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馨勉强地对她笑笑,不着痕迹地挣脱了她的手,淡淡地说道:“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也不等沈倩柔回答就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沈倩柔有些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感觉赵姐今天有点怪怪的,好像心情有些不太好的样子,不怎么愿意跟她说话,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
瑞华医疗康复中心三楼一间不算豪华的病房内,阳光透过玻璃将整个房间照得透亮,窗外楼下草坪上一些护士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病人在散步。
窗边的一张病床上,一个穿着灰色病服的短发年轻人歪着头,视线不知看向什么地方,有些出神,他的左脚上还打着石膏,脸上依稀还能看到刚愈合不久的疤痕,在他瘦削的脸上略显突兀。
一个长相清秀的女护士推门而入,手上拿着个医药盒,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伸手将已经快空了的吊瓶取下,然后换上新的一瓶,边调好点滴的注射速度边说:“赵先生,这是今天最后一瓶了。”
年轻人仿若未闻,眼睛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窗外。女护士也没有介意,收拾好东西,然后在记录本上写下什么,朝他笑笑就往外走。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护士走到门边时,年轻人开口了,声音平淡而冷漠。
女护士转过身,一脸为难却认真地说:“赵先生,您已经问过很多次了,您的身体状况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才能够完全康复,急不得的。”
“我问你还需要多久?!咳咳——”年轻人转过头,脸色有些激动地大声吼道,显得有些激动,大动肝火之下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女护士忙跑过去想帮他顺气,却被他一把推开,护士措手不及之下手上的医药盒“哐”地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物品散落了一地。
病房门口的门再次打开,慕风走了进来,看到女护士正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眉头皱了皱地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慕风不知道是在问护士还是病床上的人。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打翻的。”女护士盖好盒子站起来,有些无措地解释道,他知道这个病房内的住着的病人不是一般人,自然不敢得罪,主动把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出去吧。”慕风对她挥了挥手道。
“好的。”女护士这才如蒙大赦,匆匆退出了病房。
慕风等房门关上后,笑了笑道:“两个月没见了。”
“我还有多久能出院?”床上的人目光灼灼地直视着他,等他一个答案。这人便是赵恒,邢山的二徒弟,慕风的师弟赵恒。
慕风收起笑容没有回答他,而是站到了窗边,光线太刺眼,将窗帘拉上了一些,才转过身道:“你觉得你现在这样的状态,那对你还有意义吗?”
赵恒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怪笑一声,半晌才目光冷冽地道:“意义?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为了什么?我这十年的坚持又是为了什么?”
“不错,这是你的执念,就跟当初你把天泉山的吴尧拖垮一样,别人拦不了你。”慕风像是伸手摸了摸床尾的护栏,继续道:“但有些事情不是坚持就能够解决的,你把吴尧的一只手折了,还打断了他几根肋骨,你觉得天泉山会这么轻易放下此事?本来只是点到为止的选拔赛,你何必那么拼命?这只是其一,其二,你认为你这伤能够在这三个月里完全康复?就算勉强好了,你能够恢复几层实力?你觉得就算参加了又有什么意义?”
赵恒沉默了,慕风的的每一句话都击中他的要害,不愿承认但不得不承认他所说的都是事实,所以赵恒的话也没了刚才的锋锐:“我不想再等另一个五年。”
“其三,前两天刘老爷子来了,带来了一个人,叫汪天成。”慕风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说着:“那天是我第二次见到那个人。”
“汪天成?”赵恒乜了慕风一眼,虽然不知道这汪天成是谁,但心里有种不好预感,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一个人。
慕风背对着窗,脸上的表情看得有些不清楚,背光下他的嘴角似乎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两个月前他打败了杨彦,这次他来……将代替你参赛。”
赵恒霍然坐起,动作太大整张床都晃了起来,那张刚硬的脸此刻已经狰狞愤怒到了极点:“你再说一遍!”
慕风像是早就料到他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在意,转过身面向窗外缓缓道:“是老爷子的意思,师父也同意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赵恒的吼声有些歇斯底里,这种被人无声无息剥夺自己成果的感受让他直欲喷火,所有人都知道了,而他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怎么能让他不愤怒,怎么能让他接受?
