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们等来了新的火车头,火车被修整了一下勉强可以行驶了,他们重新上车继续“咣当咣当”的北上,离这次行动的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最后,他们在一个不是车站的地方下了火车。下车的地方,周围是大草甸子,没有任何特殊的标志,前面也根本就没有路。
川崎想,他们队长怎么知道是在这里下车的呢。
走过大草甸子,爬上一个山坡,放眼望去,又是莽莽林海延绵无边。在没有路的老林子里往上走,沿途看见不少死人,中国人和日本士兵都有,没有经过处理,都裸露在树木之间,一望而知,是被枪打死的。
这里不久前发生过战斗。战斗中的死人是来不及处理的,在这里作战的部队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不会是全部阵亡了?
川崎里俊的脑子里很乱。
队伍里有一个无线电台,背着电台的上士,不时会接收到电报交给千岛少佐,他就是根据电报的内容,决定如何行军的。电报的内容川崎准尉是不能知道的,他只是跟着队伍行走。
这次战役,日军和抗联的一个支队打了几天了,大部分已经被打死了,剩下的一小部分藏进了老林子,日军部队伤亡也很严重,剩余的人,也在林子里找残余的抗联。
他们的任务是搜寻消失在山里的抗联。
长白山的老林子很大,走几天都看不见一个人,抗联的人和老百姓没什么区别。这些人放下枪干活,拿起枪打仗,很多人本来就是猎户,开枪打死人和打野兽一样的简单。除了偶尔会遭遇冷枪的射击,连人影都看不见。
这几天,被林子里打出来的冷枪打死好日本士兵,其中还有一个少尉,千岛队长愤怒了,命令见人就杀,不管是什么人。
林子黑森森的,即使白天也很暗,很容易迷路。
那天,遇见一老一少两个人背着猎枪,扛着一只打死的孢子,还有两条猎狗,这两个人显然是猎户,这是进入林子以来第一次遇见活人。
本来,千岛队长试图让这一老一少带路,去找抗联,可这两个人不干,说要回家,家里还有病人,队长感觉他是在违抗他的命令,就亲自开枪把他们杀了。
开枪的时候,川崎里俊就在旁边。所有的事情都是一瞬间发生的,“啪啪”两响,两个人就倒地上了,两条猎狗很厉害,冲着开枪的千岛队长狂吠几声就向前扑,也没等猎狗扑上来,千岛队长就开枪把它们打死了。
他们还把两条狗剥了,吃了狗肉。
1940年8月12日
新的命令来了,调防,整个中队全编制前往,目的地不详。
留下一部分继续搜寻,由千岛少佐带队,川崎他们这个中队按照命令前往调防的目的地。
这次调防是严格保密的,没有人告诉他们要到哪里去。
先是走了两天的路,到了一个日军的营地,吃了点东西没来得及休息,就上了汽车继续前进。
汽车的篷布是严格封好的,而且命令,不准向外看。川崎里俊的车是第一辆,他和千岛少佐坐在驾驶室里。千岛少佐很严肃,里俊试图和他搭讪,想知道要往哪里去,少佐只是瞪他一眼,并没有搭话,川崎知道,问不出什么了。
后来,川崎里俊才知道,他们这次调防的目的地是哈尔滨,是要他们去守卫一个试验基地,那是战后被人们揭露罪行后憎恨万分的731细菌部队。
731细菌部队的全称是日本关东军731部队,又称日军关东给水防疫所,对外隐蔽的简称是石井部队或者东乡部队,主要从事细菌武器研究和人体试验。
尽管日本是一个军国主义的国家,军队在日本国内具有很高的权力地位。但是,拿活人做人体试验,在日本是被严格禁止。而大量的细菌制剂和试验是需要通过人体试验来证实其功效的,即使是在战时的日本,这也是不能允许的。所以,日军就把此类的试验,放到他们实际控制的满洲。被用来做实验的人,都是中国的战俘、被抓的平民还有劳工。
日军在满洲的类似的试验机构其实有很多,不同的机构内又有不同的课题小组。后来,这些细菌部队的研究机构,又扩展到日军占领的北京、南京以及新加坡等地,所以,日军在中国有一个庞大的细菌战略研究体系,以至于,在战后中国很多地方都被发现有一些试验基地的遗址。
1940年8月20日
夜里到达,这里的代号是731。
这里是一个保密级别非常高的单位,里面高军阶的人很多,据说,仅仅少将级别的就有4-5人,校级军官几十人,都是从事研究的专业人员。这里规定任何人不得随便出入,所有的人看起来都是匆忙和高度紧张的,连走路都是跑步的,相互之间不得交谈。
川崎里俊准尉被临时任命为小队长,负责带领12个士兵看守一面围墙及铁丝网,防止有人逃跑。他接到的命令是,只要有人越过警戒线,不管是什么人,一律开枪射杀。
在他们来到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马鲁达”(日军对用于实验的活人的蔑称)暴动,几十个“马鲁达”冲破监室的锁闭以及警戒线,冲了出去,后来,警卫日军对他们进行了搜捕,绝大多数被打死或者抓回来了,仅有几个人就着夜色逃跑了。几个警戒士兵和带队长被罚,并处决了据说一个与此次暴动有嫌疑的士兵。
此后,警戒就更加严密了。
夜里,明亮晃眼的探照灯光在园区和围墙栅栏扫射着,守卫警卫人员睁大眼睛看着,生怕在自己的在岗时间里发生差错。
探照灯光刚刚扫过去黑暗的时段里,铁丝网上的铁桶响了,机枪步枪马上朝着响声处开火,枪声响成一片,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川崎里俊带领几个士兵上前查看,原来是一只野猪撞在了铁丝网上,撞响了铁桶,野猪早已经被打成肉酱了。
在这里站岗巡逻倒是没有什么的危险,比在战斗前线安全很多,抗联还没有能力来攻击这样一个戒备森严的军营,再说,外边根本就不知道这高墙电网围起来的地方是干什么的,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军营地。只是,在这里面高度紧张,生怕出什么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