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铜壶的手陡然一僵,佟佳氏芪珍蓦然转身,可那手却来不及收回,碰落了铜壶,只听“咣当”的一声,壶里面的水溅了一地……
“你,简直是好大的胆子……”
她眯起凤眸,睨着她,眼底透着一抹危险的厉芒,“慈和皇太后早在十年前就已过世,如何会交代与你?你这般信口雌黄,眼里可还有哀家,还有祖宗礼法么?”
竟然敢拿一个作古之人插科打诨,她是不想活了!
景宁见她动怒了,反而越发平静了下来,轻步走过去,将地上的铜壶捡起,放到了一边。
“娘娘怎么这么大反映,贱妾的话还未说完呢!”
微风吹进寝房,吹起了额间发丝轻扬,佟佳氏芪珍沉下一口气,挑着眉尾,冷冷地看她,“哀家倒要看看,你对方才的话作何解释?”
景宁不慌不忙地走到案几前,伸出手,取了茶盏,倒了一杯热气腾腾地香茗。在这荒僻简陋的北五所,竟也有雨前龙井,看来内务府的照拂可真是细致到了每一处。
“这玛瑙指环,是当年太妃娘娘赠送给先太后之物,如今逝者已矣,贱妾才特地来送还给您,也是希望您能睹物思人,多一些念想……想来若是慈和皇太后在天有灵,也会感到安慰的,不是么……”她说着,将茶杯恭敬地递了过去。
握着的手一紧,佟佳氏芪珍定定地直视她,“你说,这是谁给你的?”
“皇上。”
“为何会给你?”重音在后,满目的猜忌。
“如果贱妾说……这是贱妾受晋封时候的赏赐,太妃娘娘会信么……”景宁看着她,笑得淡然。
佟佳氏芪珍紧紧地攥着茶盏,紧紧地攥着,甚至那滚烫的热水溢到手上,都毫无察觉。
她当然不会信!
一个小小的妃嫔而已,莫说是她此刻已然被贬谪,即便是皇后又怎样?就算是再高的品阶,再得宠的身份,怕是也轮不到皇上赏赐这种贴身之物!
“你处心积虑地接近符望阁,接近哀家,究竟想干什么?”她沉着嗓音,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景宁的目光落在佟佳氏芪珍泛红的手指上,半晌,抬起头来,看向她,樱唇轻启,吐出了一句淡若轻烟的话。
“太妃娘娘,愿意与贱妾说说先太后么……”
这不是个好的试探方式,尤其是对佟太妃这样一个见惯风雨的宫中老人,从踏入符望阁,从她看见这个佟佳氏芪珍起,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可她别无他法。
“哀家就知道,你的目的不简单!”她哂然地笑,眸中透着轻蔑的嘲弄,却是摇头,再摇头,“可你不是也说了,逝者已矣,那何必再打扰已经故去的人呢!”
果然,她轻而易举地用她的话,来赌了她的口。
将屋门虚掩上,景宁缓步走到佟佳氏芪珍身前,弯下腰,凑到她面前,轻轻地道:“怎么会没有必要呢?太妃娘娘毕竟还是在乎的,不是么,否则一枚小小的指环,怎会让一向深居简出的您,特地将贱妾招至此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