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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是继续说道:“以贱妾看来,老爷唯有向东,阻力是最小的。东面的登州府,没有王爷存在,本身的军事力量也不强,唯有依靠背后的东江镇支撑。东江馈的兵力也是有限的。老爷只要不断向登州府发起攻击,必然会大大的消耗东江镇的力量。等到东江馈的军队被消耗得差不多,老爷就可以入住东江锁了。”
说到这里,柳如是眼神徽做一亮,轻声说道:“老爷扶植闻香教的徐青鸾一脉,卖给他们大量的武器,想必是要闻香教和东江馈官军互相残杀,借此消耗东江馈的军事力量吧?”
张准笑了笑,不置可否,
柳如是沉思片刻,继续说道:“东江锁孤悬海外,和其他的边锁不同,一切补给都需要依靠海上运输。这显然极大的局限了东江馈的力量壮大,即使受到损失,也无法迟速的补充。同时,东江镇距离朝廷很远,朝廷中目光短浅的人太多,只想着东江馈徒耗钱粮,却没有什么战绩,东江馈要是有大的损失,朝廷未必愿意弥补。”
“老爷的海军力量现在是越来越强大了。在适当的时候,老爷调集海军从登州府北上,首先消灭登州水师,继而切断天津水师对东江镇的供应,东江馈自然就萎靡不振了。渤海里里外外的岛屿,落入老爷的手上,只是时间的问题。”
“老爷只要控制了东江镰,回旋的佘地就大了。无论是向北方的鞑子要地盘,还是从东面的朝鲜要立足点,还是向南,攻略更多的地方,都可以事半功倍。辽东、朝鲜、日本,都在老爷的军威之下。要是老爷能够成功的遏制鞑子,将辽东夺取回来,则老爷的根基,就更加的稳健了。辽东富饶,是人所共知的。”
“贱妾斗胆说一句,老爷和朝廷之间,其实还是有很多利益可以交换的。老爷未必会永远都戴着反贼的偕子。比如说,老爷取代东江馈,代替朝廷遏制鞑子,朝廷未必不愿意。
要是老爷控制了东江镇,鞑子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必定要分出大量的兵力来对抗老爷,这样一来,朝廷在宁锦方向的压力就降低了。迳对朝廷来说,是有好处的。”
“青州府和登州府两府之地,固然是小了一点,胜在三面环海,易守难攻。以老爷的能力,只要经营起来,不断的积累物资,不断的从外面引入更多的人口,也能支撑日后的战事。只要控制了青州府和登州府,便可以通过海路,徐徐的图谋江南。江南富饶,天下皆知。如果能够控制江南的财源,老爷的实力,必然会大大的增强。”
张准目光熠熠的说道:“你从江南来,对于控制江南有什么看法?”
柳如是谨慎的说道:“以戟妾之见,大人对江南,其实不必大举兴兵。历朝历代控制江南,都是抓住几个要点即可。南人不善战,善贾。若是能控制其贾,则不需要兴兵,南人就被控制。贱妾愚见,老爷只要逐渐建立商会,发展壮大,逐渐控制江南的经济贸易即可。”
“具体而言,江杏富饶,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百姓的生活,没有北方苦难。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够维持目前的生活,又或者是生活略有改善即可。大人要对付的,乃是江南的各个商家。要对付这些商家,贱妾认为,应该采取分化打击拉拢的措施。打击一批,中立一批,争取一批,逐渐的将其瓦解。”
“江南的贸易,以水为主。所谓水为财,水为媒是也。具体而言,就是离不开海上,离不开长江和运河。只要老爷的战船,控制大海、长江、运河,禁止未经允许的商船通行。江南的商人,就不得不和老爷打交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中的部分人,为了获取利润,必然向老爷靠拢。对于向老爷靠拢的人,老爷不妨重点栽培,通过他的关系,逐渐的控制江南。”
“其实老爷的身边,就有个很好的人选,那就是沈凌菲。她有苏州沈家的背景,对江南的大商家都很熟崽。日后只要老爷的战船控制了水路,便可请沈凌菲出面,约谈这些大商家。要是他们愿意归顺,老爷自鲦可以让他们继续做生意,继续维持家族的兴盛。要是冥顽不顾,执迷不悟,便采取铁血手段,将其除掉。双管齐下,江南可平。”
张准沉吟着点点头。
柳如是得到张准的鼓励▲,继续说道:“贱妾认为,老爷的军事打击目标,应当集中在郑芝龙身上。老爷要掌控东南沿海,就不能不和郑芝龙发生冲突。老爷和郑芝龙之间的利益,是不可调和的。故大战不能避免。老爷在海军投放大量的资金,显然是在为日后的大战做准备0巴。
“只要消灭了郑芝龙,掌控东南沿海,则江南所有的海港都在老爷的控制之下。商船无论是北上渤海湾,东进日本,南下南洋马尼拉「都要首先获得老爷的批准。江南的商人,要做海上生意,就必顼经过老爷的手。届时,无论老爷采取什么措施,只要不是对他们伤害非常大的措施,他们都没有能力反抗了。”
张准缓缓的说道:“一成五的税收,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接受?”
柳如是有点狡黠的说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他们当然不肯接受,以后轮不到他们不接受。海洋贸易的利润如此之丰厚,一成五的税收算什么?郑芝龙收取的船税,比一成五还高呢!他们还不是照样给?”
