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胡子老板名叫刘大金,是京城第一批戴上蛤蟆镜,穿上喇叭裤的前卫青年。
他在后海唱民谣、拍婆子的时候,被老爹抓回家去,然后子承父业,顶了父亲的班,进了首钢,当了一名光荣的炼钢工人,因为个人生活作风的原因,没干多久,就被开除公职。
刘大金拿着遣散费、补偿费,天南地北各处跑,做起了批条子的倒爷生意,后来因为要照顾女儿,半路出家,接手了一家古玩店。
女儿叫刘小玉,刘大金干脆把店的名字改为《金玉缘》,专做和田玉、翡翠等相关的生意。这行不需要太多高深的知识,不需要太多个人文化积累,但特别重视材料本身的材质。
刘大金上次把女儿放在店里的一套十二生肖翡翠组件,当做赠品搭头送给孙不器;父女俩起了很大的争执,宝贵的山羊胡子被祸害了一半!
丢了东西,刘小玉伤心不已,但不敢向学校报告,不停的打听孙不器几人的信息,同时寻找其它参展的作品。
每次无功而返,回到家后,她就“虐待”起老爹的胡子,发泄心里的怒气和沮丧。
……
刘大金看到孙不器重新露面,如同见了大救星,激动的眼泪在眼眶里不断转动。
每想到这段“水深火热”的日子,小棉袄不断甩自己脸色,都觉得度日如年,现在已经都变了。他紧紧的搂住孙不器,生怕自己在做梦,梦醒了,对方就消失了。
孙不器被一个大男人忽然抱住,还是满脸唏嘘胡茬的老男人,满脸尴尬,双手高举,以示清白,
“嗨,老板,别那么热情,我就在你家买了一回东西,你上次赚了我不少钱,但也不用如此激动吧!每天那么多顾客,薅羊毛也不能逮住我一只羊,再薅就变成葛优啦!”
赵大爷的经典小品《火炬手》,现在还没有问世;旁观者不懂得这个梗,都是一脸懵逼,似懂非懂。
刘大金紧紧拉着孙不器的手,回头对伙计大吼,“傻根,快给你表妹打电话,就说上回偷咱们家宝贝的人,又来咱们店啦!”
孙不器大囧,用力甩开对方,横眉冷对,“老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可没学过三只手,也不是顺手牵羊的梁上君子。咱们上回的买卖,可是钱货两讫,收据的墨迹还未干呢!”
老板轻轻地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讪讪笑,“几位,莫怪,莫怪,都怪老刘我这张破嘴。大家不妨坐下来,好好喝杯茶,听我细细道来!”
三个女生最喜欢听故事,特别是关于亮晶晶的宝石、玉石故事。
刘大金是正宗老京城人,平日做惯了生意,腹中有货,把和田玉的历史娓娓道来:戈壁摊捡玉人发现玉石原矿,然后卖给收货人,经过苏工、京工的精雕细琢后,最后送到京城的潘家园、琉璃厂。
老板口若悬河,讲起和田玉的分类,详细描述山料,山流水、俄料、韩料不同的手感,把几个小女生唬得一愣一愣的。
孙不器也是受益匪浅,先前还以为所有的白玉,都是和田羊脂白玉呢。
……
有其父,必有其女,店主女儿气喘吁吁地跑进店,像个无尾熊一样,挂在孙不器身上,神情激动高喊:
“小贼,我终于抓到你啦!上回咱们照了三次面,你都假装不认识我。小样,现在终于人赃俱获了吧?!”
被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用力抱着,如果在其它时候,孙不器肯定会乐在其中,但面对三双鄙夷的眼神,不得不摆脱温柔的烦恼。
他装模作样的推开漂亮女孩,一脸无辜,声音满含委屈,“大姐,我人在你们店里,你们那么多人,不用怕我跑。咱有话,好好说,这样影响不好。”
刘小玉脸上一红,整整衣袖的褶皱,跑散的头发,振振有词,
“你们外地人,随便一张车票,就去了千里之外。人海茫茫,我去哪里找你们?你上回走了后,我把你的素描,贴遍了周边所有的公交车站,到今天已经半个月了,都没有任何消息!”
孙不器眉毛一挑,信誓旦旦的回答,“大姐,我在京城有家,要不要告诉你,我家的门牌号码?就在靠近后海的那片老宅子。”
刘小玉琢磨了几遍,脸上狐疑,“我母校四中就在旁边,离你家不远。你刚才叫谁大姐呢?我知道啦,你的眼睛肯定有问题,要不要帮忙介绍一家眼镜店?报我的名字,可以打五折!”
不管任何时候,女孩子总是在意自己的年龄,从10岁小姑娘,到80岁老妪,盖莫例外。
孙不器懒得和女孩纠缠不清,破坏了今天游玩的兴致。
他转过头,反问店老板,“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款两清,我怎么就变成了贼呢?”
刘小玉双手叉腰,瞪着两只大眼睛,气势汹汹,理直气壮地抢答,
“那是我们学院的参展作品,手工费、设计费都超出你给的钱;放到店里,是想听听普通观众的意见。那是非卖品,没有想到被你顺走。”
孙不器不理女孩的胡搅蛮缠,大声质问老板,
“刘老板,古玩行打眼的事情天天见,可没有一个顾客找店家退货啊!我们消费者好不容易捡一次漏,怎么就变成了大逆不道?这是触犯了国家法律,还是违背了你们的行规?”
刘大金呐呐不言,想到曾经做过局,坑过的“棒槌”;对方找上门,都以这是古玩行的规矩,三言两句打发走。这次吃了个暗亏,但也确实理亏。
他咬咬牙,狠狠的说道:“我们原价买回来,这总可以了吧?”
他看到孙不器似笑非笑的笑容,一脸肉疼,“我们出两倍价钱!那些东西,市场价也就几千块,我出一万块!”
孙不器微微一笑,摇摇手指,“对不起,咱们现在不缺钱;再说那套东西,我已经分开了,分别送了几个人。”
“什么?”
李若离和刘小玉异口地同声问出来。
李若离觉得孙不器肯定又去泡妞,眼睛里充满怒火和嫉火;刘小玉为成套的东西被无端分开,心痛不已。
陈佳畅捂嘴偷笑,那组翡翠十二生肖,明明锁在自己房间里,一家子很齐全,孙不器又在说谎,肯定又在给人下套!
刘小玉急的跳脚,“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啊,你有没有上过美术、艺术鉴赏课?到底懂不懂美学?成套的东西,放在一起更美、也更有价值。”
孙不器但笑不语,挺胸收腹,抬头望天,一脸“我是土鳖我自豪”的表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