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章四六八 封侯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次日辰时前,郓州军、平卢军将士,已经大举出营,在兖州城前摆开了阵势。

这回攻城,大军采取的是围三阙一的方式,三面城墙外的大军,会同时发起进攻,其中担任主攻的,是西城墙前的郓州军贺平所部。

从中军大帐接了令箭,主将出帐各归本阵前,耿安国边走边对贺平道:

“老贺啊老贺,大总管把主攻的任务交给你,我是万万没想到的,军中这么多骁将,你说这样的便宜怎么就落到了你头上?”

贺平看都没看他:“但凡是军中骁将,的确都有承担主攻的能力,谁接下这个差事都可以。不过可惜,耿将军不在此列。”

这是挤兑耿安国连骁将都算不上,他顿时牛眼一瞪:

“老贺啊老贺,我看你是飘了!飘到天上去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吧?举军上下,谁不知道,我耿安国比你贺平强上十倍百倍?”

贺平呵呵两声:“你这话有人信?”

“怎么就没有人信?”耿安国拉住身旁的陈奕、方墨渊、云雍等人,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他们,“大伙儿说说,我耿安国是不是比他贺平强?”

陈奕笑而不语,方墨渊抬头看天,云雍打着哈哈道:“两位将军都很强,试问全军上下谁不知道?”

耿安国哈哈一笑,觉得云雍是同意自己的话了,正自鸣得意,冷不丁听到贺道:“说了没有人信,这下你该信了?”

耿安国一阵恼火:“怎么没有人信?好,就算大伙儿不信,我自己信成不成?我就不是人了?”

贺平阴阳怪气:“这可是你自己说你不是人的,不关我事。”

耿安国气到龇牙咧嘴,恨不得撸袖子跟贺平打一架。

陈奕等人对两人的争吵已是见怪不怪,眼下都懒得理会,这两人自打西河城之役开始,就一面私下争强斗胜耍嘴皮子,一面在战场上配合紧密无坚不摧。

到了营门处,耿安国还是很不服气:“你倒是说说,你要多久攻进城内?”

贺平抬着下颚:“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耿安国冷哼一声,针锋相对:“该不会是没把握攻进城,所以不敢说个期限吧?

“你要是真有胆,就说个时间。过了这个时间你还没进城,我就去向大总管要主攻的位置!”

贺平瞥了他一眼,也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虽然知道对方是激将,却也丝毫不惧,老神在在的比了个“六”的手势:“六......”

“六个月?!”

耿安国顿时跳脚,“半年时间,你能不能再无耻一些?要是攻一个兖州城就需要半年,那还用得着咱俩主攻,交给谁不行?

“老贺啊老贺,你的心真是黑透了,为了稳稳把头功收入囊中,连脸面都不要了?”

贺平没想到耿安国反应这么大,完全没了上将风度,引得周围甲士纷纷侧目,这让他脸上很是挂不住,当下便瞪着他咬牙道:“什么六个月,是六十天!”

“六十天?”耿安国怔了怔,寻思片刻,“六十天还差不多......”

跟六个月一比,六十天的确好接受多了,但耿安国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不对劲,嚷嚷道:“六十天?你这还是怕我抢你主攻的位置啊!”

贺平嘿然一笑,坦然承认:“正是如此。”

耿安国满头黑线。

片刻后,耿安国望着兖州城,慢悠悠道:“陛下要给大总管封王,咱们要是努力一把,不说公爵啥的,封个侯应该不难吧?”

贺平没正

面回答,只是盯着兖州城道:“年少觅封侯!”

耿安国扰扰头,“什么年少觅封侯,少年人哪能封侯?我咋只听说过,悔教夫婿觅封侯?”

贺平没好气的又瞪着他。

耿安国哈哈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老贺志向大,而且是少小离家从军入伍,那会儿刚刚成了亲,连个孩子都没有,还是作为府兵去的西域。

“后来戍守边关多年,军功虽然有些,却离封侯差了十万八千里,关键是府兵制正值崩溃之际,兵源空缺,朝廷一直没让你轮替回乡,三年之后又三年。

“再后来你实在忍不了相思娇妻之苦,倾尽所有贿赂上官,得了个回京述职的机会,本是想着借机回地方做个小官。

“不曾想国战爆发,河北地迅速沦陷,达官显贵军中将校死了一大堆,你跟着朝廷南奔,侥幸被陛下赏识,遂获得了提拔。

“时值朝廷布置黄河防线的关键时期,最缺的就是人才,你这才成了西河城防御使,被委以重任。

“虽说麾下有了数万部曲,是军中大将了,却还是一直没捞着个回家的机会。

“跟了大总管,这一晃,又是多年过去了。算起来,你怎么都已有十多年没回乡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你该有多想妻子?

“老贺啊,你后没后悔年少觅封侯我不知道,你家里那独守空房十多年,已经熬成老婆娘的娇妻,肯定是悔教夫婿觅封侯了,哈哈,哈哈哈哈......”

被耿安国如此详尽的揭了老底,还被对方借机大加调侃,贺平脸黑得就像是锅底,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盯着耿安国:

“耿安国!你是不是活腻了,想让我安排你入土?!”

“不是不是,冷静冷静。”

耿安国笑够了,连忙不停摆手,“我是说这世道不太平,兵荒马乱的,你也混得不容易。六十天就六十天吧,我让你先打六十天,让你捞个封侯的机会。”

贺平冷冷道:“区区一个兖州城,何须六十天,一个月之内,我必能杀进城中!你就给我睁大双眼,好好看着!”