张准有些惊讶的说道:“如是,真是想不到,你对海洋贸易还有相当的了解啊!你刚才说到的,已经涉及到海洋战略层面了。没错,只要控制了江南的海上贸易,然后再采取分化打击的手段,不怕江南的商家不屈服。我们要对方的,只是江南的大商人,而不是整个江南。”
柳如是有些小小的兴奋,又有些小小的害羞的说道:“这是戟妾偷看了大人撰述的:航海基本窜识》,结合自己的研究,才得出来的结
论。贱妾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行。贱妾觉得,大人可以建造一座透明的屋子,将江南的商人都关在里面,让他们看到外面的美丽世界,然后开一个小小的口子。想要从口子出来,就要缴纳一成五的商税。我想,所有的人,都会从屋子里钻出来的。”
张准感叹的说道:“当真是不能小看古人啊!”柳如是诧异的问道:“老爷,什文是古人?”
张准呵呵一笑,掩饰自己说漏嘴,错开话题说道:“你刚才说上策,就是还有中策、下策?”
柳如是受到张准的鼓励,委婉的说道:“中策自然是向西发展,首先攻略山东,然后伺机夺取京师。京师距离山东很近,要是时机适当,老爷拿下京师,不是不可能的。只是,这样一来,老爷承受的压力就很大了。天下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老爷的身上。”
“老爷如果攻打京师,有可能受到鞑子、边军以及陕西民军的共同打压。京畿乃是朝廷要害,朝廷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要求各地勤王。各地明军蜂拥聚集,(}>老爷首尾不能兼顾,恐怕难以成事。以老爷日前的实力,未必能够招架得住这么多的敌人。万一攻打京师失利,朝廷还可能联合鞑子,甚至是联合陕西民军,对山东进行围剿。届时,老爷只有两府之地,在群狼的连绵攻击下,是否能够坚持长久,还是未知数。
“再说,京师的粮草供应,都依靠江南供给。京师有百十万人,所有的粮食,都要靠江南谐运。老爷攻占京师,江南漕运必然停止。以老爷日前的粮草供给能力,即使是占领京畿之地,恐怕也难以长久。北直隶、大同、宣府等地,由于长期的干旱,还有鞑子的蹂蹒,大部分的土地都是颗粒无收,想要就近征粮,也是不可能的。军队无粮,必然崩溃。”
微微顿了顿,柳如是轻轻鹄抿着自己薄薄的红润的嘴唇,小小声的说道:“而且,老爷若是直接攻打京师,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一旦被天下人声讨,便是高侍郎,恐怕也难以自圆其说。毕竟,老爷的:讨奸檄》公开打出的旗帜是诛姚铝,清君侧,要对付的乃是温体仁这些奸臣,而不是直接对皇上动手。”
张准沉吟着说道:“那么下策呢?”
柳如是说道:“下策自然是接受朝廷鹄安抚,安安稳稳的做一方豪强了。莱州府一府之地,倒也足够老爷做大地主了。”
说到这里,柳如是嘴角徽做一笑,有点狡黠的说道:“只怕老爷素有鸿鹄之志,未必肯一心一意的接受安抚。朝廷也未必相信安抚能够让老爷安静下来。再说,当今天下大乱,朝廷、鞑子、民军,你争我斗,龙腾虎跃,最后谁能胜出,实在是不好说。朝廷的江山万一易主,乱世便会再次降临。”
“所诮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要是老爷偏安一隅,耽于享乐「日后无论是谁坐了江山,要是对老爷不利,以老爷的一府之地,就算有逆天的本事,恐怕都难以支撑。君不见后唐李后主,不思进取,试图偏安一隅,最后只能是无奈的吟唱春花秋月何时了。”
张准直言不讳说道:“我是要造反的。”
柳如是徽做一笑。
和张准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以后,柳如是对张准的心性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张准不是那种特别腹黑,特别有城府的人。他要做什么事,身边的人基本上都能揣测出来。像她这么聪慧的女子,更加如此。
张准的追求艮明显,就是要造反。尽管不知道张准为什么一定要造反,但是张准造反的信念,是非常坚定的,目标是一早定下来的,她能改变的,只有中间的过程。她的命运已经和张准的命运相连在一起,她当然希望张准的路,是的穑妥一点。
在柳如是的内心里,自然是希望张准采取上策。上策即使不能创建新的王朝,手打更新!最起码能够在未来的乱世当中,立足于不败之地。要是采取中策或者下策,要么是昙花一现,好像流星划过长空,随即消失不见。要么是先甜后苦,现在偏安,日后则是悔恨莫及。
沉默片刻,张准继续问道:“最近你和顾横波的书信往来怎么
样?”
柳如是微笑着说道:“辞藻华丽,言而无据,指桑骂槐,没到要点。她呆在眉楼的时间,实在是大长了。”
张准点点头,自言自语的说远:“笼里的金丝雀啊!”心里暗自感觉自己的八千两银子,花的还挺值的。
柳如是果然是柳如是,这一段时间的功课不是白做的。她刚才的很多话,一般人还真是不能说出来。自己是穿越者,有这样的见识不奇怪,柳如是可是地地道道的明朝人。难怪秦淮八艳当中,她可以排第一。后人多半是注意到了她风骨,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学识。
张准霍然站起来,沉声说道:“我决定!”柳如是急忙站起来,有些紧张的看着张准。张准朗声说道:“我宣布!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军师了!”
柳如是诧异的看着他,有些欣然,又有些不安的说道:“老爷,贱妾一介女流,怎么能当军师?要是让外人知道,那是要笑话的。老爷还是广邀天下英雄豪杰,从中觅取智谋之士担当军师才是。”
张准笑着说道:“我身边就有一个军师,我还去找什么军师呢?”
柳如是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张准用手势制止了。
张准娓娓说道:“你这个军师,不需要像诸葛亮一样,带兵出征,亲临前线,你在后方运筹帷幄即可。同时,你也不需要和别人打交道,你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你整天呆在紫苑也行。你想出去走走也行。不过,你要是出去走动的话,我要给你配个保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