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一处荒殿,侍卫将人放到地上,宋淑真环顾四周,便看到了事先备好的酒壶。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白瓶,递到林修仪面前,望着她勾起一抹浅笑,“娘娘,您来吧?”
林修仪无声拒绝着后退,宋淑真微凉的视线便落在她那显怀的小腹上,抬眸紧盯着他她,暗含威胁,“娘娘莫不是忘记了云嫔娘娘的嘱咐?”
“要么失去七殿下,要么打掉腹中胎儿,又或者帮贵妃娘娘将小皇后从凤位上拉下来。”
“您都狠心算计她了,还怕自己脏了手不成。”
“够了!”林修仪痛苦的一声喝止,眼中满是不忍,她望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江绛,又心虚愧疚的慌忙移开。
“来吧。”宋淑真将瓷瓶塞进她手里,嗤笑一声,“放心,又不会要了她的命。”
林修仪犹豫着迈出步子,拿开酒壶瓷盖的手都控制不住的颤抖,她一咬牙,狠心的将瓶中药粉全都倒进酒中。
此时脚步声逐渐靠近,另一个侍卫扛着红衣少年进来,宋淑真示意他将人紧挨着小皇后放下,“确保无事?”
那侍卫颔首,“属下在菜中下了**,又在他房里燃了合欢香,保证万无一失。”
宋淑真满意的颔首,夺过林修仪手中的酒壶,抬起小皇后的头灌着她喝下,剩下的又洒在两人身上。
酒壶与那些杯子酒坛放在一起,她冷声道,“她们应该将陛下引过来了,我们走。”
荒殿的门半掩着关上,不远处一行人正在逐步靠近,殿内却已经有了动静。
昏迷的红衣少年虚虚睁开眼,确定房中无人后慢条斯理坐起身,精致的眉眼刻着浓浓的寒色,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中掠过一道狠戾。
这大晏皇宫的日子倒真是精彩,方才迷晕带他来此地的是一方,竟还有一方在暗中相助。
想着,他扭头看向身侧的小皇后,看来方才那些人是针对她的,而暗中相助的……晏国的二皇子?
针对他的也只有晏清衡了。
闻着身上淡淡的酒香,秦拂华起身将被扯得凌乱的衣襟整理好,却听见一声闷哼,扭头瞥见小皇后脸色微红,整个人蜷缩着似是十分难受。
秦拂华这才想起自己虽早有防备没吸入合欢香,可小皇后方才被灌的酒,可是实打实进了肚子……
他脸色顿时一黑,便觉得沾了酒的这身衣裳,如同长了尖刺一般难受。
这群人手段竟然这般龌龊。
方才那女子说的大晏皇帝即将过来……
秦拂华回头凝望了一眼江绛,薄唇微抿,他抬步走向殿后,身子一跃融入殿后那片竹林中。
留下小皇后独自昏迷在那里,总比他留在殿中有嘴说不清的好。
秦拂华走得无声无息,殿内便只剩了江绛一人躺在地上,两颊浮上淡淡的红晕,眉头却紧紧皱在一起,整个人蜷缩着顶着肚子,唇上半点血色未有。
“疼……”
“回陛下,就是那儿,刚刚奴婢就是在这儿看见了林修仪。”一个娇俏的小宫婢指着不远处的桃花林道。
“这黑乎乎的,能看见什么啊。”云嫔满脸嫌弃,环顾了一眼四周,有些好奇道,“哎纯妃娘娘,您瞧瞧那是不是亮着灯?”
“那处,嫔妾记得是座荒殿来着。”
纯妃正要离去,被点名她看了一眼,颔首回应,“的确是,已经荒废了三四年了。”
说罢又朝启明帝一福身,“陛下,臣妾回去瞧瞧五公主,顺便看看林修仪回没回云如宫。”
启明帝柔声叮嘱她慢些走,又侧头示意邓公公,“过去看看。”
邓公公闻言拱手离去,正这时一人提着纱灯疾步而来,看见启明帝后眼睛一亮,急切的跑过来,“陛下,您可曾见到皇后娘娘?”
“娘娘她不见了。”
云嫔见是月牙,拈帕掩唇一笑,“我们自打开始,可就没见到过皇后……”
她还未说完,就被启明帝厉声打断,“速去东宫,让太子带人满宫搜查!”
皇帝突然迸发的压迫感让人头皮发麻,饶是云嫔也十分心虚,心道找小皇后竟还需要动用太子,这是前所未闻。
而启明帝话音方落,便见一袭墨袍的晏怀殊大步走来。“儿臣在。”
“怀殊,皇后她……”
“儿臣知晓。”即是在启明帝面前刻意压制着,晏怀殊身上的凌厉气势也未曾削减,那强悍的压迫感想忽视都难。
月牙一瞬间竟想到,莫非小皇后去撩了太子的虎须又跑了?
而云嫔垂下头,眼中的得意更甚。
陛下与太子都在,小皇后……死定了。
“儿臣知道她在哪儿。”晏怀殊说罢,便往荒殿快步而去,正当云嫔诧异之时,邓公公神色慌乱的从荒殿中跑来。
“陛下!陛下!”
“皇后她……毒发了!”
晏怀殊瞳孔急骤收缩,云嫔闻言一愣,她给宋淑真的药是媚药啊,怎么会毒发。
还有,那个秦国质子呢?!
“嘭!”
殿门被人踹开,晏怀殊入目便是紧蜷在地上团成一团的小皇后,唇角鲜血溢出,她衣袖上也是刺眼的红。
晏怀殊眸光暗了暗,厉声道,“宣太医。”说罢将江绛打横抱起,疾步带她离开。
半路上,怀里的人突然虚弱无力的出声,“你当是……抱猪呢?”
时不时往上颠一下,生怕抱不住滑下去,她有那么沉么,都把她颠醒了,体验特别不愉快。
晏怀殊垂眸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绷紧了下颚冷斥,“闭嘴,等太医来。”
五脏六腑又是一阵绞痛,江绛额间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她又有些委屈。
即便是疼的要死虚弱至极,也要坚强的攒攒力气,弱弱控诉。“这位先生……能不能给个……治疗舱啊,太遭罪了。”
再不济麻醉剂,止痛药,能上的全上。
她不行了,给个痛快也好啊。
“我也太倒霉……天下大好山河,我……一眼都没见过,好……遗憾啊。”
晏怀殊直视着前方,硬邦邦道,“你不会死的。”
“祸害遗千年。”
像她这样爱作妖的,想死都死不了。
江绛终于有力气睁开眼了,她望着男人优秀的下颌线,努力抬起手,一巴掌拍在男人那张俊美的脸上。
“……屁。”
“我才不是祸害,我是你爸爸。”
启明帝见到江绛时,便是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