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薇亚拉有些不解的说道:“准将军,你拥有如此厉害的火枪,什么还需要我们的大炮铸造技术呢?”
张准不动声色的说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的意思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国家也是这样。我们国家在制造火枪方面,的确有一定的优势。但是在铸炮大炮方面,我们遇到了一些问题,需要你们帮助解决。”
赛薇亚拉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样子。刚才张准的火枪射击,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这么远的射程,这么高的精确性,这么大的杀伤力,比她见过的任何火枪都要犀利。要是他们英国人拥有这么厉害的火枪,早就在大海上将荷兰人打得不成*人形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赛薇亚拉有一股强烈的愿望,想要从张准这里,得到火枪的铸造技术。只要掌握这种火枪的制造技术,赛薇亚拉相信自己光是卖专利,就可以赚得盆满钵满的,那可要比做海盗划算多了,也安全多了。
琢磨片刻以后,赛薇亚拉谨慎的说道:“准将军,我们应该怎么将大炮的铸造技术送给你呢?”
张准缓缓的说道:“过几天,我会派人将你和费迪南德都送到铸炮工场。在那里,会有人请求你们协助的,你们只要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反映到实际的研究中来就可以了。”
赛薇亚拉有点期待的说道:“准将军,我将大炮的铸造技术送给你,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们火枪的制造技术?”
张准神色冷漠的说道:“我救你们,是要你们的铸炮技术。这是等价交换。你要我们的火枪技术,你拿什么来交换?”
赛薇亚拉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确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现在的她,因为逃亡的关系,什么东西都没有。以前抢掠到的财富,都全部被荷兰人抢回去了。除了眼前的这艘受伤的战舰,他们的确是一无所有了。
张准轻描淡写的说道:“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吧。”
赛薇亚拉只好无奈的点点头。
原来,赛薇亚拉对明国的印象,是有点蔑视的。在她的感觉里,明国的所有人,都是一群未开化的人。他们清高而自大,贪婪而猥琐。他们的眼睛,总是盯着金灿灿的财富。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世界有多么大。他们以为明国就是整个世界,其他的所有国家和地区,都是化外之人。但是,张准的出现,严重的颠覆了他的想象。
她真是想不到,在明国,还有张准这样的人物。张准不但知道全世界的很多事情,拥有丰富的学识,而且还拥有非常厉害的火枪。英国人最看重的,其实就是张准的武力。因为,他们需要借助张准的武力,才能躲得过荷兰人的追杀。
……
将英国人安顿下来以后,张准就回到了虎贲军海军陆战队的军营,准备下一步的军事行动。张准将皮岛划给了海军陆战队作为全封闭的训练基地,现在海军陆战队的全部人员,都已经搬迁到这里。不少战士正在加紧扩大自己的营区。
在未来的一年时间里,海军陆战队将从原来的五个小队扩展到五个协,总兵力将超过1500人。也就是说,兵力要扩展到原来的五倍。人员多了,营区自然要扩大不少,各类的设备设施,都要大量的增加。
