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碗和罗域在游乐园玩了一下午, 直到日落时分才离开,去了顾晏昨天就订好的酒店吃饭。
这次来的人并不少,除了他们三个之外, 骆寒生、顾老爷子、罗老爷子都在, 这就等于馥碗和罗域的爸爸爷爷们都一块来了。
突然遭遇见家长的世纪级考验,大朋友罗叮当和小朋友馥碗碗都有点措手不及, 好在罗域性格稳重, 端得住, 全程表现优异, 过五关斩六将不说,还能带着小朋友一块上分。
所以,馥碗从进门打完招呼后,就只负责吃和点头, 认真地听大人们讲话。
家长们仿佛都怕吓到他似的,说话语气如春风拂面, 夹菜盛汤动作一气呵成,俨然把他当成了家里的小宝贝照顾。
馥碗虽然多多少少有点不适应, 但也只是抿着唇安静地点头, 漂亮的桃花眼里还有隐隐约约的笑意, 看着腼腆又乖巧。
他这副模样实在是少见, 起码过去就从来没有过, 惹得罗域频频转头看他,眼里的溺爱都快满溢出来了。
馥碗被看得耳尖发红, 趁着爷爷们聊天的时候凶狠地瞪了一眼罗域,龇了龇小虎牙。
然而下一秒,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又被罗域牵住了,还被安抚地揉了揉手心, 痒得少年禁不住握紧了拳头,脸也红了起来。
罗域倒是一本正经地给他夹菜,一点都没有正在干坏事的紧张感,眉眼间都是笑意。
然而在场的大佬哪个不是人精,一看馥碗的脸就知道不对劲了,顿时脸黑如锅底,如果不是顾及到长辈的形象问题,罗域绝对被当场上家法。
这顿团圆饭吃得家长们心里是又酸又甜,但难得见到两个独苗苗,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拉着馥碗又说了好久的话,快到十一点了才放人回去。
顾晏有意让儿子回家住,但馥碗想先和罗域回去玩几天,便没有跟着他爹回顾宅。
考完试,后面就是为期两个月的寒假。
其实馥碗放假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元旦了,他还收了一大堆的礼物,除此之外,在此之前的圣诞节,也收到了各式各样来自罗域和长辈们的惊喜。
所以正式放寒假的时候,已经是国历1.10,再过二十几天就是农历的春节。
南城已经彻底入冬,开始下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整个城市银装素裹,却并不能阻止人们出行的脚步。
罗域为了陪馥碗去玩雪上运动,早早处理好了公司各项事务,部门那边的事情该安排的也安排好了,给下属们都提前放了假。
从1.15到1.25,十天的时间,馥碗基本都是在外面玩雪,速度溜冰、高山滑雪、坐雪橇、打冰球……
罗域会的雪上运动很多,几乎什么都能教馥碗,馥碗悟性高,学得也快,连日来玩得相当开心。
回程之前的最后一天,因为馥碗夜里要出去玩雪,罗域便选择了留宿雪地。
外面气温很低,触目皆是银白的雪,一望无际的雪海绵延,一直延伸到了远处明亮的灯塔。
馥碗早就被罗域裹得严严实实的,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头上戴了毛绒绒的帽子,脚踩雪地靴,加上超级人种特殊的体质,根本感觉不到冷。
身后不远处就是燃着壁炉的温暖小屋,身前是一座看着有些古老的灯塔。
馥碗蹲在中间空旷的雪地上,手上戴着手套,拿着小铁锹,耐心地从地上挖雪,一点一点堆到一块,拍成一个很大的圆球。
罗域在不远处生火,准备烤肉熬汤,见少年手下那颗雪球越来越大,直径都快有四米了,不由好笑地出声道:“别把雪人堆那么大,等会儿没地方给你堆别的了。”
馥碗闻言回头瞥了一眼男人,又默默地转过去,二话不说站起身抬手狠狠一拍,就把四米直径的雪球拍散了一半,只剩下另一半,打算重新弄成圆的。
罗域被他这动作吓到,汤也不管了,几步走过去抓住了少年的手,不由分说地褪下手套,仔细检查了一下,见只是有点发红,没有肿起来,才轻轻揉了揉,低声训道:“干什么非要上手拍,淤青了怎么办?”
