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维多克走进了泽娜的帐篷,便看见三位身穿比基尼的美丽少女跪在地上,背朝自己,对着一尊汪洋女神的木雕神像低头祈祷,一层淡淡的乳白色的荧光笼罩在她们晶莹如雪的肌肤上,成为了帐篷内唯一的光源。
维多克轻手轻脚的走到一旁坐下,等泽娜她们完事,因为现在是晨祈时间,对于神职者来说是一天内一个很重要的时间段,能否祈求到信奉的神祗赐予神力就看这场仪式。相当于施法者一觉睡醒后能不能恢复全部魔力,就看昨晚睡觉前的冥想做得好不好。
当少女们身上的荧光渐渐转向微弱,最终消失后,她们站了起来,转过头看向维多克,后者脸上流露出歉意:“抱歉,又来叨唠你们了。”
“没关系,假如你早一点来,可以跟我们参加晨祷的。”泽娜微笑道。
“我也想啊,可是保持充分的睡眠对施法者来说太重要了。”维多克半真半假的扯了个谎,作为无神论者的他有自己的一点小小矜持。
泽娜闻言也不坚持,朝地毯那边比个手势:“脱衣服吧。”两名少女侍僧也很配合的走出帐篷,去忙别的事情了。
维多克利索地脱下法师长袍,接着是鱼皮紧身衣,露出遍布紫青色淤伤的结实身躯。泽娜伸出一根玉指戳到他胸膛处一块淤伤上,引起的痛觉让他顿时眉头一皱。
泽娜见状不禁叹息道:“梅丽莎那孩子下手真是没轻没重。”她说话之余,手里也没闲着,纤纤玉指迅速舞出几个手势,一团白光出现在她的掌心。
“这是我要求的,其实梅丽莎已经很温柔了,换成水手长来给我上课,怕不是现在你得替我接驳断了的骨头。”维多克自嘲道。
“呵呵呵……那倒是。”泽娜说着把掌心中的白光按到他的身上,她的动作温柔而生命魔法的能量则充满温暖,但是那种肌肉组织迅速生长自愈的感觉如同蚂蚁噬咬,令维多克忍不住咧了咧嘴。
“弄痛你了?”注意到维多克的表情,泽娜翻开了一只小木盒,拿起里面的一粒琥珀状的珠子递到他嘴边,“来,吃块蜂蜜糖,这样就不痛了。”
“喂,别当我是小孩子来哄好么。”领航员一脑门黑线的婉拒了这粒珍贵的零食——这个世界的甘蔗似乎被一支叫梭摩族的兽人垄断着,其他种族想吃甜食,要么养蜜蜂、弄麦芽糖,要么因地制宜的寻找别的糖源,由此引起的现象除了糖制品相对昂贵之外,白砂糖也变成了奢侈品与补药,而不是寻常的调味品。
“抱歉抱歉。”泽娜毫无歉意地娇笑起来,再度郑重地问道:“真的不吃吗?这可是获得正式祭司身份的神职者才有的配给品喔。”
“不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于是驻舰祭司把蜂蜜糖塞进自己嘴里,很快她美丽的脸庞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令她在维多克心中那冰山美人的形象又崩塌了一分。“给伤病员吃糖,是谁教你的?”
“神殿的医典上就有写啊,吾主汪洋女神也在《海澜圣典》也告诉我们,‘给被疾病与痛苦折磨的人们予以糖果,舌尖上的甜蜜会唤起他们对抗苦难的勇气’。”泽娜解释道:“小时候我受伤了哭起来,父亲大人也会喂我糖吃,然后叫我不要再哭了。”
见泽娜提起柯蒂将军的话题,维多克趁势接下去:“他真是一位慈祥的父亲呢,其实有他的帮助,你可以调任到环境更好的地方服役,像是战列舰或者某个城镇的神殿。”
泽娜摇摇头,墨绿色的长发在裸肩上轻轻飘摆,宛如被微风吹拂的帘布:“不可能的,他只想把我送回本土,远离战火。”
“这做法没什么错啊,换作是我也不想自己的亲人身处危险的地方。”
泽娜轻咬下唇,不甘地道:“但是,我想跟父亲大人一样,为祖国服役作战,抵抗外敌。难道你也觉得我应该返回本土在家里当个安静的千金小姐?”