相对于陆军而言,海军陆战队要掌握的作战技巧,生存技巧,更加的多,因此,扩军的脚步,要比陆军的步伐慢很多。海军陆战队的全部战士,都是从其他部队抽调来的老战士,没有任何的新兵,这也是海军陆战队的最大特点之一。
在张准的命令下,第二天,三月初四,虎贲军海军占领了附近的身弥岛。身弥岛上原来有少量的朝鲜居民,是朝鲜王国的固有领土,不过在鞑子到来的时候,他们被强迫迁回到了大陆,结果,这里就成了无人区。身弥岛的面积,比皮岛还要大,其面积超过五十平方公里。虎贲军的其他部队,刚好在身弥岛建立基地。
在控制了皮岛和身弥岛以后,虎贲军的下一步目标,自然就是隔海相望的铁山了。铁山,顾名思义就是有很多铁的山。事实上,铁山蕴藏的铁矿石,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是非常可观的。这对于急需铁矿石的虎贲军来说,正好是有益的补充。
虎贲军的首要目标,是在铁山的上面,建造三个品字形的棱堡。然后以三个棱堡为核心,一步一步的向外扩展自己的势力范围,从而达到控制铁山,懒腰切断大金国和朝鲜王国的路上通道的目的。
按照张准的计划,三月初八的早上,虎贲军海军陆战队将会全军出动,在海军的掩护下,登陆铁山,建立警戒线。然后大量的商船,会运载民夫和建筑工具、材料上岸,开始修建棱堡。
“各部队做好准备”
“三月初八早上开始攻击”
在检查过各方面的战备以后,张准果断的说道。
……
三月初八,京师,紫禁城。
崇祯九年三月份的天气,阴暗的厉害。整个京师,好像一直都是灰沉沉的,很少能见到阳光。出现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因为风沙的影响。从年初开始,京城遭受的风沙,就越来越强烈,紫禁城也常常被风沙笼罩在其中。
在崇祯看来,今年的京师,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晦暗。崇祯每次上朝,总是听到一些不顺心的,难以解决的问题。这些问题使得他退朝后更加的烦闷。前几天上朝的时候,户部上书侯恂详细面奏各处官军欠饷的情形很严重,每日催饷的文书不断飞来,急如星火,可是国库如洗,没法应付。崇祯自己的内帑,也没有多少钱了,只好将奏章都暂时扣起来。
另有几个科、道官请求对鞑子焚掠残破的北直隶各州、县赶快赈济,抚辑流亡,使劫余百姓得以早安生业。因为鞑子的肆虐,北直隶的民众,损失非常惨重。要是不立刻救济,肯定会产生暴民的。但军饷尚且没有着落,赈济款从何谈起?
结果,还不到巳时,崇祯就怀着十分沉重的心情宣布退朝。一群大臣也拿不出更好的法子来,只好怏怏的退走。崇祯回到乾清宫以后,想来想去的,依然是一筹莫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除了长吁短叹之外,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因为今天要去南宫烧香,崇祯三天来就素食斋戒。现在下朝回来,无奈的叹息一番,就一面传旨皇后和田、袁二妃来乾清宫,一面又再一次浑身沐浴,以表示自己的虔诚。后妃们一来到,他就带着她们乘辇出了东华门。除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和一大群太监和宫女簇拥外,没有任何仪仗,尽可能不让外边的臣工知道。
“十万火急”
然而,恰好就在这个时候,文书房太监把一封十万火急的文书,送到养心殿内司礼监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的值房中来。掌印太监王承恩不在,由几个秉笔太监看了文书,一个个都大喜过望,欢欣鼓舞。王德化在这几位轮值的秉笔太监中名次最前,就由他拿着这封火急文书追出东华门。
