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左车儿戒骄戒躁,好生办差。”赵宁简单吩咐,“给在吴国活动的一品楼、长河船行修行者下令,叫他们跟清修派密切配合。”
乾符年间松林镇的那个侠义少年,如今也是吴国国教的二品大上师了,手里掌握的力量已不是一个师长可比,往后恐怕连一个军长都比不上。
赵宁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眼下秦国平定,从战场上突围逃散的世家力量不是被反抗军追杀在路上,就是跑到了吴国境内接受庇护,虽然还有些世家残余力量需要清扫,但也不需要太多人马。
休整完成后,除了就地驻扎保障后续革新改造的力量外,超过二十万的反抗军将会开赴对吴作战的战场。
按照军议上形成的决议,这些反抗军不会全部进入江淮,而是会有一部分开辟第二战场,出汉中下江陵,顺大江向东进攻。
跟吴国的战争尚需准备,不是大军能动就可以立即开打的,军火粮秣等后勤物资的调集与转运要耗费一段时间。
大军现在占了秦国,许多物资当然都要从秦国筹措,一旦大军从江陵东出,荆襄、汉中甚至关中、蜀地就成了后方,必须要有能保障大军征战的相应基础。
这要一定时间,但并不要太久。
不过对江淮战场的支援倒是可以很快进行,中原一直是战争状态,临近淮河的州县早已做好相应准备。
在范子清启程去江陵,耿安国率部回中原准备渡过淮河南下之前,陈安之到了长安城。他过来是主持秦国诸事的。
“秦国的事就交给你了。”
赵宁带着陈安之巡视大街小巷,体察长安的风土人情与市井民生,“关中、汉中、蜀中、陇右等地加在一起地盘不小,世家大族的残余势力不少,要推行革新还要保障范子清所部的后勤,一般人难免会出岔子,你来了我才可以放心离开。”
陈安之略显愕然:“你要去往何处?”
“彼岸界。”
赵宁思虑深远地道,“天元大军被打残,秦国被平定,本界就剩下一个吴国,谁都能看出来大晋已经处于绝对优势地位。
“我们的对手想要扭转局势,最好的方法不是临时抱佛脚去加强吴国力量,而是另辟蹊径。”
陈安之恍然:“我们能迅速击败天元帝国平定秦国,抵抗军提供的军火支援是坚实基础,正因为他们全力相助,我们才能实现部队的全机械化,并且在火炮上占尽优势。
“既然在本界胜不了反抗军,那就去彼岸界攻打北大陆击败抵抗军,这样就能毁掉反抗军的军火基础,让我们的战力成为无源之水!”
话至此处,陈安之不禁心神凛然,若是真让对方得逞,这对大晋皇朝而言绝对是莫大的灾难。
抵抗军在彼岸界只占有北大陆一块地方,三大集团却拥有三片大陆,纸面实力要远胜抵抗军,若是行动得当,完全有可能攻占北大陆。
担心归担心,陈安之却不至于慌了神乱了阵脚,他很快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可无论天元帝国还是无果,都无力介入彼岸界的战争,他们就算想要有所行动,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赵宁摇了摇头,智珠在握地道:“要动手都不是他们,而是格兰帝国。
“四国大战之时,格兰帝国一直在隔岸观火,他们固然是希望我们几败俱伤,但也不会干看着什么都不做。
“我推断他们早已调集修行者力量到了彼岸界,做好了发动攻势的准备。这样一来无论本界战争的走势如何,他们都能在彼岸界发起行动,不至于措施时机。
“一旦格兰帝国攻占北大陆,他们在彼岸界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往后不必光看三大集团的脸色、只能谋求跟他们合作,而是有了自己的独立国度。”
赵宁一直准备着一支修行者力量没有动,防备得就是格兰帝国出其不意在彼岸界展开攻势。
对方之前没出击,估计是不想分散赵氏的精力,拖他们的后退,现在赵晋势大,他们没道理还按兵不动。
陈安之觉得赵宁分析得很有道理,摸着下巴沉吟: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回进攻北大陆,格兰帝国为了利益最大化,很可能不会邀请天元帝国与吴国的盟友下场,只会跟自己的彼岸界盟友合作。”
赵宁点了点头,这同样是他的推断。
几大集团并不是盟友而是竞争关系,先前天蚁集团谋求建立帝国的时候,三大集团就派出了干涉力量。真要他们组建亲密无间的联军进攻北大陆,可行性不大。
除非抵抗军表现出了要与他们开战的意图。
而眼下抵抗军还在消化北大陆,当然不可能表现出这方面的趋向。
仅靠格兰帝国、天元帝国、吴国在本界的松散同盟关系,就要彼岸界的几大集团组建军队,远渡重洋跟抵抗军开战,怎么看都有些异想天开。
他们之间有的是生意,可不是道义。
“魏无羡那鸟厮现在对我很有怨言,站在国家与革新的立场上,我不在乎他有什么心思;但作为曾经的手足兄弟,我还是不希望他日后的路走错,心神得不到宁静。”
赵宁忽然转移了话题,“这回叫你亲自过来就有这方面的考虑,你尽量跟魏氏好好沟通。”
陈安之笑了笑:“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