“不会,又不痛。”馥碗不在意地应了一声,空着的手指了指那个只剩下一半的雪球,说,“你给我弄点装饰的东西。”
“要堆雪人?”罗域扫了一眼,回头瞧着身后的那一车东西,沉吟道,“你这雪人体积大,眼睛用葡萄不太行,换成黑油桃吧,还有萝卜、辣椒,围巾有一条大号的,就是没草帽。”
“没别的帽子?”馥碗问。
“我带的都是小朋友戴的帽子,太小了,不合适。”罗域笑了笑,低头给少年搓了搓手,凑到唇边呵了口热气,把有些凉的手指捂热乎了,才给戴好手套,又双手捧起少年冻红的脸蛋,如法炮制地捂暖。
馥碗抬手摸了摸头顶的毛线帽,又瞅了一眼大得过分的雪球,说:“那就当秃子。”
“可以。”罗域一时失笑,弯腰亲了一口少年的额头,回去继续烤肉。
馥碗摸了下被亲得热乎乎的额头,蹲下来继续堆雪人。
雪人堆起来并不难,用毫无情调的罗氏教学法来说,就是上下两个球,一个大一个小,小球上面整个眼睛鼻子嘴巴,就算完事。
馥碗一般都是罗域教什么他就学什么,毕竟大多数时候,罗域都是对的,想法也和他一样。
但这会儿他却没听罗域的话,堆好雪人的身体之后,就开始挖雪,给雪人搓两只耳朵。
罗域熬好汤盛了一碗,又用盘子盛了烤肉,端过来催小朋友吃饭:“先把汤喝了。”
“先放着。”馥碗头也不抬,依旧在纠结雪人的耳朵。
罗域蹲下看了一眼,差点笑出声,忙忍住清了清嗓子,说:“雪人就算有耳朵,也不应该是尖的吧?”
“不是尖的?”馥碗狐疑地问了一句,又小心翼翼地把最后那只尖耳朵按到雪人头顶,说,“这样好看。”
“嗯。堆完了歇一会儿,来吃饭。”罗域将冒着热气的碗凑到少年嘴边,低声哄道,“先喝点汤,今天不是说想喝吗?”
“还有尾巴和翅膀没有做。”馥碗别开脸,认真地说。
眼看着小朋友真要继续给雪人堆尾巴和翅膀,罗域拿他没办法,索性低头自己喝了一口,随即猝不及防地捏住了馥碗的下巴,俯身压近,直接吻住了少年的薄唇,不容拒绝地将醇香的热汤渡了过去,热切地唇.舌.交.缠起来。
馥碗手里揉好的雪块都差点掉了,被亲得眼角发红,喘不过气,最后气急了直接丢了雪球,抬手推罗域的肩,才被男人松开。
他脸颊通红,撩起眼皮不高兴地瞪罗域,被亲肿的薄唇却紧紧抿着,就是不肯开口。
罗域知道他害羞,只安抚地摸了摸馥碗发热的脸,哄道:“好了我的错,不闹你,你玩你的,我喂你。”
“不要。”馥碗哼了一声。
“真不欺负你,我端着碗喂好不好?”罗域好声好气地哄。
馥碗对上男人诚恳的眼神,嗅到空气中香甜的味道,总算是点了下头,就着罗域的手,低头喝几口汤,又把掉到雪地上的雪球捡起来,继续捏雪人的尾巴,就这么两边忙活。
罗域也由着小朋友瞎玩,喂完汤,就给馥碗夹烤肉吃,时不时喂几口青菜。
等馥碗吃完,罗域才回去盛了自己的晚餐,又回来一边陪着小朋友一边吃。
虽然雪人有尾巴翅膀是挺违和的,但馥碗手巧,没一会儿还真被他用雪块捏了条尾巴和两只长长的翅膀,安到了雪人身上。
罗域蹲在一边观察了一下那两只翅膀,抬手轻轻戳了一下,只觉触感非常坚硬,倒像是冰块做的,不由笑了起来,调侃道:“我举报小朋友作弊。”
“凭本事堆的怎么算作弊。”馥碗理直气壮地反驳。
“好好好。”罗域看着怪里怪气的雪人,说,“这本事可不能让人知道。”
“那是当然。”馥碗端详了一会儿雪人,才跑回车里把油桃和萝卜拿了过来,安到雪人脸上。
“还有辣椒,它没嘴巴。茄子,它没眉毛。”罗域提醒了一句。
馥碗便又跑了一趟。
很快的,新鲜的时髦雪人出炉了。
罗域收拾完东西,回来的时候,便看见馥碗一动不动地站在雪人面前,一只手放在雪人的头顶。
他走过去从身后圈住少年,解开大衣把馥碗严严实实地裹到身体里,低下头,下巴枕着少年的肩,轻声问:“在想什么?”
