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狂飙突进,看着对面那群敌人惊惧的脸,“又是和往常一样的战斗,好无聊啊。”这时候,和托的脑海里,竟然生出了这样的感慨。
“咻咻咻——”什么声音?怎么这么尖厉恐怖,和托不由得抬头向空中鸣响的方向望去,就在高空正有无数黑色的巨箭扑了下来,那箭簇是如此之大,是他平生所没有见过的——难道这是标枪吗?
“举盾,举盾。”和托是个身经百战的勇士,一见这巨箭飞扑而来,立刻下达了他认为最有效的应对命令。
所有的八旗兵都听到了来至天空的声音,他们不用头目下令提醒,就本能的纷纷将手中的木盾顶在了头上。
这样的木盾对付轻飘飘的箭雨已经足够了。
“噗噗”的声音在和托的身后响起,随着这噗噗的声音,便是连天的惨叫。
“怎么会是这样?”和托猛回头,看到的是怎么样一种惨烈的状况啊。
无数接近手臂长大拇指粗细的巨大箭簇,铺天盖地的扑下,呼啸着,穿过那些木制盾牌就如同穿破废纸一样毫无阻碍,然后钻进盾牌下勇士们的身体,飞溅起一蓬蓬妖异的血花,巨大的惯性将兄弟们一个个穿透,连人带马,死死的钉死在地上。穿破脑袋的还算幸运,那些从身体里穿过的,就将他们从战马上带下,将他们钉在地上,竟然一时不死,就在那巨大箭簇上辗转哀嚎。
“这是箭吗?这简直就是小号的标枪啊,难道敌人还有标枪队吗?而将标枪投送的这么远,那得是一个怎么样的力士啊,而看数量,这样的力士竟然有近千之多。
正疑惑着,头顶上又是一阵咻声,又是一片铺天盖地的标枪投下,再次如穿过破纸般穿透盾牌,将又一群兄弟钉在地上,让自己冲锋的人潮塌陷下一大片。
而第二此的射击距离比上次短了那么十几步,正好填补了自己的冲击空间。
“咻咻“声再次在头顶响起,和托大吼一声不好,按照前三次的射击距离,这次是自己的头顶,当时二话不说,将自己加大的木盾立刻顶在了头顶。
他的木盾要比其他兄弟的要厚实的很多,他在祈祷漫天的神佛,希望自己的木盾能挡住那漫天的标枪。
咻咻声不断,和托再次听到了身边前后那标枪入肉的闷响,还有冲天而起的兄弟们惨叫。这时候,他感觉自己举盾的手臂似乎被谁狠狠的擂了一拳,让他不由自主的一个踉跄,他知道,自己又幸运的接了一个没箭头的巨箭,但即便这样,那巨大的冲击力,也让他手臂发麻几乎再也难以抬起。
随着他的一个踉跄,还没等他在战马上坐稳,又是一片咻咻声扑面而来,紧接着他的身前身后再次飞溅成血的暴雨,他的盾牌上再次似乎被人砸了一拳,让他本来酸麻的胳膊再次剧痛,他再也抓不住自己的盾牌,那盾牌在一撞之下,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了。
不过他这时候却在庆幸,因为就在他丢掉大盾的时候,因为他的骏马神骏,已经冲出了那巨箭覆盖的地区,天空再也没有那小小的标枪落下,四处一望,却悲哀的发现,现在能站在这里的,只有孤零零的一个自己,其他的人呢?
现在他的感觉就是一个人,站在突然长满荆棘的平原上,孤单无助。身前身后,铺满了死状及其凄惨的同伴。还有没有主人彷徨无措的战马,倒地的勇士有的已经流干了血,张着嘴,空洞的眼神仰望着天空,有的趴在地上,一根那样巨大的箭簇将他的盾牌和他串在了一起,钉在了坚硬的土地上。还有没死的兄弟,但已经没了哀嚎的力气,就那么死鱼一般张着嘴,努力的往身体里吸收哪怕是一点点的空气。
不用看,倒在这里的,竟然不下七八百人马,其他的侥幸逃过巨箭覆盖区的勇士所剩无几了,那些绿营汉军,早就被这巨大的杀伤吓破了胆,但他们不敢往回逃,不单单是主子的钢刀,更是那身后退路上的如茅草一样的巨箭断绝了他们的退路。
长弓的威力彻底的展现了出来,被这种几乎是毁天灭地的威力震惊住的,还有过天星和吕汉强复辽军的将士。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冲向自己两百排山倒海不可阻挡的八旗,一千气势汹汹的绿营,就在长弓四次打击下,立刻尸横遍野,转眼间便朝露遇到烈日般崩溃了。若不是长弓运用不熟练,让不多的敌人冲近了大阵,怕误伤了自己,说不得,不要枪兵出战,敌人就被巨箭长弓消灭殆尽了。
和托看到绿营守御千总竟然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手捂着脑袋,脑袋上正有鲜血汩汩留下。
站在遍地茅草一样的巨箭丛中,站在这个前进不能后退必死的地方,和对面的敌人只有咫尺之遥,双方就那么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那是相当的尴尬。
一群被下破了胆的绿营再也受不了这种莫名奇妙的压迫,嚎叫一声就往回跑。
结果他们一动,对面的大阵后方突然清晰的传来得意的大吼:“长弓,催动如风,二百步覆盖射击——”
然后就是一阵整齐的应和:“风——”
一排排巨箭就在敌阵后飞腾而起,黑压压转眼间在二百步到三百步之间,就再种植出一片死亡的丛林,那些逃跑的绿营转眼就被掩埋在那片郁郁葱葱的茅草之中,再也没有一个活人。
还逃跑吗?人家已经明白的告诉你,他们不要你逃离战场。
是的,吕汉强决定,在稳操胜券的情况下,将战斗进行下去,将残余的这三四百敌人驱赶向自己的扎枪大阵,吕汉强要拿这群人,锻炼一下自己枪阵的将士,让他们从此再不恐惧强敌。
这是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不过历来是官是猫匪是鼠,不过现在调过来啦,对面的那群土匪就是猫,自己这些官军就是老鼠。
“投降吧。”一个绿营兵咽了口唾沫,小声的提出建议。
血练一般的刀光闪过,一刻猥琐的人头飞起,这个主张投降的绿营的尸体就倒在了满地同伴之中。
和托将还带血的钢刀指着守御千总的鼻子:“大清,只有进攻的勇士,没有后退的懦夫,进攻,杀光敌人。”
残余的几十个八旗兵也用到指着那些畏畏缩缩的绿营兵大吼。
没退路了,后退是死,上前也是死,只能上前去死。
之所以如此,还是满清的军规,出战者,主将战死而逃归者,必死。
自己这些人虽然没有享受到八旗的待遇,却必须遵守八旗的军规,这就是自己这些人的无奈。
守御千总举起了腰刀,对着那些绿营惨叫:“没办法啦,退回去也是死,还会连累家人,跟着我冲吧,我们死了,最少还能保证家人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