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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二更三更合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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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言婉到访祁王府提出退婚的事情后, 祁王心里念着的, 全是少女离去时说的话。

她说她只嫁心上人。

那他就做她的心上人。

祁王的算盘打得很好, 既然言婉有意退婚, 言喻之甚是疼惜这个妹妹,她说的话,言喻之肯定会顺从。反正这个婚迟早是要退的, 他何不卖她一个面子。

退了婚, 不代表以后不能再定亲。若她为他神魂颠倒, 定会心甘心愿嫁给他。

祁王以退为进, 没几日便进宫主动要求解除婚约, 将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话里行间全是对言婉的歉意。

太后反复问了他好几次, 确认他是否真的想要退婚, 小皇帝最高兴, 在旁边拍掌:“退退退, 现在就退。”

婚退了,满城皆惊,纷纷讨论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 祁王竟然会退掉这桩婚事。

解除婚约, 肯定是因为其中一方出了问题,所以才要退。好事者趁机将脏水泼到言婉身上, 说她遭人嫌弃,肯定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也有人说言婉看上了皇后之位,所以祁王恼怒成羞, 不甘被辱,这才自请退婚。

然而没几天,那些谣言全都不攻自破。

祁王每天都往言府跑,日日变着花样讨佳人欢心。先前退婚的事,看起来倒像是闹剧一场。

“小王不想勉强姑娘,所以依姑娘所言,请求太后娘娘解除当年所定婚约,小王还姑娘自由,只希望姑娘能够早日寻得有情郎。”

他这一招使出来,果然很奏效。少女不但不再避着他,而且还主动接受他的游湖邀请。

湖面波光粼粼,美人以扇遮面,眼儿媚黛眉蹙,穿的白狐大氅,一眼望去,像是望见冬日下过雪的花树,凛冽清寒,美得令人怦然心动。

“今日,我是瞒着兄长出来的。”她的话娇滴滴,听在祁王耳里,如沐春风。

他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真的吗?”

少女羞答答点头,“王爷是真正的君子,因为阿婉的一句话,便愿意解除婚约成全阿婉,阿婉心里着实敬佩感激。”

“我欣赏姑娘果敢坚毅的品性,姑娘诚实以待,小王也甚是感激,与其做一对怨偶,不如做一对知己。不知姑娘可愿做小王的知己?”

字里行间,皆是攻心。

少女移开团扇,露出张风华绝代的脸,唇角微抿,笑得婉丽:“能做王爷的知己,是阿婉的幸事。”

祁王正襟端坐,心纹荡漾,目光一碰到她,便再也离不开。他们面对面坐着,隔了一双绣花鞋的距离,她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若即若离,当真叫人痴醉。

他不是没碰过女人,他虽在宫里不得宠,但毕竟是个王爷,又有一副好相貌,外游之时,凡是所遇女子,无一不为他折服。在男欢女爱的事情上,他算得上是个名家。

如今碰着她,他却跟个毛头小子一样莽撞,差点没能压住自己的欲望。

她果真是个冤家。

祁王如痴如醉地盯着少女娇俏的笑颜,她连唇角上扬的弧度都美得恰到好处,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不动声色间,索人三魂七魄。

她同他定下下次相聚的诗会,祁王心中高兴,以为她彻底放下心防,不再将他视作陌生人,而是将他视作友人。

有些事情,一旦起了头,剩下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祁王幻想着日后言婉为他痴狂的模样,不等瞧见她女儿娇态,自己却一步步越陷越深,等回过神,他已经彻底拜服在她的石榴裙下,俯首称臣。

少女与祁王相会的事,早就传到言喻之的耳里。

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任何动静。

管家很是担忧,小心翼翼提醒言喻之:“若是四姑娘被祁王迷住……”

话未说完,言喻之开口打断,语气坚定:“不会,她答应过我,她不会迷上任何男子。阿婉说了,她要做我一辈子的药。所以,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我相信她。”

