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动静,江鹤侧头望过来,见到江绛坐着轮椅,忙站起身,“江儿,你这腿脚怎么了?”
她满是关切之色,眉眼间秀气十足,江绛突然有些心虚,难道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收了心思,她不在意的挥挥手,“没事,昨天不小心把脚扭了。”
嗯,虽然不严重,但她绝对不是因为懒得走路才坐着玩意儿的。
“早就听娘说你随性肆意,果真不假。”
江鹤闻言松了口气,轻笑一下上前接替了月牙将她推到桌前,轻声细语道,“我知爹娘的性子,你多半不喜他们的行事,委屈你了。”
江绛意思性的抿唇笑了一下,很是客气,“没事,就是让你久等了。”
“咳咳,那什么,下午我还有课要上,你住在这里,有事儿就喊月牙帮忙。”
江鹤闻言脸上笑意微敛,“江儿,你不必听从娘亲的话,我坐坐就走了。”
“深宫难熬,你身为皇后可不能被人挑出差错,今日我就是进宫来看看你。”她垂眸,有几分怅然,“我这个姐姐做得万分惭愧。”
随即她深吸一口气,坚定的看着江绛,“你放心,日后我会让爹娘收敛,不让你为难。”
“啊?”江绛惊诧的望着她,又回头无措的看了月牙一样,这什么情况?
月牙耸了耸肩,奴婢也不知晓啊。
江绛使劲揉了两下脸,让自己冷静了一下,“画展也就这两天开始,你住这儿吧,没事。”
江鹤则摇了摇头,反而安抚的拍了拍江绛的手,柔声道,“你安心,我就说我自己不小心冲撞了大人物,害怕才回府的。”
“不行,你不能走。”江绛坚定道,随即拉住了江鹤的衣袖防止她跑掉。
江鹤看着很文静秀气,腼腆一笑让人新生好感,比起能气得江绛掐自己人中的文伯候夫人,江绛果断选择江鹤。
而用了午膳,一顿饭下来,江绛不禁感叹,江鹤真的是个细心体贴的好姐姐。
观察入微,总能一眼看出她的喜好,将东西放在她面前,说话轻声细语的,连江绛都觉得自己平时也太糙汉了。
“娘娘,奴婢也常这样对您呐,您怎的就觉得江大姑娘特殊。”月牙醋里醋气道。
“奴婢何事不是顺着娘娘来,娘娘都没这般夸过奴婢。”她连小皇后爱看禁书这事都迁就了!
月牙表示,这个崽白养了,丢了吧。
“哎呀,月牙怎能和他人相提并论。”江绛狗腿的抱住月牙的胳膊,笑得很猥琐,“嘿嘿嘿,你可是我心头一抹白月。”
“叩叩叩。”
景姑姑敲了敲案桌,眸光严厉的扫过月牙,警告道,“还有一炷香时间,娘娘认真一点,落笔要工整有力。”
她刚转过身,又想起一事,回过头道,“画展之后,骑马射箭两项也要加入课程,娘娘记得备好轻骑装。”
瓦特?!为啥啊?!
晴天霹雳,江绛要不是坐着轮椅,早就腿软跌在地上了。
她熟练的捂着胸口,倚在月牙身上,颇为虚弱道,“姑姑您看我小小女子,身娇体软,这么热的天……”
三伏天,这么大运动量会死人的哇!
景姑姑与江绛相处了那么久,早就摸透了她的心性,有些沧桑的眼眸淡漠的凝视着江绛,语气平平,“每年春猎秋狩,文武大臣皆会同行,娘娘身为皇后,怎能独自留在皇宫。”
“可是我……”江绛还想挣扎一下,殿门就被敲响,“江儿。”
江鹤站在门外,柔声道,“江儿,姐姐要走了,我甚少来宫中不知如何走,可否让宫婢带我一路?”
江鹤想走?那怎么能行!
正好,先用她逃脱这一劫。
江绛转着轮椅,像是风火轮似的跑的飞快,小小轮椅还来了次漂移,把月牙吓得下意识冲过去护着。
殿门一开,江绛提起情绪瞬间变脸,面带委屈,“姐姐为何要走?”
