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枪么……看来堵在隘口的那支军队大部分人是海族呢。”从望远镜中看见标枪攒射一幕的雷吉一下子就意识到对面敌人的兵力构成,或许可以考虑在夜晚尝试夜袭之类的手段,但对眼下的战斗没有什么帮助。
硬吃了一轮标枪的人族辅助军稍微一懵,随后疯狂地用手中的武器去破坏拒马桩,毕竟数百人的死伤对于这批人数上万的进攻部队来说不过是个零头。他们当中的弓箭手也不再缩来缩去,勇敢地离开防箭盾车的保护,朝着墙头尽可能地把自身携带的箭矢射出去。除此以外,一直隐藏起来的施法者也开始高声咏唱咒语。
墙头上包括维多克在内的施法者未必听得懂人族施法者的语言,但他们都能感应到敌阵中出现魔力凝聚的反应。年轻的船长当即高呼:“所有施法者准备法术反制!”
随着一段段咒语的完成,橙红的火球、洁白的冰棱、土黄的石弹、蓝白的电弧……各五颜六色的攻击法术从墙头上扔出,砸向所有传来魔力反应的地方。紧接着成为攻击目标的人族施法者也各显神通,五花八门的魔力护罩、法术护墙纷纷闪现,在攻击法术落下前将其挡在空中,爆炸的轰鸣顿时不绝于耳。
维多克也趁机抬起军用弩和法杖,对准墙下最近的一个人族施法者来个物魔双射,然而对方身前忽然刮起一层淡绿色的旋风把弩矢吹飞,只有石弹成功突破旋风,可就在石弹要打到这个敌人的身上时,拳头大小的石弹如遇见高温的雪球般瞬间融化消失。
“该死!这同行有正阶水准!”维多克通过这两个属于元素魔法的第三级防护法术“护身之风”和“下级元素消融”,意识到他根本无法以一己之力解决这个实力高出自己整整一阶的人族元素法师。
轻易化解了维多克攻击的人族施法者对维多克理也不理,完成了咒语的他将法杖指向面前的拒马桩,一团碧绿的龙卷风从他手中法杖的顶端涌出,化作一道风矛笔直地扎进拒马桩上,狂暴地把被直接命中的几根拒马桩碾碎成无数纷飞的木屑,附近没被打中的拒马桩也被吹得东倒西歪。被削弱后的风矛掠过壕沟的上方,一头撞在石墙上,震得墙上的海族战士站立不稳之余,还在墙体上留下一个面盆大小的凹坑。
此时一道三四米宽的缺口出现在辅助军面前,先前用于保护弓箭手的防箭盾车随即从缺口推入,接着推车的人族士兵把车上盾墙的支撑杆一拆,盾墙轰然拍到壕沟上,变成一条可以安全通行的桥梁。
而这样的情况不止维多克眼前的这一处,完成咏唱的人族施法者都以各种法术在拒马桩上打出缺口,然后用防箭盾车搭桥,几位拥有高阶水准的人族施法者干脆直接造出连接到墙头的石桥,让人族士兵直接冲上来。
不过凡是如此惊艳展示实力的人族施法者都马上成为海精灵一方远程火力的攻击对象,例如维多克刚才瞄准的那一位。“杀了那个法师!快!”不知身边哪个士兵喊了这么一声,维多克立即看见三十多根标枪和十几支羽箭在附近起飞,其中梅丽丝贡献了十根,然后一股脑儿朝着那家伙栽落。
饶是这位人族施法者有护体之风等多个防御法术保护,又有好几名人族士兵举着盾牌充当人墙,都挡不下这么多远程火力,在连续噗噗噗利刃入肉的声音中,他和保护他的几名人族士兵一同倒在血泊之中,身上插满了标枪。