得了,原来眼前的冰山美人是个叛逆期的离家少女……领航员明白过来,连忙道:“怎么会呢,要是没了你,我会很困扰的。”
“啊?我可不是你的私人医生呢。”听到这句话,驻舰祭司一记粉拳锤到维多克肩头一处还没治疗的淤青上,痛得后者哇哇大叫。
在玩笑与打闹之间,维多克身上最后一处淤伤也治好了,他重新穿回衣服,走出帐篷。晨间集合的钟声也敲响了,所有在营地里的人只要不是站岗执勤的,都丢下手上的事,跑到营地的空地上集合点名。当然这种繁琐的事情主要在陆军和陆战队那里,海军玩的不多,只有在舰船抵岸驻扎或临时登陆才搞。
点过了名字,就埋锅做饭。王国海军的早餐不会做一些太花时间的菜式,烧红了铁锅把香肠、去了骨头的肉鱼和面包用油脂煎热熟,从灌满盐水的木桶里捞出几把腌海带,再配一瓶度数很低的酒就解决了。
饱餐一顿后便各种训练,一部分人手留守军舰看家,一部分由水手长维克塔率领进入树林里探险和模拟行军,虽然陆战不是王国海军的任务,但有时候也不得不参加一些陆地上战斗,因此熟悉一下陆战的情况还是有点好处的。最后一部分新兵由维多克率领来个近岸潜游,做一做海中缠斗之类的训练,毕竟海族们都是潜水高手,王国海军为了保护舰船不被凿沉,经常要跳进海里在水中与敌人搏斗。总体来说,流浪者号众人就是除了集体弃船逃生之外所有海军可能遇到上的情况都要演习几遍。
海风猎猎,白浪哗哗。站在沙滩上的维多克检阅着呆会由他带队训练的新兵们,他的目光从一张张容貌各异的脸庞上扫过……有鱼脸的、有像螃蟹的、有长着触腕的,仅有两张像似人族的清秀脸蛋的主人却长着四条胳膊和一条长达好几米的蛇身子。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柯蒂将军给流浪者号的补充新兵来自各支海族,甚至还有两个娜迦少女,却没有海精灵,一下子将流浪者号的主体族裔比例稀释到一半以下。属于海精灵的老船员都要留守军舰,因此整支训练队伍只有维多克自己一个海精灵。值得庆幸的是,他从这些年轻的脸庞上看到了欲欲若试的兴奋与激动,说明新兵们的士气仍然高昂。
维多克用最严肃最凶恶的语气说道:“训练开始后必须听从我的命令,没我的吩咐,不得离队,不得乱捡海底的东西,不然回来后我会让他或她去尝尝‘船长的女儿’的滋味,明白没有?”
十几个新兵都有些惊讶,第一次见到这位和蔼亲切的大副好像换个人似的,顿时挺直腰杆,回答道:“明白了,长官。”
“出发。”维多克说完转身迈步走向大海,而梅丽莎娇声高喝:“两列纵队,出发。”
一众新兵哑然无声,跟随少女护卫身后走进海中。
早晨的海水清澈透明,不用需要动用声纳也能靠肉眼看到很远的景物。没有工业污染的海底珊瑚礁茂盛如林,恣意生长的海藻随着水流自然摆动,由于没受到多少人为捕猎的关系,这里的鱼类就跟海龟岛那里的一样不怕人,要不是先用重罚威吓过,怕不是有些新兵会停下来去捡贝壳或者追逐某些色彩斑斓的小鱼。
游到离岸约十公里的地方,维多克看见一片底于海底的美丽花园时,立即举手握拳,示意后面的士兵们停止前进。
花园里盛放着一种玫瑰红颜色的巨型花朵,每一朵都超过三米高,随着洋流轻轻摇摆那宽大的花瓣,一些长有鸟喙一样嘴巴的橙蓝两色鱼儿在花园中时隐时现,而在这片花园之中静静的矗立着一座高达二十米方尖碑,由黑耀石构成的碑身镂刻着繁多而复杂的图案,不时有一道道蓝白的光芒沿着图案的纹路一闪而过,而且这座方尖碑光洁如新,见不到哪怕一块被藤壶滋生的部分,与四周生机盎然、未被人为改造过的海底显得格格不入。
那就是守卫着边陲岛的魔法塔——海底无人版,它不止是一座雷达站,也是一座自动防御炮塔,这些魔法塔每隔一段就矗立一座,组成一条条坚固的防御链,保卫着珊瑚王国许多重要的岛屿。
包围着魔法塔的那片花园是巨噬海葵,这种可怕的刺胞动物会猎杀绝大多数靠近魔法塔的生物,从而起到保护魔法塔的目的,当这种海底版魔法塔顺利运行后,它便在源源不断的魔力供应下提供全天无休的广域侦察预警,任何没有携带通行信物的智慧种族踏入某个范围后,魔法塔就会控制那些与巨噬海葵共生的鹰嘴鲨攻击闯入者,并将有敌人闯入的信息发送到有施法者坐镇的控制塔。
这也就是维多克为什么下令停止前进的原因,他可不想被己方的防御设置误伤。
该回去了……维多克这么想着准备下令,忽然听到一阵尖啸从外海方面传来,像极了海豚在水里的叫声。他不由的一颤,连忙转头喝着:“刚才那声音是不是某种海族语言?谁能听懂?”
珊瑚王国的官话是现代精灵语,但不同海族都有各自的语言,甚至同一种族的不同部落也有自己的内部土话,使东海这里的语言种类高达三位数字,没有哪一位语言学大师敢拍着胸脯说能够听懂所有海族的语言。
队伍里的两个娜迦女孩相视一眼,其中绿色鳞片的那个回答道:“长官,那声音是娜迦语,说的是‘前进’。”
维多克蓝色的眉毛跳了一下:敌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