近几年,崇祯身上的变化实在很大。在他即位后最初几年,国家虽有内乱和外患,但大局尚未糜烂,他希望做一代“中兴英主”的信心很强,锐气很盛。那时他对于日蚀、星变、怪风、霍雨等等自然界不正常现象虽然也心中戒惧,却不像近几年来这样害怕。
五六年前,有一个朝臣因旱涝成灾,上疏言事,批评朝政,措词过于激切。崇祯很恼火,在上朝时直接训斥说:“尧有九年之涝,汤有七年之旱,并不闻尧与汤有何失德”
但是近几年,任何不正常的自然现象他都认为是五行灾异,也就是上天给他的警告和国家的不祥之兆,胆战心惊,仿徨不寐。在即位之初,他并不很迷信佛、道两教,倒是受了当时礼部尚书徐光启的影响,和天主教有些接近。近两三年来,他对于佛、道、鬼、神越来越迷信了。
还是二月初五那天,鞑子还在京师南部和虎贲军继续纠缠的时候,北京城发生了一次地震。地震是常见的自然现象,明朝在北京地区已经发生过多次地震,毫不足奇。永乐年间是明朝国力鼎盛时期,短短的十八年中,南京震了六次,北京震了两次,而南京的五次地震都在永乐帝迁都之前。
无奈,从西汉以来,以董仲舒为代表的儒家就将地震同人事联系起来,而这种迷信思想深入人心,也深入崇祯的心。特别是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让崇祯对身边的一切,都非常的敏感。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觉得和他有关。这次地震,也让崇祯感受到极大的思想压力。
崇祯认为北京是大明帝国的首都,就在皇帝的脚下,从他登极至今就发生了两次较大地震,可不预兆他的江山不稳么?司礼监掌印太监经常据实转奏灵台太监观察到的星象和云气变异,十之**都是不吉利的。这样就更增加了他的忧愁。尽管他口头上说他是“中兴英主”,心中却渐渐明白“中兴”无望,甚至常有可能亡国的预感。
鞑子在北直隶的肆虐行动,一直得不到有效的控制。谁也不知道,鞑子会什么时候出关,什么时候才肯离开。孙承宗被杀,高起潜被鞑子打败,无数的县城和民众,遭受到鞑子的毒手。有大臣上奏,说是北直隶已经变成一片白地,令他心酸不已。
漕运的事情,也让崇祯非常的郁闷。漕运总督杨一鹏来报,说是漕运被鞑子截断,已经足足三个月的时间。江南的赋税和粮食,都无法及时的运输到京师,导致京师物资紧缺,物价飞涨,人心惶惶。杨一鹏报告,说是京师的一个馒头,都已经涨到五文钱了。而在漕运被截断之前,一文钱至少可以买两个馒头。
物资紧缺,物价飞涨,给京师里面的百姓,还有从各方逃难过来的难民,造成了极大的生存压力。大不多的人,都感觉在京师是无法继续活下去了。有胆子大的人,就连夜逃出了北京城。为了缓解粮食的压力,五城兵马司和京师三大营,对于逃离北京城的人,一律都采取了放行的措施。但是外面的人想要进来,坚决不行。
在物价飞涨的背后,还发生了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人性的黑暗和丑陋,在饥饿的面前,暴露的淋漓尽致。甚至,顺天府接到报案,说是一群难民,为了争抢一个馒头,就打死了二十几个人,当真是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而那些莫名其妙死去的尸体,也突然成了抢手货。甚至,连被埋葬掉的尸体,都被人挖出来。至于是怎么处理的,谁也不敢过问。
又因为鞑子的肆虐,洪承畴和杨嗣昌的军队,都迟迟无法回去河南、陕西等地,导致陕西的流寇,又有重新聚集的态势。压力大大减轻的李自成等流寇,纷纷从陕西进入河南,寻求得到更大的发展。远在洛阳的福王,三天两头就来报告,说是河南兵力空虚,万一流寇又来,河南各府只怕抵挡不住。福王的这些奏疏,让崇祯很是矛盾。
