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滨带着张准等人。
顺着杂草丛生的小路,一直往里走。
佛塔村其实还是蛮大的,地形也相当的复杂。
最后,一行人来到最里面的一个茅草屋面前。
张准站在茅草屋的前面,辨认一下方位,现应该是在南京城的外面,大概是西南方的位置,距离南京城可能有十几里远。
显然,这里和南京城,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眼前的茅草屋,同样的破旧,同样的摇摇欲坠。
张准甚至要放轻脚步。
生怕大力踩踏,产生的震动。
足可以将茅草屋震垮。
感觉到外面的动静,里面出来一个。
老人,老眼昏花的看着张准一行人,浑浊的目光。
最后落在张海滨的身上,颤颤巍巍的说道:“三眼仔,你怎么又来了?你有带吃的来吗?”张海滨用很大的声音说道:“三舅公,我带人来看你们!”三舅公的耳朵,显然有问题,张海滨的回答,他好像没有听到。
但是,他的眼神显然没有问题。
当他看到张准叫人端来一大箩筐煎饼的时候,他的眼神。
闪闪亮。
几十岁的老人。
好像猴子一样的敏捷。
马上上去,将整个,箩筐,都接过来了。
然后双手各自拿起一块煎饼毫不犹豫的啃起来。
张海滨晦涩的说道:“这里的卢都饿坏了。”
张准点点头,缓缓的说道:“煎饼有的是。
我从山东带了很多来。
这倒不是客套话,而是真的。
张准南下的时候,的确带了很多的煎饼,作为食物备用。
煎饼拌大葱,很简单很方便的食物,又耐饿。
加上一点酱油,那就是不错的美味。
因为是寒冬腊月,这些煎饼也不容易坏。
就是有点硬。
但是,对于饥饿的人来说,硬一点的煎饼也是煎饼啊!趁着老人家吃煎饼的时候。
张准举着千里镜打量四周,结果,除了疯人村。
再也看不到人烟。
疯人村的里面。
也是异常的安静。
听不到狗叫,听不到鸡鸣,听不到猫叫。
甚至,虫鸣鸟叫都没有。
反正。
除了每个人的呼吸,还有老人啃煎饼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
死寂。
真的是死一样的寂静。
很难想象,在这样的地方。
还有人生存。
老人吃了四张煎饼以后,终于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有力气和张准他们说话了。
张海滨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
结果,三舅公的听力,还是相当的不行。
他上下打量着张准,就是搞不清楚张准的身份。
他的回答和张海滨的问话,完全是两码事。
幸好,这时候。
又有一个老人到来。
这个老人的精神还好,看样子还健硕,眼神和听力都不错。
他同样吃了四张煎饼,然后才和大家说话。
经过介绍。
张准得知,这两个老人家,一个姓段。
一个姓殷。
段长,殷大富。
都是一辈子没结婚的鲸公。
张海滨向殷大富介绍说道:“这位大人,是从京师来的,他到这里来,主要是想向你们了解一些有关宝船的情况。”
殷大富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在张准打量他的同时,他同样打量着张准,半信半疑的说道:“京师来的大人?”张准掏出鳌山卫指挥使的铜牌,递到他的手里勺殷大富显然是认字的,他看过铜牌,有些奇怪的说道:“你是山东都司的人,怎么跑到江南来了?”张海滨接口说道:“四伯伯小你也不想想,上头要知道南直隶的真实情况。
能让南直隶自己的人来调查吗?南京城里面的那些官员,是些什么货色,你又不是不知道。
北直隶的人也不安全,他们都是一窝的。
想要找信得过的人,只有从其他地方想办法。”
殷大富的脑筋,显然不是很灵活,听了张海滨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便点头说道:“也是。”
张准故作深沉的说道:“老人家,龙江造船厂败坏成这个样子。
实在是令人痛心啊!要不是张海滨带路,我可能根本找不到这里来。
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要搬离这里小另外谋生吗?”殷大富晦涩的说道:“大人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们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还能到哪里去?这里我们的根啊!生在这里,死在这里,我们的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的。
再说,外面的造船厂,需要的都是年轻有力的小伙子,要我们这些老头子做什么?他们又不需要造大型的船只,没有什么技术需求。”
张准目光闪动,试探着说道:“老人家。
你的意思是。
要是有大船要造。
你们或许会考虑离开这里?”殷大富满怀希翼的说道:“朝廷是要造船吗?”张准用力的点点头。
