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又慢慢的黑下来了。从半躺的地方向上望只有一线淡淡的月光。
马靠着石壁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他已握不住自己的剑将它丢在一边任那上面的血召唤成群的苍蝇。他看见赏宇蜷缩在不远的对面索索的似乎还在抖。于是他慢慢的挪了过去用自己的披风将她包了起来。
他轻轻抚开她脸上的乱看见那张原本生气活泼的脸已变得白纸般脆弱而透明一张前不久还不时倾泄嬉笑怒骂话语的嘴也干裂得出不了声。就这么平静仔细的看才注意到这曾经激怒他百次的精致五官并非那么讨人厌。
马叹了口气:“你很冷吗?”
赏宇有气无力的头本能驱使她又往那温暖厚实的怀抱里钻了钻:“我还好饿……”
马苦笑看了一眼一地的死老鼠他们都是宁可饿死渴死也不碰那种东西。
“对不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赏宇现在已开始深深后悔:“都是我害了你……我还故意不让你求救……现在想喊都没有力气了……”
她眼中流出冰冷的泪水:“我想过许多的死法……最希望是能死在吕布大哥的怀抱中……可现在……我竟然会倒毙在这垃圾洞里……又脏又臭……”
“你一直在提的吕布是那个被王允用美人计离间利用弑父又夺权的三姓家奴吗?”
“吕布大哥不是三姓家奴!”赏宇眼中窜出狂热竟然挣扎起来:“他只是比别人更直接的表达出所要而已!他至少比你们这些伪君子坦白!”
“你喜欢他?”马心里竟然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嘴边又有些苦:“原来你一意霸住我的马就为了赶去见他?”
“是救他!”赏宇目光又黯淡下来:“但现在这些都没用了……我会死在他前面。”
两人又沉默的相靠借彼此的体温取暖。
夜更深了。马感觉赏宇的体温在不断的下降几乎接近冰冷他突然心慌起来用力摇着她软瘫的身子喊:“不要睡着!鬼我到现在连你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你不准就这么死过去!给我醒一醒啊……”
“名字……很重要吗……”赏宇终于再度睁眼懒懒的笑:“马…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甚至你的一生我都了解……如果一开始你不是那么凶……我也许已经要了你的签名了……”
“我会算命哦……真的……”
马无奈苦笑:“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胡八道……”
“不信算了……我好困要睡觉……别吵我了……”
“不行不能睡!”马更大力的摇醒她:“也许这一睡去你就再醒不来了!不准闭眼睛!”
“你怎么这么野蛮哦……”气愤令赏宇挥潜力:“我醒不醒得来关你什么事?没人吵你你不是更舒服吗……”
“就象你的你先死留下我一个我会比饿死还先闷死的。”马笑笑:“你可以更凶更大声的骂我吵我我不再介意了真的!”
“……变态!”赏宇又闭眼。马在她耳边轻轻:“你一睡着我就亲你……然后开始一件一件脱你衣服……”
赏宇吃惊的猛睁大眼睛用吃奶的劲甩了他一耳光:“你想干什么?流氓!”
马嘿嘿一笑:“我是想你人都死了还要那些身外物做啥?不如留给我火取暖不定可以撑到有人来救时呢!”
“哼!”赏宇狠狠白他一眼裹着披风缩远:“想我死做梦!你化灰了我都还活着看谁先当柴烧。”
马含笑看她凶狠的脸他已觉着死亡并没有那么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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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长夜终于熬过去了。
浅浅的阳光从洞撒下来慢慢滋润温暖着洞下倒卧紧拥的一双人儿。
鸟清脆的鸣叫声遥遥送来马先挣扎着醒了过来。他望着头的好天气又看看身边昏睡呼吸细细的赏宇会心的微笑起来。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虽他的激将法起了作用但这丫头能撑到现在也真是一个奇迹。
静心下来仿佛听见漫山遍野都有人呼唤的声音。他的部下还有他的家人肯定不会放弃寻找。有可能现在才听见这些声音是因为身边这嘈喳的丫头不吵了。但他竟然怀恋她嘈喳的声音。
“伍平——莫干——江野——……”他深吸一口气开始用劲力气叫他身边近卫每一个人的名字。轰隆隆的回音久久旋荡在山谷马豁然领悟他其实可以早获救的只因为跟那臭丫头赌一口气楞弄到两人现在都半死不活!
“少将军——少将军原来在这里啊——!!!少将军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洞口终于出现一张喜极而泣的脸手使劲摁了把鼻涕。
“是啊……”马苦笑:“快找绳子来拉我们上去吧。”
他不再理洞口的嚣乱回头看见赏宇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忙近前扶起她兴奋地:“喂!丫头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喔……你的衣服可以留下来不当柴烧了哈哈!”
赏宇喃喃:“出去又是个战争犯…我没能为人民除害太可惜了……”
“喂!你至少该感谢我没把你一人留在这垃圾洞等死吧?嘴巴还这么毒……”马看她又闭上眼睛急忙摇她肩膀:“喂醒醒!已经得救了啊我了不准你睡——”他抬头焦灼的喊上面:“伍平快垂绳子下来!”
一根腕粗的绳子抛了下来。马将自己和赏宇一起拦腰捆住在身体腾空的一瞬紧贴着那具娇柔软的恫体他觉到她鼻端细细钻出来的热气突然有种希望时间在此刻停顿的冲动。
莆出洞口他解下绳子抱着赏宇就拼命往山下跑然后飞身跳上一匹马。全然不顾周遭错愕震惊的眼光也听不见左右父兄惶急的呼唤他心里只是想到:若再不快回城找到大夫也许臂腕里这个脆弱的生命就失去了!
他不解自己的行为因为脑海里全盘踞着那张俏笑慧诘的笑脸以及一双比刀子嘴还灵动折磨人的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