莹莹月华倾斜而下,嗡嗡作响的螯蜂蛊在半空中飞腾两圈,就是直直的朝乌千木涌去。
乌千木赶忙后退,但他的奔跑速度又怎么能和螯蜂蛊比,不一会儿就是被螯蜂蛊追上,望着黑蜂那两只如钩的弯齿,乌千木面色发白,身体震动,想要把爬到自己身上的螯蜂蛊震落。
气血运行,自然会引起螯蜂蛊的注意,受到攻击更是让它们不管不顾,张口便是撕咬,直接从乌千木身上撕下一片血肉。
一声惨嚎从乌千木口中发出,紧握着蛊袋的手一松,黑色布袋还未跌落就是被一道突然出现的清光掠去。李浩成颠了颠手中蛊袋,这东西和地星一些伪法器有些类似,内部虽然有法禁,却残缺不全,回忆了一下典籍中对蛊术的记载,再想想先前乌千木连拍三记,试探性的拍了一下,就见已经爬满乌千木全身的螯蜂蛊停下啃食,嗡嗡起飞,飞入敞开的蛊袋。
从第一只黑蜂啃咬,到螯蜂蛊退离,不过七八个呼吸的功夫,乌千木已经死透,他的身体被螯蜂蛊啃食的七零八碎,有着啃噬痕迹的森森白骨和略有破碎的内脏也尽数袒露在李浩成面前。
“这是?”面色不大好看的李浩成,选择性忽视乌千木尸身的惨状,走到乌千木身前,看着一块巴掌大小,好似长在他心口要害处的黑褐色兽皮。
李浩成将手中长幡一挥,一道清光垂落,黑褐色兽皮同样散发出一阵灰蒙蒙的光芒拦住清光,李浩成皱了皱眉头,强忍着恶心感,蹲下身把这块兽皮剥了下来。
兽皮看似简单,实则诡异,呆在乌千木胸口时还没什么异常,一剥下来,立马显露出一个个好似刀刻上去,犹如虫爬一般的鬼画符。
李浩成回想了一下,先前乌千木自称得到一份上古蛊道传承时的肯定语气和骄傲的表情,再看着这些如同蠕动蛊虫的奇异纹路,半蒙半猜,倒也勉强将部分鬼画符和自己知道的蛊术玄文对上。
好奇心作祟,李浩成紧紧盯着这些蛊术玄文,不断推测它们的含义,却不想看了没一会儿,就是觉得头晕目眩,他心中一惊,立马放弃继续观看琢磨。
李浩成深深的看了这兽皮一眼,就是用符篆将其封禁起来,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这兽皮上的内容虽然玄妙,却不是自己现在所能接触,更不适合自己,与其为此耗费心神,倒不如稳扎稳打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