有了占便宜的由头,耿安国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意思,摆手摆得更夸张了,连连劝说:

“别别别,老贺,别冲动,我就是给你开个玩笑。谁主攻城池,那是大总管说了才算的,我这也就是耍耍嘴皮子过过嘴瘾。”

贺平不说话了。

耿安国也没再继续开口。

两人就那么并肩看着前方高耸的雄城,谁也没有立即走开的意思。

半响,贺平忽然坚定道:“我已经离乡这么多年,在沙场浴血拼杀了这么久,若不能封侯富贵,衣锦还乡,我有何颜面去见家中的父母妻子?”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不过,你老耿也别气馁,国战还没到结束的时候,封侯的机会多的是。

“我也知道,梁山上那流离失所,已经没有家乡,没有土地的数万老弱,需要靠着你一人得道,而求得一个安身立命,再建家园的机会。

“你说得没错,这世道乱得很,也不好混得很,身为大丈夫,没人不是负重而行,大家都不容易。

“你放心,攻下了兖州,下一场战事开始时,我一定全力保举你做先锋。”

耿安国竖起大拇指:“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别反悔。”

贺平不屑地道:“我贺平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耿安国习惯性想要双手笼袖,却发现甲胄在身,没袖子可供手钻,

他便望着眼前的黑色海洋般的军阵感慨道:

“说到底,在大总管麾下,我们才有这么多建功立业,给家人父老拼一个富贵安乐的机会。

“自从国战开始,各地王师战死者不知凡几,唯有我们郓州军,伤亡一直不大——要是死在了沙场,谁去管我们的家人乡亲?

“这些年承蒙大总管经常指点,你我和军中将校的修为才能精进不止,现在方能攻城拔寨如履平地。没有大总管,莫说没有未来的功业,连今日都没有!

“老贺啊,大齐的这个异姓王,你我无论如何也要给大总管争取到,这是我们报效大总管的不二良机!

“你主攻城池的时候,我一定会从旁好生配合协助,你可不要掉链子。”

贺平战意如铁、斗志昂扬:“放心就是,说一个月进城,就一个月杀进城!”

......

辰时,赵宁来到中军大阵,在望楼上纵览战场大局。

攻城已经开始,三面围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军阵海洋中,前部已经如海浪一样席卷出去。

黑压压的人头犹如蚂蚁,却比任何一群蚂蚁都多,看起来更像是蔓延出去大湖。

将士们的军靴踩在地上,震得方圆之内地动山摇,喊杀声汇聚在一起,响彻四方天地,声波连半空的浮云都给冲散。

在湖泊接城的过程中,城头箭如雨下,真气让符矢闪烁着流星般的光芒,将一波又一波乌云,映照得分外明显而又危险。

暴风雨般的箭矢落在军阵中,爆炸的真气在广阔的人群中,掀起点点水花般的亮光,有人在水花中被炸得倒飞出去,有人在密集的箭矢下摔倒在地,有人被前面的甲士绊倒翻滚。

严丝合缝的湖泊出现无数细卷的烟尘与空白,却又被后面的甲士流迅速填补。

漫天而下的箭雨给攻城将士造成了许多杀伤,但更多箭矢却被高举的盾牌挡住。

军阵越是向前奔进,一面面盾牌上插着的剑式就越是密集,而湖泊向前疯狂推进的势头无可被阻挡。

当巢车靠上城墙,云梯架上城头,一个个修行者飞跃而上,一道道刀光剑气在城头闪烁,一队队甲士的符盾上爆开真气流光,那便是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震撼景象。

城头的擂石滚木如雪崩般倾泻而下,似瀑布般连绵不绝。

不断有甲士在云梯上被其砸中,惨叫着失足与矢石一起摔落而下,不断有人在从巢车纵身奔向、跃向城头的过程中,于半空中被符矢射中身体,被真气击中盾牌、胸膛,爆开团团真气流光和血雾,惨呼着下饺子般落了下去。

喊杀声在顷刻间变得更为激昂、惨烈、暴戾,在腥风血雨中充满了来自炼狱的气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面是稳如泰山的城墙,一面是连绵不绝的海浪,一方是任你百般冲打千般撞击,我自岿然不倒,一方是任你坚如磐石屹立不退,我自席卷不停。

双方如泼妇揪头发般你争我夺,如两虎拼杀般你撕我咬,都想尽可能多扯掉对方一些头发,多撕扯下对方一块血肉,谁也不甘后退。

随着攻城将士分作三部分,一部分或者飞跃而上,或者从巢车、云梯上攀登上城,一部分阵型齐整在盾牌的护卫下,不断向城头飞射箭矢,掣肘城头甲士投掷擂石滚木、引弓搭箭射杀同伴,一部分时刻准备在前方同袍或摔落或倒下的时候,立即上前接替位置,战斗双方都变成了一架严密的机器,按着既定作战流程不断运转。

这架机器,就名为绞肉机。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终末忍界你老婆掉了五胡之血时代玄尘道途信息全知者我只有两千五百岁绝对一番盖世双谐奸夫是皇帝反叛的大魔王
相邻小说
有崩玉的我只想做个七武海[红楼+剑三]且听一曲将军令寝室十米送[剑三]专业捉鬼[剑三+七五]律师凶猛对局升迁之高手过招漫威里的狂战士请求战死无限之杀生斩业改造世界之重塑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