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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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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梁奶奶去灶房做饭, 初柠扯着秦曦从家里出来,停在房屋后面的偏僻地:“你怎么在这儿?”

秦曦剑眉一扬,笑望着她:“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你的意思是,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儿?还……”

初柠低头揪着手边的小树枝, 声音越来越小,“还能到的比我早。”

“乔继恒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初柠背对秦曦, 白皙指节捏着光秃秃的小纸条, 闻此动作顿了下, 纤细的枝条被她折断, 旋即淡定地在手上把玩, 眼睫微垂, 状似漫不经心:“哦。”

秦曦凝着她的背影,顿了少顷, 将人扯过来迫使她转身看着自己, 眼底染上几分沉痛:“我爸对你说那些话我很抱歉, 但那是他自以为是的为我好,不代表我的想法,你应该告诉我实情, 不该自己替我做选择。”

指腹轻轻抚上她的眉, 秦曦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当时突然变脸, 我会多难受?”

初柠眼眶泛红,里面有薄雾凝聚,视线变得模糊。

她垂下头,浓密的睫毛染上湿意:“星巴克分开之后,我改主意了, 想跟你一起出国,可是你手机打不通。还没来得及跟我爸妈商量出国的事,当天晚上我妈出了车祸,就死在我面前。我很难过,一直做噩梦,想找你说话,又给你打了一次,还是没打通。”

秦曦震惊地看着她:“你给我打电话了?”

初柠一直在强忍着情绪,此时被他一问,眼泪突然收不住,一颗一颗地砸下来,心里的怨愤突然涌上来,狠狠推了他一把:“给你打了好多次,都打不通!发消息你也不回!”

秦曦被她推得趔趄了一下,瞳孔里漫起红丝,薄唇颤动几下,他抚过颈项的那条柠檬项链,哑声道:“那天我返回星巴克门口找项链,钻进下水道里,手机不小心掉进去了。”

她当初那般绝情,秦曦根本就没想过事后她还会给他打电话。

他想起那天手机掉下去时,响起的来电铃声。

他那时满心想要找回项链,根本没想过电话会是谁打来的,对于掉落的手机也丝毫不在意。

因为任他怎么想,都绝不会想到是初柠。

那天手机落下后明明铃声一直在响,他可以捞起来的,却选择了无视。

一念之差,便是七年分离。

自责和懊恼涌上心头,秦曦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抬手轻轻帮她脸上的泪水抹去:“你联系不上我,不会找韩勋吗?或者找其他同学?”

初柠怔愣两秒,一下子哭得更凶了,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自己就问了一句,秦曦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一时被她吓到:“别哭啊,不接你电话是我的错,我没责怪你的意思。”

初柠打掉他的手:“你现在才说可以找韩勋,我当时都难过死了,根本没想起来呜呜呜……”

秦曦:“……”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将人扯进怀里,紧紧抱住,温声哄她,“可能是天意非要如此,考验我们呢。以后我们有事都当面说清楚,我再也不会不接你电话里,行不行?”

初柠抹掉眼泪,推开他,偏了头:“我没说要跟你和好。”

她想到梁奶奶的话,有些不满,“你干嘛跟阿婆说是我男朋友,我又没同意,这样脸皮未免太厚了吧?”

秦曦抓了下后脑:“那怎么办,我都说出口了,你若再去跟他们说我不是,那我多没面子?”

“要不然——”他俯身凑过来,跟她商量,“为了我的面子着想,你就配合我一下,在阿翁阿婆跟前假装一下我女朋友?”

初柠瞪大了眼睛看他,随后转过身去:“不要。”

“为什么?”

“你又不是。”

“那怎么才能是?”

“怎么都不是。”

“……”

秦曦从后面抱住她,凑在她耳畔叹了口气:“行,那你就当我是追求者,你没意见吧?”

初柠偏头,一脸不信:“你会追人?”

又小声嘟囔,“你都没追过。”

秦曦笑:“我是没追过,但你不是追过吗,我没吃过猪肉也算见过猪跑了。”

初柠急得瞪眼,挣扎着道:“我什么时候追过?我没有!”

秦曦将人抱得更紧:“怎么没追过?手段高明得很呢,我都险些被你骗了。”

初柠红了耳根,有些心虚:“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秦曦说:“昨天我去了你楼上的书房,看到书柜里放了很多高中试卷,就翻出来看了看,结果瞧见有一份胶带粘接好的合约,就是当初你把我堵在巷口,说要找我做男朋友的那份合约。”

话说到这儿,他停顿下来,明显感觉怀里女孩的身形有片刻的僵滞,却很平静地问他:“然后呢?”