说着就已经站起身,自个儿把轮椅抬出书殿,重新坐回去,催促道,“走,找一地儿,我要和你好好谈一谈,我可是你亲妹妹,你要留在这陪我。”
要不是她一瘸一拐走得没轮椅快,早就飞奔不见了。
景姑姑走出殿门时,小皇后已经快要出宫门了,她沉气扬声道,“娘娘即使逃避,此事也已经板上钉钉,排上了课程里。”
小殿下说的对,小皇后这般不稳重,怎能配得上堂堂皇后的地位,与先皇后更得差的远极了。
江绛闻言气得快要哭出来,她自小被娇宠着长大,学什么都是因为兴趣,要不是她穿来这里,谁会闲得没事学这些。
她想要转身与景姑姑争执,但是她性子软,没同人闹过什么矛盾,更别说景姑姑在她心里还是个值得尊敬的长辈。
小脸涨得通红,眼尾沁着一抹水光,她咬牙憋回去,硬邦邦道,“知道了。”
没事,多学一技便是多一条出路,她江绛还没有被逼到退缩的时候。
一条软帕递了过来,江绛抬头便对上江鹤怜惜心疼的目光,她轻声道,“别哭了,擦擦泪。”
江绛闻言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泪痕拭去,她有些狼狈的撇过脸,嘴硬道,“才没哭。”
此时凤栖宫的宫门被打开,一袭墨底金纹的晏怀殊走进来,见小皇后两眼通红甚是委屈可怜的模样,剑眉轻皱,“皇后这是怎么了?”
怎么还坐上轮椅了?
江绛还没开口,便见身旁的江鹤上前半步,施施然一礼,“民女江鹤,见过太子殿下。”
晏怀殊闻言眸光微暗,审视的眸光不着痕迹扫过眼前白裳女子,她打扮素净却十分精致,气质文静秀气,只是……
太子殿下轻瞥向还一脸懵懂单纯的小皇后,便知她半点异样都没察觉出来。
随即视线落回到上前了半步请安,却恰恰好把江绛遮挡了半边的江鹤身上,深邃的凤眸里划过一道幽凉之色。
他自小长在深宫,什么阴谋诡计未曾见过,一个小细节便知江鹤绝非看到的那般纯善,回忆起小皇后送入东宫那一捆美人画,越发不悦。
他声音清越好听,就是这语气有些不耐烦,“让开。”
“干嘛呢你!”
江绛本就窝着一股火,听晏怀殊对江鹤这般不客气,站起身,将江鹤拉到身后,仰着头板着脸,“我姐姐第一次进宫,请个安而已,你语气那么凶干嘛呀?知不知道女孩子凶不得?!”
晏怀殊被江绛一顿狂怼怼的一愣,随即深呼吸一口气,险些怒极而笑,“你姐姐凶不得?”
傻乎乎护着心藏不轨的人,小皇后不光蠢笨无为,不思进取,不干正经事,还眼瞎。
江绛叉着腰,一双星眸里满是挑衅,“我说不能凶,就是不能凶!”
怎样,有本事你打我啊!
晏怀殊本还有几分担心小皇后怎会坐上轮椅,如今瞧她站在这儿中气十足的叫嚣,薄唇轻扬起一抹冷笑。
“本殿不屑于你吵闹。”
他举起手,修长的指轻轻动了动,示意长岭两兄弟上前。
这两人身形高大,常年习武气势逼人,走过来时压迫感极强,江绛一下落了下风,被迫后退了几步。
意识到自己势弱,又一下挺直了背,凶巴巴的吼道,“干嘛呀,我告诉你们,二打一不公平!”
“皇后娘娘。”长岭南岭停了脚步,将手中之物奉上,江绛一看,有些傻眼。
一人手捧长剑,一人手呈白锦武袍。
“皇后。”晏怀殊负手于背后,俊美的眉眼此时染上几许漫不经心,“自今日起,本殿便是皇后的师父,教导习武。”
男人剑眉轻挑,凌厉的眸光闪了闪,别有深意,“本殿初为人师,还请皇后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