从辈分上来说,洛阳的福王,乃是崇祯的叔叔。崇祯一直都标榜自己的纯孝,自己的亲叔叔如此惊恐,他当然不能不理不睬。可是,鞑子就在北直隶,好像没有退却的迹象。在这样的情况下,让洪承畴和杨嗣昌南下,恐怕是不现实的。没办法,崇祯只好暂时拖着。
“快走吧”
“快走吧”
“快走吧”
夜深人静的时候,崇祯简直都要向老天祈祷了。
他希望得到老天的眷顾,让鞑子赶紧的退走。除了老天的保佑,崇祯的确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杨嗣昌的督师,没钱没粮,想要发动对鞑子的进攻,也是有心无力。高起潜和王坤两个,又不争气。唉,崇祯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崇祯愈是觉得人事努力很难指望,愈是想靠神灵保佑国运。今年春天,他瞒着朝臣,命僧道录司暗中挑选了几十位佛、道两教的名德法师在南宫建醮。他还暗中传旨召江西龙虎山张真人来京建醮,但因路途遥远,尚未赶到。从二月中旬以来,他时常忙里偷闲,带着周后和田、袁二妃,去南宫烧香祈祷。
但是这样的事情如何能瞒住群臣?不免有一些言官上疏劝谏,请他不要迷信僧、道,做这种无益的事。他心中很痛苦,有时想着自己既是一位英明君主,自然不应该迷信僧、道、鬼、神,使得后世议论。可是他又想着国事日非,无术挽救,除非上天见怜,有什么法儿使国家转危为安,否极泰来?有一次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唉,建醮,建醮这些言官怎知道朕的苦心朕非昏庸之主,只是势不得已,向上天为民请命耳”
后来又有一位言官上了一道奏本,措词比较率直,说南宫靠近太庙,每日钟、鼓、饶、钹之声聒耳,使祖宗为之不安。祖宗不安,何能祈福攘灾?崇祯没有生气,提起朱笔批道:“朕之苦心,但愿佛、天、祖宗知,不愿人知。”过了一夜,当这个奏本要发出宫时,他重新看看御批,自觉批语不雅,不似帝王的话,便涂了去,改批“留中”二字,不再发出。
进入三月份以后,崇祯因为事忙,一直再没有去南宫烧香。前几天他接到山西巡抚和布政使的联名奏疏,说山西某地天雨血,某地发生地震,倒塌了许多房屋,压死了不少人、畜。他非常震惊,心中越来越感觉到不妙。他挥笔写下这样的语句:“前年元旦日蚀,今年京师和山西地震,又雨血,灾异如此,实在可怕。”
不知不觉间,崇祯忽然又想到,西汉哀帝时发生日蚀和地震,大臣们对策上言,说这是不寻常的灾异,果然不久西汉就亡了。何况如今不仅日蚀、地震,天又雨血想到这里,又想想当前大局,不觉出了一身冷汗。他根据皇历选择了一个宜于斋戒祈攘的日子和时刻,亲至南城烧香。择定了吉日良辰,他吩咐司礼监替他准备青词表文,并事先传谕在南城的僧、道们知道。
今天是三月初八,正是崇祯选定的良辰吉日。三个月来,北京城多风多沙,今日难得的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微微的南风清爽宜人。河岸上,一长排绿柳映水,柔丝摇曳。两只黄鹏在柳枝间穿来穿去,发出婉转柔和的叫声。护城河转弯处有一座用太湖石叠成的假山,四面槐柳簇拥,绿荫森森。几枝盛开的石榴花横在太湖石上,分外鲜红。
早上,崇祯偕同周后、田妃、袁妃,分乘小辇,穿过文华殿西夹道,出了东华门,顺着护城河东边的青石御道向南走去。从这里往西去,有一条松柏夹着的石板路,通往太庙的后角门;往南,不远处有一道红色高围墙,上覆黄色琉璃瓦,从红墙中露出巍峨的宫殿和高大的古松,并传出钟、磐和梵呗之声。
护城河中水色湛清,微波上闪耀着金色的太阳,水底荡漾着三四片白色云影。崇祯已经有许多天没有出过紫禁城,这时不由得心情一爽,眼睛里露出来一丝笑意,好像种种苦恼,都暂时从他的心上离开了。
三乘辇继续向南行去,过了片刻,来到了南宫的正门外边。南宫的大部分都是英宗时代的建筑物。一百七十年来不断修缮、油漆、增建,十分美丽。南宫大门外有许多高大的白皮松,遮天蔽日。三乘黄色小辇在白皮松中间的汉白玉甬道上停住,早有一群高僧、道士和执事太监在道旁跪接。