秦曦笑:“当时没太在意,后来想了想,觉得哪里不对。也就是一份合约而已,我当初撕碎了,你粘起来干什么?于是我又进了书房,把那份合约拿出来,仔细研究了一下。”

他唇贴着她的耳际,声若蚊喃:“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初柠想到她在合约背后,用隐形笔写下的几句话: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君子,淑女好逑。

此《恋爱合约》又名《秦曦卖身契》。

签了字,画了押,这辈子就是老娘的人了(`へ*)ノ

思及此,她耳际顿时通红一片,挣脱他的禁锢:“时间太久,我都……不记得了。”

“那我现在一提醒,你不就记起来了。”秦曦将怀中人转个了身,让她面对自己,大掌撑在她纤细的腰间,心情似乎不错,“什么时候喜欢我的,追人的法子如此清新脱俗?”

“老早就喜欢了。”初柠掌心抵在他结实的胸膛,有点不好意思地把眼睫垂下去,“我学习那么好,长得也挺好看的,学校里那么多人追我,你怎么也不追,平时话也没跟我说过,我故意在你跟前晃悠,你也装瞎看不见,好气人的!”

“然后我看别人跟你告白你都不屑一顾,猜想你脑子不开窍,估计我写情书给你也没什么用,被拒绝的话还丢面子,所以我灵机一动,就搞了份合约找你签字,想着只要你签了,我就能借着补课的机会接近你,高考之前我肯定能把你拿下。”

“怎么样?”她眨着眼看他,面带得意,一脸求夸奖的表情,“我聪不聪明?”

秦曦低笑一声,拖着腔调懒懒地应:“聪明,可太聪明了。”

他指腹扫过她细嫩的脸颊,缓声问她:“你那天晚上说坐摩天轮的时候,有秘密要告诉我,就是这个?”

初柠睫毛颤动着:“是这个,又不是这个。”

“嗯?”他捧着她的脸,前额抵着她额头轻蹭,“怎么说?”

初柠咬了咬下唇,手指揪着他衣领:“那时候我觉得我已经把你拿下了嘛,肯定不止告诉你这些这么简单。”

她掀起眼皮,眨着眼睫看他,“我是打算跟你说,合约已经到期了,你若是还想跟我在一起,那你怎么也得象征性追我一下,要不然我多亏?”

秦曦唇角勾起:“打算让我追多久?”

“当时想着,怎么也得追一个暑假吧。”

“那现在呢?”

“嗯?”

“现在追的话,要追多久?”

初柠认真想了想,突然醒过神来,觉得不对味,推开他:“现在跟当时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都没说要跟你和好,你还问我什么时候能追上。”初柠抿着唇,眼底染上一丝复杂,“秦曦,以前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还没想好,心里有点乱,你别逼我。”

“好,不逼你。”秦曦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外面凉,出来这么久,阿翁阿婆该着急了,这些事以后再说。”

——

清晨秦曦和梁爷爷钓鱼时间太短,没钓上来几条。

早饭过后,便打算继续去钓些回来,中午好做菜。

初柠跟着秦曦一起。

小河离梁家不远,不过五六分钟的路程,转瞬间便到了。

虽已是秋天,然此处的风景却美,绿水青山,松柏常翠,水流静静淌过,周围是大自然特有的声音。

梁爷爷拿着自己的鱼具去自己常待的位置,坐下来,冲秦曦笑:“早上时间不够用,这会儿有大把的时间,跟我比比?”

初柠在河边站着,丢了个石头噗通扔进去,看河面上漾起圈圈波纹。

听到梁爷爷的话,她回头插话道:“阿翁,钓鱼您是王者,他估计就是个青铜,能不能钓上来还不知道呢,还是别让他自取其辱了。”

秦曦按着她的发顶将人往后拖,让她离河边远了些:“我还没说话呢,你就怕我给你丢脸了?”

“谁怕你给我丢脸了?”初柠下意识反驳,默了会儿又觉得不对,“你丢脸管我什么事啊?”