段长和殷大富都大喜。
只要开工造船,他们就有收入。
有收入,就能改变现有的生活。
他们等候在这里,就是盼望造船厂重新开工。
他们已经不知道盼望了多少天了。
本来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造船厂重新开工了。
没想到,张准的到来,给了他们希望。
在他们的有生之年,终于是等到了这一天。
段大抢先说道:“不知道朝廷要建造多””一殷大富也急切的问道:“不知道造船厂什么时候开工?”张准缓缓的说道:“朝廷已经兴建了新的造船厂。
不是在这里段长失望的说道:“新的造船厂?不在这里?”张准凛然说道:“正是。
为了对付北面肆虐的勒子,朝廷在山东兴建了新的造船厂。
朝廷需要建造大量的战船。
用来反击辽东的教子。
我这次南下,就是专门来看一看。
江南有没有对造船厂有帮助的人。
同时。
听说这里保存有宝船的资料,我也要带走殷大富迟疑着说道:“张大人,你真的要带走宝船的资料?。
张准毫不犹豫的说道:“是的殷大富皱眉说道:“除了这龙江船厂。
别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建造宝船。
山东那个地方,无论是原材料,还是人员,都不如这里方便啊!大人,你要开工造船,还不如将龙江造船厂清理出来,省时省力啊!不要看龙江造船厂破破烂烂的,其实都是一些杂草,半个月就能清理完毕。
作塘里面的淤泥。
两三个月的时间。
也可以全部清理干净张准说道:“没错,龙江造船厂的确可以继续使用,在这里造船,的确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但是,暂时还不能在这里造船。
朝廷没有那么多的财力物力,同时兼顾两个造船厂。
目前,只能是先满足山东造船厂的需要殷大富的神情有些怪异,不知道想说些什么,张准沉声说道:“为了对付勒子,朝廷需要大量的宝船!以前的宝船资料。
都是属于国家的,理应献出来。
当然,你们保存了宝船的资料,作为奖励,朝廷愿意赏赐给你们一千两白银!”殷大富眼前一亮,随即又有些黯然,缓缓的说道:“宝船的图纸,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整个佛塔村的人都有份的。”
张准说道:“我知道。
所以,我已经给你们所有人都安排了日后的生计。
只要你们愿意。
可以全部跟我一起搬迁到山东的造船厂去。
要建造宝船,除了有宝船的资料还不够,还要有大量的有经验的船匠!我这次来,是要秘密带走各位的!相信大家也知道,现在北方的形势非常的混乱,我不能公开行事,以免引起鞋子的警觉。”
段长和殷大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觉自己好像时来运转了。
但是,由于张准的消息,实在是太过突然。
他们又有些无法相信。
刚刚才吃了几个煎饼。
现在就收到了一千两的白银,还要将他们都带走?难道是佛塔里面的满天神佛,终于显灵了?最终,殷大富说道:“朝廷真的要将我们全部都带走?”张准说道:“当然!你们在这里还有多少人?我全部带走”。
殷大富说道:“也不多,三四百人吧”。
张准说道:“好!大家收拾收拾,现在就离开!”段长和殷大富还在迟疑。
张准的到来,实在是有点突然,他们的脑筋,还有些转不过来。
何况。
他们在龙江造船厂周围。
都生活了几十年的时间了。
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中国人都是恋家的,哪怕是再烂的家。
也不是说走就走的。
山东距离江南,也有点遥远。
他们真的去了那边,谁知道那边又是什么样子呢?张准自然明白什么东西最能打动他们的心,点点头,叫道:“来人!搬两箱银子来”。
周焱宇带着十几个战士,艰难的将两大箱的银子搬过来。
这些银子,当然是从顾家掏出来的。
张准留下了三万两备用,其余的都让彭勃押送回去浮山城了。
现在,刚好用得上。
白花花的银子出现,所有人的眼神,都有点绿了。
佛塔村的人,可能有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时间,没有看到大块大块的银键了。
箱子里的这些银锁,都是五两一个的,堆放得整整齐齐的,怎么能让人不眼睛绿?“每个人十两银子,作为大家的安家费。”
“现在,大家就过来登记自己的名字。
然后领取吧!”“就算是不健全的人。
同样有份!只要是佛塔村的人都有份!”张准毫不犹豫的说道。
段长和殷大富再无丝毫的怀疑。
他们终于相信。
的确是老天开眼了。
朝廷是真的要重新造船了。
除了朝廷,有谁愿意抛出这么多的银子,将他们带走?没想到,他们等了几十年的时间,终于是等到了重新开工造船的一刻。
“张海滨,你来负责银子放!”张准对张海滨说道。
“谢谢大人信任”。
张海滨顿时激动起来。
看到这些白花花的银子,他同样动心,但是,他更激动的,却是因为张准的信任。
一直以来。
