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将满腔的怒火全部朝潘黄河发泄了出去。
“潘黄河!你究竟是怎么了?明知我们好几天没吃的了,你却故意将它放走?”
“为什么这么做?给大家一个解释!”
“是你?放走了到嘴的狼?一头狼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做的?没见我们就快饿死了吗?”
潘黄河沉默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大家解释。
而即使他解释了,大家又相信他说的话吗?
他的沉默更加激起了大家的愤怒。
有两个战士已经冲上来,对他举起了拳头。
潘黄河没料到会有人对他举起拳头,对战友的这种粗暴举动生气了。
“潘黄河,今天你不给大家一个解释,就别想离开这里!”举起拳头的战友说。
“来啊!有种地就来,爷们儿跟你拼了!”
这样一来,潘黄河恶劣的态度,更加激起了大家的愤怒。
“砰!”地一声,拳头已经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鼻梁上。
鲜血从鼻孔喷涌而出。
而潘黄河也不甘示弱,一脚踢了出去。
见战士们自相残杀,武刚强急忙站出来,一声紧急吆喝:
“都给我住手!”
双方这才住手。
潘黄河看了看突击队,包括队长在内,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知道、理解他在万丈悬崖之下靠野狼求生的往事。
老队长何独武,已经被日本鬼子打死了。赵大海、王罗阳……这些昔日在悬崖下出生入死的战友们也都一一离他而去了。
潘黄河满含泪水,昔日的那些苦难又在他眼前一一闪现。
人,只有在遭受误解、被人欺负、被人瞧不起的时候,在内心最脆弱的时候,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苦难才会像这七月的雨季一般泛滥开来。
或许每个男人有时就像是个核桃,你只要能击碎他外面那层硬壳,就会发现他内心是多么柔软脆弱。
一个人无论活多久,只要他的确有些事值得回忆,就不算白活。
泪水在潘黄河的脸上肆意的流淌。
他没再吱声。
看那架势,即使有人再对他饱以老拳,他是不会还手的。
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每个队员在他的泪水中开始彻底的清醒过来。
他们忘记了暂时的饥饿。
泪水,还有什么比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的泪水更能打动另一些铁骨铮铮的汉子呢?
武刚强率先打破了这种僵局。
“能给我们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直到这时候,潘黄河内心的闸门才被打开,他从内心深处感激这些出生入死的战友们。
“在万丈悬崖之下,野狼曾经救过我的性命。”
大家都觉得奇怪:“真的?它竟然会救你的命?”
“是的。因为我当时冒着危险救了两头小狼的命,帮助它们打败了对手黑熊。它们的首领是一只独耳狼,后来带领三四头小狼一只跟随着我们走出大峡谷,一路上帮了我们不少忙。即使后来爬上悬崖之后,独耳狼仍旧立下过汗马功劳,咬死过小鬼子,挽救过我们很多人的性命。那时候,我们的老队长何独武还在,为了活着逃出大峡谷,我们也组建了突击队,还给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战狼突击队。”
直到听到这里,突击队的战士们才明白刚才潘黄河超过常人的举动了。
“你们曾经组建过战狼突击队?”武队长问。
“是的。”
“为什么起这样一个名字?”
“当时大家也想了不少名字,可是我们觉得狼亲切,而且狼是很凶猛的动物。”
“你究竟对狼了解多少?”
“我们跟狼相处了好几个月,大致了解一些。至少,狼不会为了所谓的尊严在自己弱小时攻击比自己强大的东西,狼如果不得不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东西,必群而攻之,狼知道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回报,狼虽然通常独自活动,但狼却是最团结的动物,你不会发现有哪只狼在同伴受伤时独自逃走,狼在每次攻击前都会去了解对手,而不会冒然出击,更不会轻视对手,所以狼一生的攻击很少失误,狼会在小狼有独立能力的时候坚决离开它,因为狼知道,如果当不成狼,就只能当羊了。还有,它们不达目的不罢休。”
所有听着潘黄河讲话的人,都睁大了眼睛。每个听众的眼睛里,甚至包括潘黄河,都在濒临绝境的关头闪现出了惊喜的光芒。
生命竟是如此奇妙,没有人能解释一个人怎么会在一瞬间发生如此神气的变化。
——失势已久的雄主重新掌握到权力、痴情的女子忽然见到离别已久的情人、倚门的慈母忽然见到远游的爱子归来、对人生已完全绝望了的人忽然有了希望时,岂非也是这样子的?
多么奇妙的生命,多么令人感动。
武刚强脱口而出:
“战狼突击队,多好的名字!想不到狼竟然会有如此刚烈的秉性,如果我们真的像狼一样,具有狼一样的秉性,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还有什么敌人打不跨?”
他走过去,紧紧地握着潘黄河的手:
“怎么不早给我们讲述你关于战狼故事?这实在是太好了!”他又转头对突击队的其他队员们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叫‘战狼突击队’,向狼学习!我就是队长,还有,万一我牺牲了,潘黄河就替代我成为队长。”
突击队的战士们,个个来了精神。
精神的力量可真是奇怪的东西,明明刚才还濒临死亡的人们,这时候又信心满怀。
人被打跨的,岂非都是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