梁爷爷笑望着他们俩,自己已经准备妥当,悠闲地等着鱼儿上钩。

秦曦也坐下来,见初柠还站在河边儿,开口:“坐过来。”

初柠没理他,四下看看,去梁爷爷那边坐。

梁爷爷轰她,指着秦曦那边:“丫头,你坐那儿去,你一来我鱼都被你吓跑了。”

“……”初柠皱眉抱怨,“阿翁,我大老远来看你,你也太不厚道了,居然还赶人。”

她站起来,硬着头皮坐在秦曦旁边。

秦曦侧目看她一眼,见她嘟着嘴,失笑,学着阿翁的口吻:“丫头,坐我这儿委屈你了?”

初柠表情微僵,看向他:“你叫我什么?”

秦曦贴近她耳畔,又低唤了一声:“丫头,怎么了?”

声音轻轻传过来,如羽毛一般扫在心尖儿,初柠听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宠溺,温柔,又似乎夹杂几分化不开的缱绻。

她脸颊有些热,嗔他:“谁让你乱喊的?”

秦曦笑:“我为什么不能喊?”

初柠要推他,秦曦眉头一挑,嘘了声:“鱼要上钩了,别动!”

“有吗,在哪儿呢?”初柠探着脖子往河里看,忽而眼珠子一转,坏心思来了,趁他不备抓着他手臂狠狠摇晃几下,眼睛还很认真地往河里看,“哪儿呢,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说着,再晃两下,松开手,盯着平静的水面无辜摊手:“看吧,什么都没有。”

秦曦:“……”

另一端响起梁爷爷的笑声:“呦,这鱼不小。”

他把钓到的鱼装进木桶,朝秦曦笑道:“小伙子,有个搅和虫在身边,看来你今天想钓到鱼是难喽!”

“阿翁,我哪有!”初柠蹭地站起来,毫不心虚,“我明明是为了您能赢过他,特地帮您呢,您怎么还说我。”

“你呀。”梁爷爷遥指了她一下,笑着摇头。

见那边有棵红枫树,初柠抬步走过去,留梁爷爷和秦曦二人在此垂钓。

“去哪儿?”秦曦盯着她的背影喊,初柠也不理,跑得更快了。

“别担心,她对这儿熟得很。”梁爷爷宽慰他,叹了口气,感慨道,“这丫头年年都来,这次最活泼,笑脸也多。”

梁爷爷想起多年前,“她第一次被她父亲送来的时候,面黄肌瘦的,也不跟人说话,我带她来钓鱼,她在河边一坐就是一整天,问她什么话她也不理,就一个人那么坐着,怪可怜的。”

秦曦笑意淡下来,侧目去看远处的身影。

初柠站在红枫树下,伸胳膊跳着去够上面的枫叶。

试了几下,没够到,她退而求其次,弯腰捡地上被风吹落的。

将叶子一片片捡起来,蹲在河边,让那些叶子漂浮在河面上,随水而走。

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泛着煜煜的星芒。

“你们俩不是商量好一起来的吧?”梁爷爷突然问道。

秦曦顿了下,看过去:“阿翁怎么看出来的?”

梁爷爷说:“这丫头哪次过来都会提前给我们老俩打声招呼,带着行李,这回一声不吭地来了,连行李都没带,估计是心情不好,临时跑过来散心的,而你,是特地来找她的吧?”

“阿翁慧眼,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

梁爷爷叹道:“小姑娘不容易,我和你阿婆一直当亲孙女来看待,以前总盼着她能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也好过总是孤孤单单没个依靠。如今看她能发自内心的笑,看来是找到了。”

秦曦听着这些话,目光落在河面上,久久沉默。

初柠回来的时候,发现秦曦跟前的木桶里已经有几条鱼了,她意外地趴在桶边看着:“这些都是你钓的?”

秦曦挑眉:“怎么样,你一走我这效率相当可观。”

初柠撇嘴,看着桶里游来游去的鱼儿。

秦曦又钓了一条上来,感叹:“这地方山水真不错,鱼也这么肥美,这下晚上的份儿也有了。”

初柠扯住他一条胳膊,抬起下巴,幽怨地望着他:“鱼儿那么可爱,你为什么要吃鱼?”

秦曦嘴角抽了下:“你别吃。”

“那不行。”她低头戳着鱼腹,喃喃道,“鱼肉多香啊,它生下来就是为了给我吃的。”

秦曦:“……”

——

午饭是秦曦做的,初柠被他强行拉进厨房打下手。

说是打下手,但她大多时候也帮不了什么忙,只是在旁边看着。

秦曦在处理上午钓回来的鱼,初柠就蹲在他旁边,托腮注视着,忽而开口:“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像个田螺姑娘?”