张海滨都想做一个出色的水军军官。
驾驶战船在大海上纵横驰骋。
只可惜,水军左卫已经完全糜烂。
他的愿望,不可能实现的。
所以。
他这些年来,一直觉得自己是在联踪岁月。
浑身没劲,干什么都没有动力。
没想到,居然会碰到张准。
右不,朝佳真的是要振了,在山东大规模的造船础泄显然是要建立更大强大的水师。
自己,是不是也要想办法,跟随这位大人到山东去?留在江南这个,鬼地方,显然是没指望了。
只有跟着这位大人。
才有机会出海啊!“大家都排好队!”“不要乱!”张海滨高叫起来。
他决心将此事办得妥妥帖帖的,决不让张准觉得自己能力不行。
然后。
在适当的时候,就向张准表达自己的意愿,希望他将自己带走山东去。
至于他的家人,暂时在江南,等自己在山东那边站稳了脚跟。
再接过去。
很快,龙江造船厂周围的船匠。
都纷纷的到来,逐一领取银子。
银子的确是很庸俗的,但是,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行的。
白花花的银子到手,工匠们就行动起来。
对于要搬走,他们也再也没有丝毫的怀疑。
所有的人,都忙碌着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其实,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家产,每个。
人一个小小的包袱,就已经足可以装走了。
“大人,这些,就是宝船的资料。”
完银子以后,段长和殷大富,才从佛塔的里面,搬出来四个。
破旧的木箱。
木箱的外面。
包裹着生牛皮,看起来还算完好无缺。
张海滨亲自将木箱一一打开。
里面,果然是一摞摞的图纸。
张准拿起来,粗略的翻了翻,果然是宝船的建造图纸。
不同的木箱,对应宝船不同的部位。
遗憾的是,由于保管不善。
很多图纸都黄了,有的还被虫蛀了。
同时,可能是有人乱翻,结果将图纸的顺序,也全部搞乱了。
中间到底有多少缺失的。
谁也说不上来。
要将这些图纸都全部整理出来。
绝对是一项考究细心和知识的水磨工夫。
这项水磨工夫,看来还是要交给薛知蝶这样的行家来处理。
希望在最关键的一些环节。
图纸不要缺失才好。
不过。
无论如何,有这些图纸,总要比没有好。
何况,还有这么多的船匠。
他们多多少少都应该知道一些宝船的制造工艺,和图纸互相对照,应该可以有所突破的。
“哈哈!”张准忍不住笑出来。
哈啊哈,这一趟的收获,要比银子更加的划算啊!想到庞大的宝船。
极有可能在自己的手里重新出现,张准还是非常高兴的。
等以后自己财大气粗了,一定要建造一千几百艘宝船,每艘架设一百几十门的大炮,浩浩荡荡的到欧洲去游荡一番”为了人员通行方便,张准当场下令,将陈旧的栈桥,都全部拆了,就用那些梯子,就地架设起来。
成为新的栈桥。
忙碌了足足一个晚上的时间,疯人村的人口,才全部装载完毕。
到第二天的凌晨,福海和宁海,才缓缓的离开龙江造船厂。
进入长江水面以后,一切的感觉就好多了。
南京城很快在望。
忽然间,张准从千里镜里面,现了什么。
同时,杨国华也从千里镜里面现了敌情,向张准说道:“大人,是南京的兵马,朝我们杀过来了!”原来,在南京城的岸边,正有一队的明军士兵,大约有上千人,向龙江造船厂的方向包抄过来。
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是要找张准的晦气。
不过。
他们的情报效率,实在是太差了一点。
张准在那边都过了一个晚上了,他们才开始出动。
以这样的效率去对付教子,可想而知。
张准皱眉说道:“这些混账!不想着报效国家,就知道窝里斗。”
张海滨被张准拉住以后,一直就在船上,没有离开过,对外界的信息,一无所知。
张准的举动,让他着着实实的相信,张准的确是京师派遣下来的。
因此,他也跟着愤愤的说道:“大人,南直隶的官员,都已经从根子上腐烂掉了。”
张准举着千里镜,仔细的看看四周的江面,现没有水军左卫、水军右卫的战船在,便放下心来了。
只要没有大炮,他根本没有必要担心。
南京的明军人数再多。
也不是他的对手。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岸上的明军,现了福海和宁海,随即停止前进,乒乒乓乓的开枪了。
乒乒乓乓的枪声,听起来热闹得很,也让那些佛塔村船匠有些惊讶,搞不懂为什么明军会向这位大人开枪射击。
当然,明军的火绳枪,根本打不到福海和宁海上面。
双方的距离。
差不多有一百多丈,远远出火绳枪的射程。
福海和宁海又是顺风,只要顺流而下,谁也追不上它们。
只不过,张准受不了这个气。
挨打不还手,那可不是张准的风格。
他本来就是来找南京城的麻烦的。
只是因为偶然出现的宝船图纸。
才临时去了龙江造船厂一趟。
既然对方先动手,那就更好了。
张准脸色一沉,凛然说道:“靠过去!还击!”求月爆掉《重生在康熙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