“这两天应该会过来跟你说的,或许是太忙了给耽误了吧,我也是刚知道,长辈们有自己的考虑,你应该理解才是。”面对赵恒的暴怒,慕风的声音依旧很和煦平淡。
“理解?你让我怎么理解?他们凭什么这么做?咳咳······”慕风的劝说安慰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反而激起了赵恒更深的怨愤,他现在胸口压着一团火,脸色铁青,因为情绪起伏过大,牵动了体内还未痊愈的伤势,他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慕风回过身来,见赵恒咳得厉害,只是无动于衷地摇了摇头:“看到你这样的状态,理不理解已经不重要,或许老爷子的决定是对的,你更需要疗养,其他的事多思无益。不过还有两个多月,如果你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就快点把身体养好,自己夺回来,而不是坐在床上像废物一样地怒骂无常,看来我今天不应该来,我慕风没有这样的师弟。”
慕风说完不再看他一眼,脸上带着失望的神色向外面走去,打开门时他顿了一下道:“自己好好想想。”说完走出了病房,顺手将门也关上。
赵恒原本异常躁动的情绪此时慢慢地平复下来,最后咳了几声后躺回了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小喽啰一个,又是单线联系,问不出什么,对方很谨慎,这条线算是断了。”
“有通话记录吗?”
“没有,所以才难办。”
岳凌秀气的眉头皱得更深,如果说比起那伙暴徒,她更憎恶那些隐藏在地下的散毒人员,没有这些人就不会让毒品交易如此猖獗,经此事件后,警方开展了一次大型的扫毒行动,斩获颇丰,但燕京的环境很复杂,涉毒团伙远不止查处的那些,各路牛鬼蛇神望风而动,都暂时躲了起来,燕京一下子好像平静了很多,但这只是表象,她知道,等到风声已过,这些阴沟里的硕鼠又会出来活动,必定死灰复燃。
“我想回禁毒大队。”岳凌坚定地说道。
“小凌啊,你这不是在为难何叔我吗?”电话里何明涛苦笑一声,岳凌调离禁毒大队摆明了就是她那公安总局老爸的意思,他能有什么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他潜意识里也不希望岳凌再回来,上次静湖峰事件后怕的可不止岳国辉,连他都吓出了一身冷汗。都是一起共事过的,他了解岳国辉的脾气,属牛,决定的事情谁也甭想拉回来,更何况这次他的女儿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他不发火是不可能的,想劝他再让岳凌调回去,那不等于触他霉头吗?
“你爸那脾气你还不了解吗?我哪能说得动,小凌,刑侦大队没什么不好,一样可以惩恶扬善,对你来说也是一种磨练,就安心在那边吧。”何明涛不待岳凌想再说什么,紧接着转移了话题:“听说前两天你们那出了件怪事,有人给你们送来了几个人,是不是?”
“确实有这个事情。”岳凌回答,这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
何明涛哈哈一笑道:“呵,干警察那么多年了,这种事还是头一次听说,快赶上电影里的故事了,知道是谁抓来的没有?”
“不知道,不过正在查。”岳凌也想起了当晚的情形,心里也有着同样的疑问,虽然这种行为也算是为民除害,一片好意,但并不值得提倡,严格来说,这种行为甚至是违法的,而且对于警方来说并不是什么脸上有光的事,加之最近心里有股郁气撒不出,较真起来要查出那个人。
“小凌啊,这人就不要查了,查出来了也没多大意义,虽然这种行为不值得鼓励,但毕竟也间接地为民除害了,做得不过份,真要追究人家的责任等于打击了见义勇为的积极性,影响也不好,算了吧。”何明涛干了几十年的警察了,自然对熟知律法,普通人并没有拘禁和审讯人的权利,做了就是违法,不过偶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并没有什么坏处,相比于那些逍遥法外的人来说,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岳凌沉默了一会儿便回答说知道了,但心里怎么想却只有她自己知道。
何明涛收起刚才的随意态度,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那个案件的收尾工作基本已经基本完成,牺牲的干警家里的抚恤也都落实,这点你不用担心,他们都是为国为民的好警察,只是可惜了他们。”
“我知道。”提起这事,岳凌的情绪也低落下来,想起那一张活生生的面孔,她的心也很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