秦曦哂笑一声:“我当你是在赞美我。”

初柠:“我本来就是在赞美你,夸你贤惠,有当家主妇的风采。”

“是吗?”秦曦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那你娶我啊。”

“……”初柠蹭地站起来,支支吾吾道,“阿婆说做鱼的时候配野菜别有风味,我去给你找些回来。”

初柠从家里跑出来,去后面的山坡上挖野菜。

她在这儿住的时间久,好多种野菜都认得,挑阿婆说好吃的几样挖了点。

正埋头做的认真时,背后传来惊喜的声音:“初柠,你什么时候来的?”

初柠闻声回头,看到一个青年男人站在不远处。

男人穿着白色毛衣,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面容白净,斯斯文文的。

初柠意外了一瞬,站起来,笑着打招呼:“沈蕴!”

沈蕴跟初柠差不多大,三年前大学毕业后来这儿支教。

有次初柠独自去爬山,下山时不小心崴了脚,幸好遇上他,一路扶着她下了山。

后来一来二去,两人就熟识了。

村子里的人虽然淳朴,但初柠跟他们都没什么共同语言,倒是跟沈蕴能聊得来一些。

沈蕴大学读过心理学,开导过她很多,初柠一直心存感激:“今天早上刚到。”

看到她手上的野菜,沈蕴笑道:“你来挖菜怎么两手空空。”

说着分了一个手提袋递过去,“拿这个装吧,这是在坡上,一会儿你两手捧着野菜下坡不方便,当心摔着。”

“谢谢。”初柠接过来,问他,“对了,你支教快满三年了吧?”

沈蕴点头:“还有一个月,我还以为临走之前没机会再见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也没提前打声招呼。”

初柠笑笑:“最近有空,来这儿住几天,陪陪阿翁和阿婆。”

“我也很喜欢这里,能让人平心静气,如今马上要走了,还有些舍不得。不过也不能一直待在这儿,一直不回去,我爸妈得急死。”

沈蕴看向她,又问,“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我呀,挺好的。”

沈蕴观察她的脸色,笑:“这次倒不像是说谎,看来确实过得不错。”

初柠无语:“说得好像我以前每次说很好都是骗人似的。”

“那可不。”沈蕴道,“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会看相。”

初柠把挖的野菜装进手提袋,觉得差不多了,往坡下面走。

沈蕴见此也不挖了,跟着她:“我送你吧。”

“这次在这儿待几天?”

初柠想了想,摇头:“还不确定。”

又道,“你一个月后走,总之是等不到那时候送你了。”

“没关系,有缘自然还会遇见。”

说话间到了梁家门口,沈蕴跟初柠一同进去,跟梁爷爷和梁奶奶打招呼。

梁奶奶热络地迎出来:“是小沈啊,还没吃饭吧,留下来一起吃吧。”

厨房里秦曦听到动静出来,站在门口朝院子里看了眼,脸色沉下来。

“初柠,你的野菜呢?”他冲她喊。

初柠走过来,把手提袋里的菜倒在灶房门口的石板上:“这不在这儿呢。”

他突然弯下腰来,喊她:“我眼睛被油烟熏到了,有点难受,你帮我看一下。”

初柠一听忙洗了手凑过去,掰着他的眼皮看了看:“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秦曦:“但是酸得很,不然你帮我吹吹。”

初柠胡乱吹几下:“现在呢,有没有好点?”

秦曦懒懒掀起眼皮,朝沈蕴那边看了眼。

沈蕴恰好望过来,片刻后对梁奶奶道:“我就不留了,回去自己做点就行,你们先忙。”

沈蕴一走,初柠才反应过来,瞪了秦曦一眼,松开他:“你干嘛呢?”

“宣示主权。”

“我又不是你的,宣示什么主权。”她找个盆将野菜装进去,拿进厨房的水池里去清洗。

秦曦跟着进来,站在她身后,低喃着道:“虽然人我没追到,但别人想钻空子你觉得我能同意?”

初柠偏头躲开,肩膀扛了他一下:“你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才没那个意思,我跟他也就在这儿的时候偶尔说说话,平时回了长莞,连微信都没聊过的好嘛。”

秦曦轻哂:“老子火眼金睛,他有没有那意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没准儿他欲擒故纵呢。”

说起来秦曦就来气,“你经常往这儿跑,没想到这儿还有个小白脸呢?”