“秦旧念。”馥碗慢慢说。
罗域细细看了一会儿雪人,目光停在雪人的翅膀上,想起秦旧念背上变异的黑色羽翼,说:“确实是她的样子。怎么突然想起她了?”
“秦旧念,是我妈妈。圣诞节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是小时候的。
我看到研究员把秦旧念带到了实验室,那时候我只有两岁,被泡在药水里面。
研究员抽了秦旧念的血,要注射到我体内,他们说,秦旧念能变异长出翅膀,拥有超能力,那我应该也可以。秦旧念的血可以让改造人变异。
然后,秦旧念体内的能量突然暴动了,她杀了两个研究员,把他们的尸体吃掉了。
剩下那些人太害怕了,只好退了出去。”
“然后呢?”罗域收紧了手臂,低下头贴着馥碗的脸,安抚地蹭了蹭。
“然后秦旧念把我抱出来了,她叫我宝宝,说我是她唯一的孩子。
那些人往实验室里喷射了k57号迷雾,秦旧念扛不住,倒下了。
研究员想继续给我注射秦旧念的血,她就威胁他们,说她是我的母亲,如果我继承了她的能力,我会比她更强,到时候实验室所有人都活不了。研究员不敢冒险,才放弃了。她不希望我和她一样,长出翅膀,变成吃.人的怪物。”
“你是试管婴儿,那她应该是卵子提供者。”罗域敛起眉,“超级人种做梦和常人不同,只会梦到曾经发生过的事,所以那段记忆不可能是梦。”
“嗯。”馥碗点了下头,平静地看着长了翅膀的雪人,说,“妈妈是秦旧念,也挺好的。她后来总是跟我说她的女儿,是骗我的吧。”
“就我们调查到的资料,秦旧念确实没有怀孕的记录,但她一直坚持有个已经去世的女儿,所以我们也没有深入追查,毕竟她已经过世了,再探究也不合适。”
罗域的手滑了下去,和少年的十指交握,低声道:“你如果想知道,我就去查。”
“不用了。她就是我妈妈。”馥碗笃定地开口,最后看了一眼雪人,转过身,抱住了罗域。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拥抱罗域,动作还有些生疏。
罗域便将少年的手环到自己腰上,低头怜爱地吻了吻馥碗的鼻尖,笑道:“等回去了,我们一块去看她。现在跟我去睡觉?”
“去滑雪。”馥碗蹙起眉。
“天太黑了,不安全。”罗域不赞同。
“那你回去扮圣诞老人。”馥碗直勾勾地看着男人。
罗域头疼地叹了口气,故意搂着少年一步一挪往身后的小屋里走,说:“要我扮圣诞老人,谁扮小驯鹿?你吗?”
“不可能……驯鹿有什么用?”馥碗有些好奇。
“忘记昨天坐的驯鹿雪橇了?当然是给我拉车的……嘶……别恼,小朋友肯定不是拉车的,你就戴两只鹿角,我背着你,咱们溜去后面的别墅,给你爹和爷爷们送礼物。”
“那爬烟囱吗?”
“……难度略大,我是没问题,可你要是被烟灰蹭脏了,我会不高兴。”
“爬窗总行了吧?”
“行行行,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