回到燕平,通过摆渡桥去彼岸界之前,赵宁被干将、莫邪两人联袂找上了门。
“这回我俩跟你一起去彼岸界。”这话干将说得严肃认真。
毫无疑问,彼岸界不是干将、莫邪“穿越”前的世界,时间对不上,北大陆更不是他们的故乡。他们就算去了彼岸界也回不了家。
事实上,摆渡桥搭建没多久他俩就去过彼岸界,先后在抵抗军基地与魔鬼城都逗留过,刚去时饱含希望,回来的时候则是无比失落。
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俩没再提去彼岸界的事,明里暗里似乎对前往北大陆有所抵触。不知这回怎么又突然决定要过去。
“比找不到回家的路更令人悲伤的,是回去之后发现一切都物是人非,再也找不到半分熟悉的痕迹。就好似自己成了家乡的陌生人,亦或者是沦为了一个丢失家乡,再也没有过往的‘孤儿’。”
似乎是看出了赵宁的疑惑,干将摊着手耸了耸肩,“这就是前一段时间我俩抑郁自闭的主要原因。”
赵宁瞅了瞅干将、莫邪的状态,发现她俩身上确实看不到多少情志郁结的样子了,不由得露出一个欣慰笑容:
“现在你俩想通了?”
干将放松地道:“当然。二零八八年的彼岸界虽然不是我们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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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没有说话的莫邪白了他一眼,一脸淡漠超然地道:“是你求之不得,我可没有。”
“死鸭子的嘴都没有你硬!”
干将日常跟莫邪斗了一句嘴,回头看向赵宁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没错,就是革新。
“无论大晋还是抵抗军都在革新,虽然理念稍有差别,但根本追求是一致的,所谓大道之行殊途同归就是这个意思。
“历史的潮流迎面扑在了脸上,作为受过教育长在红旗下的读书人,我们没有理智置身事外,必须投入其中为了信仰与理想而奋战!
“大争之世,为了文明的未来,我们愿意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干将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赵宁并不感到意外,大晋能够走上为世间公平正义而战的革新之路,除了他自己两世为人的经历外,干将的潜移默化与熏陶指引起到了很大作用。
对方本就是一个真正的革新战士。
赵宁看向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莫邪:“干将先生要去彼岸界投入历史潮流,那么莫邪仙子呢?”
莫邪依旧嘴硬:“我对那些没兴趣,我就想回家。”
赵宁一头雾水:“彼岸界已经不是你们熟悉的家乡.......”
莫邪理所当然地道:“现在不是,但我们可以让它在未来是!”
这就是要把那片土地变成自己熟悉的模样。赵宁不无愕然。回不去之前的家,那就再造一个家。虽然有些东西注定回不来,但根本的东西却能重塑。
莫邪这句话虽然说得无比简单,但异常的霸气与非凡的胸怀显然不是常人能有的。
所以追根揭底,她还是要投入革新大业。怪不得干将讥讽她的嘴比死鸭子还硬。
“女人呐就是心口不一,即便心里明白面上却老是装糊涂,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革新是历史趋势,是文明未来。”
干将逮着了挤兑莫邪的机会,立即在一旁哼哼唧唧起来,“你有本事就别去彼岸界,别去帮助抵抗军重建地球。”
莫邪乜斜他一眼,冷哼道:“说你聪明吧,你偏偏有颗猪脑子,说你笨吧,你这颗猪脑子本来也是有可能变成人脑的。
“你也算有些见识,却总是一叶障目,看到了一条路就固执死板地走到黑,导致距离大道越来越远。”
干将顿时瞪着莫邪:“什么叫固执死板?这叫信仰!我怎么就距离大道越来越远了?怪不得你头发长这么长。
“告诉你,时代在进步生产力在发展,文明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的,缺的只是一群为了公义而奋战的人!”
“光明?”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冷笑话,莫邪呵呵两声,“发展了生产力就有光明未来?说你一叶障目你还不信。
“科技总会发展,但历史就是轮回。
“人类自私的本性决定了人类跳不出历史的死循环,就算有少数人能为大众奋战一时,其子孙后代终究还是会回到固有的道路上。
“连这一点都参不透,说你跟大道背道而驰你还不高兴了?”
眼瞅着两人又陷入了日常的针锋相对,马上就要吵成一团,赵宁干脆闪到一边,趁两人不注意脚底抹油寻清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