初柠在他脚腕上踢一脚:“闭嘴吧你,说人家小白脸,我看你这张皮才更像小白脸一点。”

秦曦笑:“行,我当你夸我比他帅。”

初柠:“……”

“也对。”秦曦被自己安慰到,“你都见过我这种绝色了,怎么可能对他那种稍微有点姿色的野花感兴趣。”

初柠翻了个白眼:“我刚刚挖野菜回来的时候,发现隔壁家拴在门口的牛不见了。”

“弄哪儿了?”

初柠淡定指指外面的天:“你吹上去了。”

秦曦:“……”

——

梁爷爷和梁奶奶住在堂屋,初柠平时来白头谷,都安排住在西屋,据说是梁秘书的房间。

家里也只有这么一间房暂时能够住人。

如今时代不一样了,年轻人都比较开放,梁爷爷和梁奶奶也不是古板保守的人。

知道初柠和秦曦是男女朋友关系,年纪也都到谈婚论嫁了,便没觉得俩人住一起有什么问题。

下午梁奶奶把屋子收拾出来,说这几天让他们俩住那儿。

知道初柠没带换洗的衣物,还拿出自己的一套出来。

梁奶奶走后,初柠站在卧室里,看着仅有的那张床,一时觉得头疼。

今晚让她和秦曦住一起,这可怎么住?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应该答应秦曦跟他扮什么情侣。

院子里,秦曦在陪着梁爷爷下象棋。

梁奶奶过去告诉他时,他神色万分平静,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样子,还很礼貌地跟人道谢。

初柠拉着脸走过去,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秦曦旁边,语气不善:“你还会象棋?”

秦曦扫她一眼:“小瞧我?”

初柠撇嘴:“你肯定只懂得皮毛,待会儿被阿翁杀得片甲不留。”

梁爷爷笑呵呵抬头:“丫头,对你男朋友这么没自信?我看这小伙子棋艺不错,比我儿子都强。”

因为那句“男朋友”初柠有些不自在,偏头看向秦曦,他也恰好望过来,桃花目潋滟勾人。

初柠匆忙移开目光,笑着开口:“梁叔叔天天跟着我爸忙生意呢,跟他哪儿能一样?”

象棋下到一半,外面有人过来喊梁爷爷,说家里的牛要生了,但看起来情况不对,让他过去看着点儿。

梁爷爷早年养过几十年的牛,在这方面经验足,披了衣服匆匆跟人走了。

初柠琢磨着,有点好奇:“生小牛哎,要不我们去看看?”

“你看那干嘛。”秦曦指着梁爷爷坐过的位置,“要不要学,我教你。”

初柠坐过去:“你这老师行不行啊?”

秦曦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把象棋摆回原位,跟她介绍:“马走日字,象走田字……”

初柠起初还认真学,后来就没了耐性,提议:“这个不好玩,我们来玩五子棋吧,五子棋我会!”

秦曦无语地轻哂:“就你这还学霸呢,连点学习的耐心都没有。”

初柠才不管他说什么,去屋里抱了五子棋出来,拉着他玩。

玩之前,跟他提议:“我们玩点什么吧?”

“什么?”

初柠说:“一局定胜负,谁输的话今晚上睡外面。”

秦曦望着她,唇角一扯,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这天都还没黑呢,你就惦记晚上睡觉了?”

初柠沉着脸:“到底玩不玩?”

秦曦慢条斯理地捻起白色的棋子,顿了会儿,又丢回去,吐出来两个字:“不玩。”

初柠急了:“为什么?”

秦曦指着树上的枯叶:“现在可是秋天,你想算计我睡外面,这不合适吧?”

“我可没算计你,都说了谁输谁睡外面,万一是我输了呢,那我不就乖乖睡外面了?”

“你睡外面?那更不合适。”他把五子棋收起来,重新摆上象棋,“让你着凉我多心疼。”

“……”

初柠气得咬牙切齿:“都怪你,非要跟阿婆说什么是我男朋友,现在怎么睡?”