崇祯带着皇后和两位妃子缓步走上雕龙玉阶,进了宫门,在一片松树下盘桓一阵,然后走进南风门。这里有许多花木,并排有三座宝殿:中间的是龙德殿,左边的是崇仁殿,右边的是广智殿。他们在龙德殿休息一下,受了僧、道们的朝拜,吃了一杯茶,然后由执事僧、道和太监们在前引导,向内走去。
正在这时,王德化身穿没有补子的青素宫纱贴里,头戴用马尾编结的烟墩帽上缀宝石、明珠,右手拿着一把专为遮太阳用的蓝绢洒金大撒扇,左手袖着十万火急的机密文书,匆匆地从紫禁城中赶来。按照规定,他必须先向掌印太监王承恩禀明,才敢启奏皇上。
可是王承恩正引着皇上和娘娘们往里边走,根本没有注意到王德化的到来。王德化看到王承恩正在忙碌,也不敢贸然赶去说话。他的心中很急,鬓边冒出豆子大的汗珠,只好在龙德殿旁徘徊,偷眼望着皇帝神色安闲地穿过飞虹牌楼,缓步踏上飞虹桥。
崇祯难得今天有一点闲情逸致,站在弓形的飞虹桥上,欣赏白玉栏杆和栏板上的精致雕刻,还指着那些刻得栩栩如生的水族动物叫皇后欣赏。一会儿,他率领后妃们走下桥,穿过戴鳌牌楼,向左右的天光、云影二亭望一眼,登上一座堆垒得十分玲珑的秀丽假山。
山上有一个圆殿叫做乾运殿,东边是凌云亭,西边是御风亭。他在山上稍作盘桓,想着这山上的圆殿和亭子都是英宗复辟后添建的,那时虽有也先之患,经过土木之变,但国家的根子依然强固,全不似如今这样风雨飘摇,想着这里,崇祯不由得满怀枪然,无心再看景致,连乾运殿也懒得进去。
他同后妃们绕过乾运殿,下了秀丽山,来到佳丽门。全体僧道官和名德法师都在甬道的两旁跪接。崇祯和后妃们从他们中间穿过,走进佳丽门,踏上白玉雕龙台阶,迸到永明殿中坐下,众僧躬身低头,双手合十,从永明殿的左边,众道士从右边,分向建醮的地方走去,连一点脚步声也不敢发出。过了片刻,从永明殿后边传过来钟声、鼓声、磐声、木鱼声、云板声、铜笛声等等,还有和尚道士的哮经声,组成了肃穆庄严的音乐合奏。
王承恩走到崇祯面前,躬身奏道:“皇爷,开醮了。”
崇祯没做声,立刻从龙椅上站起来,怀着虔敬的心情向外走去,周后、两位妃子、宫女们和太监们,肃静地跟在他的背后,永明殿的背后是一个小院,一色汉白玉铺地,有十几株合抱的苍松和翠柏,虬枝横空。其中有一株古松上缠绕着凌霄,在苍翠的松叶间点缀着鲜艳的红花。院子中间搭着一座高大的白绸经棚,旗幡飘飘;莲花宝座上供着檀香木雕刻的释迦如来佛像。棚外悬一黄缎横幅,上题:“敕建消灾、弭寇、护国、佑民、普渡众生法会”。
后妃们暂留在经棚外边,崇祯帝先进经棚,在释迦前上了香,焚了黄表,拜了四拜,跪在黄缎拜垫上默默祈祷,求佛祖大发慈悲,帮助他消灭各地“流贼”,降罚建虏,并且不要再降水、旱、蝗、疫诸灾,保佑他的国运昌隆。
当默祷结束时,崇祯觉得还不够,又特别祝祷几句,求佛祖感化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张准等洗心革面,实心投诚,有祈求佛祖保佑,让北直隶的鞑子,赶快的离开。他求神心诚,禳灾情切,虽没出声,却禁不住喉咙哽塞,热泪满眶。祝祷毕,他站起来退到一旁,看着皇后和妃子们依次进来礼佛。
在崇祯跪佛前虔诚祝祷当儿,王承恩留在经棚外边,恭立侍候。一个太监来到他的身边,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道:“宗主爷,王秉笔有事面禀。”
王承恩转过头去,看见王德化面带喜色的立在永明殿后,心中不禁微微一动。难道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什么喜讯传来?这可是大好事现在的崇祯,最需要的就是好事了。他使个眼色不让王德化来到经棚前边,自己赶快踮着脚尖儿走了过去,悄声问:“什么喜讯儿?”