那日在她跟前大发脾气后,事后练字的时候,少女贴在他怀里,软糯糯地告诉他:“兄长,以后你要是再怀疑阿婉,阿婉就哭上一天一夜,哭死给你看。”

她每次出门,都会提前告诉他,她要和谁,在哪里,做什么。有祁王没错,但是还有其他人在场。

城里有身份有地位的闺秀,没有谁是被整天关在家里的,只有那些不受宠的姑娘才会被天天关在家宅后院。

他要她活得肆意,不要她拘束。

夜里少女照常到言喻之屋里来,她刚从外面回来,喜气洋洋,红光满面,扑到他跟前,眨着眼告诉他:“今日我戴着兄长送的绿宝石玉楼簪出门,她们一个个地都看直了眼,纷纷问我是在哪里得的这簪子。”

言喻之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她大概是一路小跑过来的,涔出细汗,气喘吁吁。他拿了帕子替她擦汗,“那是因为阿婉好看,所以戴什么都惹人注目。”

少女挨着他的掌心蹭了蹭,“戴着兄长送的簪子,心里愉悦,欢喜之意溢出,旁人望见,所以才觉得好看。”

他怕她出了汗吹风着凉,想让她换件衣裳,他备了许多套衣裙,全是她喜爱的颜色与样式。平时她丢三落四,随手一扔,不是丢荷包就是丢披风,他屋里堆了许多她的东西,她从不要回去。

他也不还给她,直接给她做新的。

她懒得换,推着他往书案后面去,准备开始练字。

两个人挤一张椅子,练字开始前,他照常让她伸出手。

白嫩的肌肤上,一点朱砂格外鲜红。

他重重地松口气。

她撅了嘴,将卷起的袖子放下。

言喻之漫不经心地问:“过两日还要出去吗?”

少女歪着脑袋看他,开门见山:“兄长,我有很听话很守礼,不曾做出任何逾越的事。”

言喻之声音低下来:“嗯,我知道。”

她娇气地扯着他的衣袖,“兄长,过几日我想请人到府里来做客。”

言喻之问:“客人是谁?”

少女:“很多人。”

他犹豫片刻,少女等不及要听回答,她知道他的弱点在哪,当即就蹙起眉头鞠了泪,眸中水光点点,“兄长不疼阿婉。”

言喻之手忙脚乱地为她擦泪,柔声道:“我怎会不疼阿婉,不就是请客人来府里吗,你请便是,兄长不会阻拦。”

她当即破泣为笑,扑进他怀里,娇娇的小嗓子,媚得能够滴出水:“兄长是全天下最好的。”

他痴痴地追问:“最好的什么,是最好的兄长还是最好的男人?”

少女乖巧回答:“都是。”

他一把将她揽紧,浑身上下滚烫,渴望地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我的好阿婉。”

她笑得天真无邪,回应他的热情,“我是兄长一个人的好阿婉。”

他被欲望烧得面红耳赤,顺着她的话喃喃念道:“对,是我一个人的。”

言喻之这时后悔起来,或许他确实应该将她关起来,他想让她就看着他一个人。

少女这时冒出句:“要是喝了我的血,兄长能够早日康复就好了。”她盯着他的眼睛问:“兄长,你以后会好起来吗?”

言喻之屏住呼吸。顷刻,他缓缓答道:“会好的,等兄长好了,就能陪着阿婉一起游山玩水,还能陪着阿婉做其他快乐的事。”

少女好奇问:“什么快乐的事?”