初柠大巴车坐了一天一夜,因为走得匆忙,两个卧铺都没买到,上午精神就不好了,本来打算今晚早点休息的,如今这么一搞,她都没法去休息了。

秦曦望着她,漫不经意地笑:“该怎么睡就怎么睡,实在不行,你把我当成第三性别,放心,我不欺负你。”

初柠轻嗤:“那我还不如告诉阿婆,说你不是我男朋友,让他把你赶出去。”

秦曦目光在院子里扫视一圈:“阿婆这里也没别的地方可住,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却要大晚上赶我出去,这不合适吧?”

初柠懒得搭理他,直接站起来:“我困了,我要去睡觉,你自便!”

她进了西屋,把门关上本来想直接上门的,但想着他如果万一真的没地方住,夜里气温那么低,在外面冻一夜好像也不合适,最后将门栓放回原位,没有锁门。

她奔波了那么久,在车上根本没睡好,此时真的是困极了,一沾上床便睡着了去。

直到晚上阿婆进来喊她吃晚饭,她才稍微有点精神。

晚饭阿婆煮了粥,炒了两个菜,简单却可口。

村里人晚上没什么事,天一冷便睡得早。

刚吃过晚饭,外面天已经暗下来。

初柠主动去洗了碗,出来时阿翁阿婆已经歇下了,秦曦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

他还穿着那件黑色风衣,双手抄在口袋里,懒散地坐在阿翁的躺椅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出神。

初柠擦了手关掉厨房的灯,走过来:“你看什么呢?”

秦曦仰着下巴,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眉眼轮廓变得皎洁而深邃。

他指着天上说:“我还是第一次来乡下,这里的星空跟城市里很不一样,月色也更美。”

“那当然。”初柠手搭在躺椅的扶手上,也跟着抬起头,“这里没有灯光的污染,太阳一下山黑夜就来了,不像城里有霓虹灯闪烁着,都看不清头顶的天空到底长什么样了。”

秦曦收回视线,侧目看她:“下午睡了会儿,现在还困吗?”

“啊?”初柠还没缓过神来,就见秦曦倏而站了起来,询问她,“陪我出去走走?”

初柠咬着唇,站在原地不动。

秦曦说:“我第一次来,你不跟我一起,一会儿我迷路了回不来怎么办?”

初柠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那好吧。”

两人悄悄从家里出来,村子里的街道上有路灯,照在身上时在地面映出两人的影子,一点点被拉长。

白头谷是南方,气温没长莞那么冷,但夜里还是泛着凉意,风一吹寒气沁入骨头里,令人止不住颤栗。

秦曦脱下身上的外套搭在她身上。

暖意涌上来,驱散了刺骨的凉气,初柠偷偷瞄他一眼,把外套裹紧了。

沿着路灯往前走,初柠指着前面的灯火跟他介绍:“那边是白头谷小学,方圆几个村的孩子全都在这儿读书。初中在镇上,离这里比较远,高中更远,要去县城里读,半个月才能回家一次。”

说话间,两人停在了学校门口。

秦曦看着学校的名字,又想起这个村名来,问她:“为什么叫白头谷?”

初柠说:“相传古时候恰逢战乱,有一对夫妻来避难,相约在此白头偕□□度余生。有一天,丈夫突然离开了,说他不愿一身所学无用武之地,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他想出去闯一闯,让妻子守护家园,等他回来。妻子等啊等,一年又一年过去,头发渐渐白了满头,丈夫始终没有回来。”

见她突然不说话了,秦曦问:“后来呢?”

初柠摇头:“没有后来了。有人说男子战死沙场,也有人说,他立了军功,飞黄腾达,早有娇妻美妾在怀,哪里还记得苦苦等候他的妻子。”

“你是不是觉得白头谷这名字很像浪漫美好的爱情故事?我以前也这么以为。”初柠叹了口气,“后来才知道,它是一名女子苦守几十年的苍凉一生,是她一点点在寂寞和绝望里消磨殆尽的青春韶华。”

秦曦沉默片刻,反驳她:“你这故事讲的不好,肯定是你记错了。”

“有吗?”

“有。”秦曦指腹轻轻扫过她的鼻尖,“我猜,真实的故事是,男人得胜归来,与妻子团聚,儿女承欢膝下,共赴白头。”

初柠努嘴:“我听到的才不是你说的这样,人家说男子没有回来。”

“那肯定是旁人妒忌他们夫妇太过恩爱,故意瞎编的。再说了,故事一般不是都得凄美一点,痴情女配薄幸郎才更有冲突,以前的人闲着没事瞎编乱造也不是没可能。”

初柠切了一声,不跟他争。

秦曦忽而指着远处的黑暗地:“你看那儿。”

初柠顺势望过去,但见几个绿色的荧光在草丛里飞舞着,很是漂亮。

“这个季节居然还有萤火虫!”

