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怀殊斜睨他一眼,凌厉的凤眸含着丝丝寒意,长岭感觉后背一凉,握拳抵唇轻咳一声,识趣儿的退下。
男人俊美的眉眼染着一层薄怒,他勉强将火气忍下,将小人画收起,“用膳。”
然而晏怀殊总忍不住回想,那小小画中的他跳着妩媚妖娆的艳舞,褪下层层衣衫……
小皇后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如此戏弄他!
他撂下筷子,气得咬牙道,“本殿不饿,去书房。”
长岭点亮书房中的烛架,南岭将一封信函递上去,道,“小皇后三岁因被批了个煞星之命,被文伯候送去了静庵,这么些年一直是静庵那些尼姑抚养长大。”
“但属下打探消息时,那些尼姑跟商量好了似的拒绝透露小皇后的事,属下只从刚入寺不久的年轻尼姑那里听到了一点信息。”
“小皇后被文伯候接回盛京之时似乎不乐意,试图逃跑过,还摔下山崖了。”
逃跑……晏怀殊微怔,随即剑眉轻皱起,修长的指开始下意识敲打着桌面,漫不经心的思考着。
小皇后入宫并非自愿,还受了伤,这些事父皇不可能不知道,即使这样还要让她做皇后,目的呢?
南岭想起一事,又补充道,“还有,要来盛京的静庵主持下山不久被马匪打劫了,受了不轻的伤,没法继续赶路,现在已经回静庵养着了。”
“这么巧?”晏怀殊眉头轻挑了下,沉吟片刻,“待秦国使臣走后,你再去静庵一趟。”
“想尽办法也要撬开那些年长尼姑的嘴,她们肯定知道什么。”
凤栖宫,侧殿中泛起阵阵水声,湿润的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花香。
几缕湿发贴在女子皙白的脸颊上,她没有在意,细白的指轻轻划过胳膊上那些细小的疤痕,眉眼透着可惜之色。
江江身体的每个数据和她几乎一模一样,要不是这具身体有这些大大小小的伤痕,她都要以为自己是身穿了。
这丫头到底吃了多少苦啊,左腿上有那么长一条疤,两脚脚踝也有明显的伤疤,难不成她想错了,静庵那些尼姑实际上虐待过江江?
此时月牙走进来,“娘娘,衣服给您放这儿了。”
她将青灰色丝绸睡袍搁在竹塌上,江绛应了一声,等月牙离去后便从浴桶中出来,擦净水珠穿好睡袍,又下意识瞥了一眼腿上那些伤疤。
真是有点遗憾,这些伤应该很重,江江也太艰难了。
江绛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月牙正抱着一本书进来,江绛看见后那本堪比砖头的书,整个人都垮了,忍不住仰天哀嚎,“我想回去关禁闭……”
“娘娘别喊了,快过来,今夜先看一点,试试能不能背下来。”
说着,月牙哎呀一声拍了下脑袋,“奴婢忘记娘娘不能食荤了。”
“娘娘自己先看着,奴婢把那碗牛肉面里的肉挑出来。”
“等等!”江绛连跳带蹿拦住她,顶着一头凌乱的湿发不甘的抗议,“牛肉面没牛肉怎么能行!”简直比兰州拉面的师傅还过分!
随即又想起一事,嘿嘿一笑,“我让你送到东宫的小画本你送去了没?”
月牙点头,好奇道,“娘娘给太子殿下画了什么?”
江绛心情瞬间美丽了,顿时觉得没肉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擦着头发哼着曲儿,“也没什么,一个动图罢了。”
高贵的太子殿下跳着骚气的艳舞,妩媚脱衣……啧啧啧,画面太美不敢看。
世上仅此一家,私人订制限量款,你值得拥有!
哎呀,明天画个啥呢……江绛托着下巴沉思,好像来个连续剧也挺不错的,就是不知太子殿下承不承受得住。
皇后解禁之事,第二日便传遍了后宫,众妃怎么想的不重要,纯妃倒是挺高兴。
到了凤栖宫下了轿辇,提裙走得飞快,她的侍婢操心的跟在后面,“娘娘您慢点,您这怀着孩子呢,小心台阶!”
江绛正满脸生无可恋的啃书嚼字儿,还特地求了景姑姑在旁辅导,景姑姑的游刃有余让江绛大开眼界。
先皇后的人果真牛批,翰林院里的书读起来都轻松至极。
听到宫院外的声音,景姑姑起身一礼,“既然娘娘有客,老奴就先退下歇着了。”
江绛点头哈腰的送景姑姑离开,转头扑进纯妃怀里,“纯妃救命啊……”
“娘娘,纯妃娘娘怀着身孕 可经不起您这一扑。”月牙忙上前把江绛拉开,纯妃则纳闷不已,小皇后不是解禁了么?
“还不是我们天下第一棒的太子爷。”江绛咬着牙,皮笑肉不笑。
她抱起那本巨沉的书,悲愤至极的控诉,“纯妃你看,这书本宫拿出去都能防身了。”
“跟块板砖似的,照头拍下去,一下一个小朋友,打架稳赢。”
纯妃原本还挺同情江绛的,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好笑,“这就是太子殿下帮您解禁的好方法?”
她拿过那书掂了掂,认同的点头,“倒真的是像砖。”
随即认真看了一下内容,入目皆是晦涩难懂的记载文字,她勉强看了一下,讲得是大晏先祖如何立国,建朝每年发生了多少天灾人祸,如何解决等等。
为难小皇后了。
她将书放在一旁,道,“娘娘可知温贵妃与颜贵妃正明争暗斗,打算将七皇子过继到自己膝下?”
江绛闻言一脸懵逼,“抢七皇子干嘛,林修仪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话是这样说。”纯妃抿了下唇,示意自己的侍婢退下,而月牙更是自觉,抬手让殿中侍婢全都回避。
等殿里安静了,纯妃精致的眉眼轻折起,轻叹了口气道,“皇后您是年纪小,不懂子嗣对于后宫女人来说多么重要。”
“温贵妃入宫二十多年,一直身无所出,长公主生母是个三品婕妤,难产而亡,被温贵妃要去,前些年去了漠族和亲。”
“颜贵妃有过一子,可染了急病没了,后来又有一女,像小五这般年纪时落了湖,高烧不退也夭折了。”
纯妃讲述着两位贵妃的往事,忍不住轻抚了下还未显怀的小腹,脸上带着几许忧愁,“陛下子嗣少,林修仪本就有一子,如今又怀了一个,便被两位贵妃盯上。”
“可七皇子应该不愿意的吧。”江绛干巴巴道,现代社会里,孩子是家庭的责任,是感情的纽带,是爱情的结晶。
她不懂母凭子贵这四个字,在后宫里有多少辛酸与不易,也无法体会。
纯妃垂下眸眼,轻声道,“小小修仪罢了。”
是啊,小小修仪,哪能比得过手遮半边天的贵妃娘娘,江绛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七皇子晏清嘉那么可爱……
“纯妃,要不要一起去云如宫坐坐?”
纯妃还没开口,月牙便先将一旁的书塞进江绛怀里,凉凉道,“娘娘您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江绛被这书压得手疼,气恹恹低声暗骂一句,“狗男人。”
纯妃没听清,侧目道,“娘娘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