他的手不自觉抚上她的胳膊,隔着布料,从点朱砂的地方轻轻滑过,“你以后会知道的。”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祁王的心却已经提前步入夏至,每日都火辣滚烫,烧得他不能自已。

祁王浸在情海中,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唯有一个言婉能解忧。

他起初是隔三差五就能见到她,后来则是隔上半月,到后来,一月才能见一次。他给她写信,她却一次都没回过,只是会在下次见面的时候,提上一两句,告诉他,他的信,她字字详读。

他觉得她肯定也是爱慕他的,只是女子脸皮薄,不敢太过直白。

这日言婉的帖子下达后,祁王欢喜雀跃,决心要往前更进一步。是时候向她表明心意了。他要告诉她,他已经彻底为她痴狂,如果她也愿意的话,他想再次向言家求亲。

祁王做好准备收获丰硕果实,他将自己赔了进去不要紧,只要能够赢得美人归,他所花的心思,就没有白费。

他们在言家园林里相聚,流觞唱诗,好不快哉。

言家园林是言首辅的私人禁地,轻易从不放人进来,就连小皇帝提起想来看园子,都被言首辅给拒绝了。客人们纷纷感叹,羡慕言婉受宠之盛。

不多时,众人为作诗找灵感,四处逛去,言婉朝祁王看一眼,祁王当即明白过来,避开旁人,在绿荫小路上等人。

少女姗姗来迟,手里的月白色披帛仿若天边流云,风一吹,人未到跟前,薄纱先至。

祁王弯腰捡起她的披帛,闻见上面还有她的香气,心中一动,指尖自披帛烫金竹枝叶的刺绣摩挲而过,收紧手里的薄纱,不想还回去。

少女身姿轻盈婀娜,灿若桃李,伸出细如葱尖的手,“王爷,还给我罢。”

祁王拉住,“阿婉,今日我有要事同你说。”

她媚笑着从他手里扯过披帛重新挽上,“什么事?”

她说这话,自顾自地往前走,祁王赶紧跟上去,与她并肩而立,低头轻声道:“阿婉,你认识我这些日子以来,我可有做任何欺你之事?”

少女笑道:“没有。”

祁王:“我以后也决不会欺你。”

少女星眸盈笑,“好端端的,说这种话作甚?”

祁王停下脚步,“阿婉,你若没有心上人,我可否请求做你的心上人?”

少女也跟着停下来,她脸上笑意未消,多了一丝娇羞,“王爷,你是认真的吗?”

祁王认真严肃:“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他紧张地望着她,生怕她厌恶他,又或是因此再也不见他,面对女子,祁王一向怡然自得,来言家赴宴的路上,他早已练习过千万遍,该用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语调同她说出心声。

现在,他脑子里空白一片,因为她的沉默,他度秒如年。

还好,她给了他希望。

“王爷,阿婉的心上人,必须始终如一,王爷做得到吗?”

祁王想都没想,一口应下:“当然做得到。”

少女的手主动递过来,她挨着他的手背,一点点抚过,“如果王爷做不到呢?”

祁王一把牵住她的手,“我会奉上我的余生证明给你看。”

他刚握住,她就从他身边逃开,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冲他笑得腼腆害羞:“阿婉拭目以待。”

祁王一颗心落下。

这就是她的答案了。他以为他总算能够拥得美人归。

他们继续往前走去,她走在前方,不让他离太近,怯怯羞羞,听他说以后的事。

祁王最大的好处,就是说起甜言蜜语来,从不含糊。他说了很多次相守终生,但只有这一次,说的是真话。

傍晚时分,少女以主人身份,留下所有人夜宿园林。婢子小厮们如同流水般贯入,园林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为了让她这个主人更有气势,言喻之派人放起烟花,火树银花,绚烂的烟花绽放夜空,就连宫里也不曾有这样好看的烟花。

众人啧啧称叹,刚被烟花惊艳,转瞬就被晚宴震惊。

言喻之低调得很,不喜张扬,如今却为了这个妹妹,极尽奢侈之事,真是将她当宝贝一样疼爱。

众人心里感慨,若是以后谁做了言四姑娘的夫婿,可得时时小心行事,一个不留神,怠慢了佳人,惹怒了佳人不要紧,要紧的是言首辅,他要是生起气来,只怕那人连祖坟都得被刨出来。

思及此,大家默契地看向宴上把酒言欢的祁王。

现在大家算是看清了,祁王之前退婚,肯定是因为言四姑娘不喜欢他不愿意嫁,如今祁王终日殷勤讨好,大概是想重新赢得美人归。

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祁王眼巴巴地望着言婉,言婉同客人打过招呼后,便盈盈离去,未曾回头瞧他一眼。

小丫头上前伺候:“王爷,请随奴才来。”

每个人都分派到相应的院子住,祁王今夜也留宿,此时急慌慌地问:“四姑娘也在园里住吗?”