她眸中闪过星芒,跑过去伸手捉了一只,雀跃地跑过来给他看,“你快看,真的是萤火虫!”

秦曦望着她手掌间舞动的萤火,微弱的光映着那张姣好的容颜,明眸皓齿,双瞳剪水一般。

他轻轻帮她把外套裹紧了些:“冷不冷?回去休息吧?”

说到休息,初柠脸上的笑意淡下来,虚合着的手掌分开,萤火虫顺势飞出去,挥着翅膀逃之夭夭。

回去的一路上,显然比出来时安静了很多。

初柠与秦曦并肩走着,几乎没再说过话,村子里静悄悄的,不时传来阵阵犬吠。

进了屋,初柠打开灯,拘谨与不自在升腾在两人之间。

“我去洗个澡。”初柠从屋里跑出来,去了隔壁的浴室。

后知后觉地回忆着她刚刚那句话,总觉得似乎有点儿歧义。

她拍了拍脸让自己不要乱想。

梁秘书把家里装修的很方便,厨房的隔壁是一间浴室,里面地上铺着防滑垫。

初柠慢吞吞地洗着,直到把身上头搓疼了,才换上梁奶奶的衣服出来。

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她鼓起勇气推开西屋的门,却在门口陡然顿住。

秦曦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凉席扑在了床边的地上,又拿了床被褥正在铺着。

听到动静,他偏头看过来,她穿着件藏蓝色白碎花的上衣,搭黑色宽松长裤,明明是老太太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却格外清新,别有一番韵致,好似画里走出来的绝代佳人。

秦曦收回视线,铺好床褥站起来:“洗那么久,热水还有吗?”

“好像还有。”她随口应着,进了屋。

秦曦从行李里取出换洗的衣物,开门出去。

初柠望着他在地上铺好的床位,原本提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下来,自己默默爬去床上,盖上被子。

秦曦洗的很快,没多久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初柠翻了个身面朝墙壁,下意识攥着被子的边缘。

房门被推开,他好像进来了。

“我关灯了?”他寻问一句。

初柠平静地应:“好。”

室内一下子暗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缓和了几秒,才依稀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楚周围的轮廓。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初柠感觉秦曦在床边的地上躺下,之后便没了动静。

下午睡过了,她这会儿有些睡不着,从枕下面摸出手机点开。

光线刺目,她将暗度调至最低。

乔继恒、池鸢等人给她发微信,问她的状况,她一一回复。

最后看到乔邦国的微信,思索着,也回了一个。

没什么可玩的,她把手机重新放下,屋子里再次陷入黑暗。

秦曦躺下后便没了动静,寂静的氛围里,似乎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浅浅的,明明很轻,却又像片羽毛似的在她心上挠着。

她手肘撑着床板微微起身,小心翼翼地托腮看着他。

初柠在医院里遇到秦明辉,心情确实受了点影响,原本来这儿是想散心的,没想到他竟比自己先到。

如今,还跟自己睡在同一间卧室里。

有时候静下心来想想,还挺神奇的,有点像梦。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经下定决心不再依赖任何人,一个人好好生活。

从不敢再奢望和秦曦还能有什么以后。

可他却能至今满怀希望,追她来此。

寂然无声的黑夜里,初柠幽幽吐了口浊气。

地铺上,秦曦睁开眼,借着月光望着床沿上探过来的那颗脑袋,声音低沉又温和:“看够了没有?”

初柠愣了下,正欲躺回去,秦曦比她快了一步。

大臂一伸,人轻而易举被他抱了下去,顺势扑在秦曦的身上。

初柠吓得轻呼一声,腰际被他大力扣住,鼻端嗅到淡淡的清冽气息,似有魔力一般,令人心智逐渐迷乱。

她红了脸,心跳得飞快,想要挣扎着起身,却被他大掌扣的更紧,根本动弹不得。

秦曦胸腔处震颤几� �,溢出细碎的笑意,懒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离那么远能看清楚什么?要看就凑近一点。”

他贴近她的脸,性感的唇一张一合,嗓音喑哑,一字字传过来时带着几分蛊惑与撩人,“现在看清楚没有?不然给你打个灯,嗯?”

作者有话要说:  肥更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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