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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福兮的意识微微迷离,隐约有中暑的迹象,却是强打着精神,“无妨的,我一定要让皇太后看到我最好的模样……”
景宁心下微叹,只好拿起团扇为她扇凉。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地在漫长的等待中,过去了。
董福兮焦躁地起身,来来回回踱步,不断地探头去看门廊,却依然没等来一个人。可终究是孕妇,经不起太大的折腾,一直等了将近两个时辰,她晕倒了。
夏竹和冬漠急忙将她扶到内堂,为了透气,解开了她身上繁复的衣裳。
“帮她把那些衣裳都脱了吧……”景宁低垂着眼捷,吩咐道。
夏竹微微迟疑,“可,若是皇太后来了……”
“皇太后是不会来的……”
临走出西厢的刹那,她留下了一句淡若轻烟的话。
有的人,聪明一世,有的人,糊涂一世。福贵人在后宫时日不断,可谓是步步为营,隐忍多年,可一朝入冷宫,从云端坠入泥淖,终究还是逃不过浮华虚名。倘若换作以前,精明如她怎会看不清形势,那仁宪皇太后是何等身份,如何会来探看一个冷宫犯妇!即便是破例垂青,可召见是极严肃的事,需谨慎对待,怎会随便派遣一个宫婢来传话……
终究被冲昏了头脑,天真的以为能一步登天。
景祺阁东厢这边望穿秋水的盼,其他妃嫔则是翘首以待地观望,然而,在符望阁这边,却显然平静许多。同样的一件事,佟太妃显然要犀利得多,也透彻得多。
她走到东厢廊坊的时候,佟佳氏芪珍就站在院子里,悠闲地修剪那些花木。
听见脚步声,她尚未抬头,就先淡淡地开了口。
“皇太后去了么?”
景宁一愣,半晌,抿唇苦笑:“原来太妃娘娘也知道了……”
佟佳氏芪珍低着头,一边将多余的花枝折断,一边轻轻笑道:“不过就是个意旨,她却弄得满城风雨,唯恐人家不知道似的。哀家又不是老糊涂,怎么会没听说呢!”
景宁轻轻扯唇,牵起一抹苦笑。
宫中的女人是冤家,但也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旁观者清的东西,当局者总是弥足深陷,可就算是作壁上观,可这冷眼中又充斥了多少兔死狐悲的无可奈何。
佟佳V芪珍看她叹气,哼了一声,“别怪我这个老人家说风凉话,这宫里头,谁能保得住谁,谁又是真心想保住谁呢?更何况你已经自顾不暇了,怎么还有闲情去管别人!”
这话是事实。景宁又叹:“与娘娘想比,贱妾实在是庸人自扰了。”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现在就算想管,恐怕也是有心无力、爱莫能助了。佟太妃说的对,现下,安身立命才是关键。
“上一次,哀家与你说容你考虑,你今日来,可是想好了?”佟佳氏芪珍望着身前的花木,目光辽远。
景宁轻轻点头。
一入宫门身不由己,她没得选择。
“当年的事情很复杂,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说得清楚的,你与其来问哀家,为何不去问太皇太后,或者是仁宪皇太后呢……”芪珍尚未替她解惑,反倒先问出口。
景宁抿唇,“贱妾何尝不想,只是,太皇太后不管后宫多年,仁宪皇太后又深居简出,一心礼佛,贱妾一介冷宫犯妇,纵然想问,却也没资格去叨扰。况且这宫里头的人,对慈和太后的死一直讳莫如深,怕是并非不知,而是受了什么人的属意,不能说罢了。”
母仪天下,地位尊贵如先太后,并非只有皇帝才有权力处置过。更何况十年前皇上年幼,尚未亲政,当年的宫里头有太皇太后,有另一位皇太后,天大的事,要被隐瞒,并不是件难事。
佟佳V芪珍凤眸一闪,笑了笑,“你倒是通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