啧,穿越前狙击手是火力磁石,现在施法者成了火力磁石……维多克记下这位同行的“血的教训”,然后抬手一指,一发瞬间生成的石弹呼啸着砸向下面已经踏上盾车铺成的木桥冲向石墙的敌人。
石弹精准无比地打在冲在最前头的那个人族士兵的脑袋上,这家伙的头盔立刻凹下去一块,然后脚一歪掉进壕沟,被里面的尖刺扎得浑身是洞,死得不能再死。
然而更多的人族士兵踏过木桥来到墙下,一条条云梯被竖起并搭到墙头。维多克看见梅丽丝拿标枪当撬杆想要掀翻面前的云梯,却发现这梯子的前端装有两个大铁钩,恰到好处的钩住胸墙卡死了。
如果墙上有准备滚木垒石滚油之类守城装备,那么这种撬不翻的云梯不算什么麻烦,奈何围住隘口的这段石墙并非真正的城墙,也因为工期太短,厚度只能够在上面站人和囤积一些标枪,没有多余的空间堆放更多的守城武器了。
除此以外被石桥连接的地方已经出现混战,手握盾牌与长剑手斧的人族士兵通过石桥跳到墙头上,与海族战士捉对厮杀。拳刃短矛与长剑战斧的殊死较量,亮蓝色与嫣红色的血液互相喷涌,一些身负重伤又一时未倒下的海族战士干脆抱住跳上墙头的人族士兵一起摔出墙外,同归于尽。
石桥得靠正阶施法者施放三四级攻击法术才有机会破坏掉,云梯一时半会又拆不掉。维多克只好选择先截断人族辅助军的一些入侵通道——由防箭盾车拆卸后变成的木桥。
“炽火胶!烧掉架在壕沟上的桥上!”
听到维多克的命令,包括梅丽丝在内所有特别有投掷天赋的士兵迅速从腰包里掏出事先配发的炽火胶,朝着壕沟上的木桥扔去。
那些装有炽火胶的小陶瓶或落在木桥、或击中人体、或砸在壕沟,乒乒乓乓地碎作一地,而里面由炼金师炼制的化学液体与空气接触之后,立刻凶猛的燃烧起来。被沾到的人族士兵纷纷发出凄惨的哀号,带着满身的火焰和黑烟,脚步踉跄的四处碰撞,同时手臂胡乱挥舞拍打,这种做法不但没有让火焰熄灭,反而将附近的同伴也卷入了烈焰燃烧之中。
可惜这种混乱只持续了半分钟,人族施法者们施放冰霜雾、寒霜之环等水系法术把火焰扑灭的同时,也将炽火胶冻住,使其丧失了自燃的活性。随后在石墙术、铺路术等土系法术的作用下,壕沟不断被填埋,变成坚固的地面,也相当于拓宽了人族辅助军的进攻路线。
见鬼,我要是有正阶水平就好了!维多克恨恨地想着,那样就能使用化石为泥法术给敌人制造麻烦,再不济也可以让人族施法者忙着跟他玩泥变石再变泥又变石的游戏,而没空去灭火——他听见石墙另一头反复响起的“化石为泥”与“化泥为石”的咒语,显然那边的施法者已经陷入这种对抗。
忽然,年轻的船长感觉到脚底仿佛陷进了泥潭般缓缓下沉,连忙低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坚固的砖石正在迅速融化成软泥。
数息之后,伴随着哗啦啦泥沙倾倒的响声,一段石墙变成了柔软的黄泥,然后连同站在上面的海精灵和海族一同垮塌下来。
“咳、咳、咳……”刚坐起的维多克就看见一个黄衣人族从飞扬的尘土冲出,对方端着长矛向他的胸口戳来。
英雄时间!