小丫头摇头,“四姑娘不在园子里住,首辅大人不放心她宿在外面,刚派了人接她回院子。”

祁王失望地敛起神色。

罢了,总归明日还能见到她。

另一边,言婉从园里离开,她先去见了言喻之,言喻之查看过她的朱砂痣后,这才放心让她回屋睡觉。少女回到院里,绿玉正好走出来迎接她。

“姑娘,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好了。”

少女慵懒地靠在引枕上,媚眼如丝,“我也这算是成全她了。”

少女嘴里说的人,绿玉自然知道是谁,愤愤不平道:“何必便宜六姑娘?万一王爷他……”

少女伸手抵在绿玉的唇上,笑容自信,“明天自然见分晓。”

黑夜沉沉。

六姑娘言瑛悄悄地从院里偷溜出来,不敢相信地问:“所有的人都到园子里去了?今日府里门禁这么松,也是因为园子里的盛宴?”

小丫头点头:“是呀六姑娘,连府里的婆子们都到园子里看热闹去了,您若不信,那还是回去待着好了。”

言瑛拉住她,“你真的可以带我进到园子里吗?”

小丫头:“我在姑娘身边伺候两年,何时说过假话?姑娘待我好,我自然想着报答姑娘,姑娘不是喜欢祁王爷吗,现在祁王爷也在园里,姑娘去了,便能看到他。”

言瑛狠下心咬咬牙,“好,我随你去,但你若敢骗我,回来我定打死你。”

她被关在屋里太久,就连自己的娘亲都见不到,每日粗茶淡饭,就要闷疯了。今日园子里办宴,言婉几乎调走府内所有奴仆,就连看管她的婆子都被调过去了。

好不容易得了外出机会,言瑛怎舍得放弃。

她一直都很喜欢祁王,自她十岁起初见祁王,她就发誓,以后一定要嫁给像祁王这样的美男子。后来父亲为言婉定亲,定的竟然就是祁王。

言瑛恨啊,她什么都比言婉好,却在婚事上输了一头。从那以后,她往死里折磨欺辱言婉,没能一鼓作气弄死言婉,是言瑛心中最大的遗憾。

果然如小丫头所说,她成功进入园子。

小丫头指着拱桥尽头的屋子说:“那就是祁王夜宿的地方,他没有带自己的人,此时应该睡着了。”

言瑛没有任何犹豫,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还没碰到,门便自己开了。

“是阿婉吗?”

屋里传来男子的声音,似美玉似箜篌,言瑛心动不已,纵使那人唤的言婉,她却依旧应下:“是我。”

“我就知道你会来,门没关,你进来吧。”

言瑛咬住下嘴唇。

好啊,言婉这个贱人,说什么退婚,却还是暗地里勾搭祁王爷。

言瑛想,她有义务将言婉的真面目告诉祁王,好让他知道,言婉是个心狠手辣的下贱胚子。

她推开门,一步步往屋里而去,走得近了,嗅见屋里的香格外好闻,祁王转过身来,眼眸迷离,面颊晕红,朝她奔来:“阿婉。”

言瑛猛地被人抱入怀中,理应尖叫,可她却没有推开祁王,而是情不自禁地搂住他,“你看清楚,我不是言婉。”

祁王被迷香弄得理智全无,已经彻底进入自己的幻想中,“不,你就是阿婉。”

言瑛深呼吸一口气,她看着眼前相貌英俊的男人,他曾在她的梦里出现无数次。

数秒。

言瑛主动吻上祁王的唇:“嗯,我就是阿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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