王德化笑眯眯的行了礼,从袖中掏出文书递给他,小声说:“辽东高起潜送来的,大捷斩首一千级”
王承恩接过奏疏,粗略的扫了一遍,确认真的是喜讯,这才稍稍的放心。他正要转头去向崇祯报告,却发现崇祯已经不在正殿了。他急忙问清楚情况,然后追了上去。王德化本来以为可以得到王承恩的夸赞,没想到,王承恩什么都没有说,他只好怏怏的去了。
崇祯暂时还不知道喜讯,他从建有佛教法会的院落往北,绕过假山,穿过有雕栏的白玉小桥,又是一座圆殿,描金盘龙匾额上题着“环碧”二字。周围绿水环绕,花木繁茂,苍松数株,翠竹千竿。这是南宫最后和最幽静的地方,再往北几丈远便是覆盖着黄瓦的红色宫墙。
道坛设在环碧殿中,叫做“敕建三清普临、降妖、伏魔、消灾、洱乱醮坛”。崇祯走进环碧殿,叩拜了玉皇大帝,焚了青词,照例默祷一阵,然后退出。皇后和两个妃于依次烧香出来。他们到永明殿中休息,吃了点心,就要宣布起驾回紫禁城去。王承恩急忙抓紧机会,来到崇祯的身边。
“大伴,什么事?”
崇祯看到王承恩急匆匆的向自己走来,好像是有喜讯的样子,内心微微一动,急忙问道。王承恩的猜测,一点都没错,现在的崇祯,最需要的,就是好消息了。
“是高起潜的奏疏,大捷。”
王承恩急忙大声说道。
既然是好事儿,当然要尽情的嚷嚷,让全部人都知道。
“什么?大捷?确定吗?”
果然,崇祯心神激荡,连声问道。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才向佛祖祈求过,佛祖这么快就显灵了。看来,自己还是得到老天的眷顾的,自己还是有国运的,自己还是可以做中兴之主的。
“快念”
“快念”
“快念”
崇祯顾不得皇帝的矜持,手舞足蹈的连声叫道。
王承恩急忙展开奏疏大声的宣读起来。
的确是大捷。
斩首一千级,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大捷了。
这当然是高起潜和吴三桂会合以后,经过仔细的商议,然后从辽东送来的报捷文书。高起潜说,他在和鞑子的交战中,打死了一千名以上的鞑子,每个鞑子都有首级为证。鞑子的首级,很快就会被运到京师查验。
崇祯忽然觉得,自己信任高起潜,绝对是太英明了。之前还以为高起潜打了败仗,正想着要怎么责罚他,没想到,居然是个大胜仗啊斩首一千级,这是前所未有的战功啊自己总算是长了一点颜面,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死去的先帝了。
“以此大捷,奴婢恳请皇爷大赦天下,振奋军心民心……如卢象升等,罪不至死……”
王承恩继续朗声宣读。
周围的所有嫔妃,还有宫女太监等,在听到了捷报以后,也都发自内心的为崇祯高兴。真是佛祖显灵啊,以前每天听到的,都是不好的消息,现在总算是有好消息了。
后来,她们听到卢象升的名字,都觉得有些疑惑。高起潜替卢象升求情?两人以前有什么来往吗?周皇后和田贵妃两人,互相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内心的狐疑
只有喜悦中的崇祯没有察觉到丝毫的不对。现在的他,只知道,高起潜是杀了一千名的鞑子。一千名的鞑子啊这是多大的战功啊他不假思索的说道:“着令有司传令嘉奖着令高起潜亲自押送鞑子的首级入京朕要亲自查验”
王承恩急忙吩咐小太监传旨去了,同时低声的说道:“皇爷,高起潜为卢象升求情呢这事如何回复?”
崇祯缓缓的说道:“难为他了。有情有义的人啊立了大功,不求奖赏,只愿为卢象升求情。好样的你跟他说,朕会慎重的考虑的”
王承恩一听这话,就知道卢象升的小命,暂时是保住了。他暗自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真是多亏了这份报捷文书啊来得真是太及时了可是,在冷静下来以后,王承恩开始狐疑了。高起潜,为什么会替卢象升求情?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