维多克果断启动异能,看准对方已经变得无比缓慢的动作,抬手抓住矛杆往外一推,同时左手反握法杖,把装有枪头的末端捅进对方的心脏位置,那张跟他同样年轻的脸庞顿时露出错愕的表情,随后他在敌人的尸体扑倒自己身上之前往旁边一滚躲开。当他站起来时,却看见更多的人族士兵往这个三米不到的缺口冲来……
“全点生命,耐力。技能单手剑,双手剑,格挡,暴击,冲锋,旋风舞,斩首,破甲全点满。法术点个圣光就行了。”
面对众多的敌人,维多克的脑海却莫明其妙闪过穿越前关于甘道夫大哥的配点吐糟,虽说向梅丽丝学习武艺是为了向魔武双修的境界发展,但没想到转职近战法师的这一天来得这么早又如此突然。
左手反握着当短矛使用的法杖,魔法剑在右手上铿锵出鞘,塑形之水渗出体外,凝聚成一件覆盖全身的玄冰板甲——汪洋女神那种制作魔法生物的玩法太过花俏又消耗巨大,不是维多克目前水平可以支撑的,却启发了他利用塑形之水制造如同自己身体一部分延伸的盔甲或工具,这件玄冰板甲便是成果之一。
“放马过来啊!”维多克大吼一声,朝着涌进来的人族士兵冲去。那些人族士兵也两眼放光地举起手中的武器杀过来:一个施法者孤身一人冲来跟他们一群战士打白刃战,这不就等于白送上门的功劳么。
谁料双方还没接战,旁边猛地飞来数杆标枪,把冲在最前面的人族士兵戳翻在地。紧接着一个粉红色的娇小倩影插了进来,她挥着四把长剑恶狠狠地护在维多克身旁:“谁想伤害先生,我先宰了他!”
“为了女王!”与此同时,船长听见身后传来带有海族口音的呐喊,一身板甲的达瑞欧高举着旗枪从他身旁越过,随后是许多身穿王国军服的海族战士,他们冲到缺口与外面涌进来的人族士兵拼死相搏。于是维多克微微一笑,大步向前参加到这场白刃战当中。
混战之中,他看见梅丽丝被三四个人族士兵围攻,纵然身中数剑,却被秘银锁子甲全部挡下,而她的长剑倒是把对方砍得鲜血飞溅。他又看见一个身穿海军制服的甲壳族船员身上被捅了五六个窟窿,半个脑袋的甲壳都被掀掉了,仍挥舞着一双大钳子夹断了两个人族士兵的脖颈才力尽倒下,还见到一个隶属于陆军的曼达拉战士被劈开了半个肩膀,还死死地抱住敌人,用自己的触腕缠住对方的脖子、堵住对方的口鼻,试图在自己死去前把敌人勒死闷死。
当撤退的铜钟被敲响,人族辅助军如同退潮的海水般从隘口内流泄到外面时,维多克坐在敌我双方的尸堆上,只觉得全身又肿又痛,身上玄冰板甲早已崩解,法师袍烂得如同破布,梅丽丝枕在他的大腿上半眯着眼睛,仿佛是在打盹,长时间剧烈运动积累的体温令她快要中暑倒下,稍远点的达瑞欧倚着石墙牛饮着生命药剂,附近还有十几个或躺或坐着的伤而未死的海族战士。
重伤者与濒死者的呻吟声不绝于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置身此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血池中游泳一般。
达瑞欧把空空如也的药剂瓶扔到一旁,抱怨道:“怒涛女王在上,第一天的攻势就这么猛烈,明天再来一趟这种程度的攻势,恐怕我们也得躺在这里了。”
“也许吧,比起明天,我更担心今晚……防线都烂成这个样子,敌人又知道我们的人员以海族为主,很可能会发动夜袭,如果他们还有这份余力的话。”维多克有气无力地回应着,榨出体内最后的一点魔力,捏出几粒碎冰贴到梅丽丝的脸蛋为她降温。
这时一阵马刺与铁靴的碰撞响起,穿插军团中最精锐的陆战队冲了上来,接过了保卫防线的任务,但维多克明白这场阻击战只不过是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