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睿,是你吗?我好想你!你知道吗?”
顾白心里的防线一下子崩溃了,他看着嘲风,手脚不老实地乱蹬乱踢。
“陛下,你来了!贞儿好怕。”
尉迟贞竟然也盯着嘲风喋喋不休道。
嘲风微微一笑,骤然出手,梅花匕带着一道白光掠过了尉迟贞的玉颈。那匕并不稍作停歇,又切向她怀中的顾白。
霎时间,车外十八颗佛珠破轸而过,除了第一颗打掉了梅花匕,其余颗颗打穿了嘲风持匕的右臂。嘲风只觉腹内真气搅动,嘴角流出了暗黑色的血涎。
“不好,有毒!”
嘲风稳住心神,封住了自己的经脉,然后迅速跳车逃去。
可怜那尉迟贞,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是脸色苍白。顾白也清醒过来,发现娘亲已经奄奄一息,五内俱焚,痛心万分。顾白与尉迟贞的母子情分虽然才六个月,可这六个月里顾白享受到了三十年来他一直期望得到的母爱。
尉迟贞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把杨坚送给她的聚水神珠放进了顾白的襁褓中。她抚摸着顾白娇嫩的脸,断断续续地说:“孩……孩儿,好……好地……活下……去。”
顾白嘤嘤大叫,用小手不停地摸着尉迟贞的嘴角。尉迟贞挤出一个微笑,美目轻闭,香消玉殒了。
马车由于无人控制,而前面就是骊山出名的落马坡。落马坡道路狭窄,山势陡峭不说,而且遍地是长满青苔的光滑的石头。因此那马蹄不稳,连带着马车跌入了滚滚悬崖!杨广一看马车掉进了万丈深渊,立即勒马停下。摔下这落马坡,谅你是只老鹰,也得粉身碎骨!
顾白心一横,死了算了!反正自己也不是没摔死过。
就当马车在崖坡上翻滚着要直直落入峡谷时,一个身穿海青色尼姑服,戴遮面薄纱的女人像是天外飞仙一样,及时把顾白抱了出来。尼姑在石壁上闪转腾挪,顾白耳边的风尖啸而过,他想起了和齐睿坐云霄飞车的感觉。
而山上的虞庆则拖着身子,和活下来的十几个备身,回朝请罪去了。他不知道怎么向皇上开口,母子俱损的现实皇上怎么能承受得了呢?另一边的杨广,正在让负屃为囚牛、霸下、狻猊和嘲风疗伤解毒。
“殿下,囚牛身体无大碍。不过霸下的内力已经冲断了经脉,已经不行了。狻猊的左肩骨被削掉了,左手已经残废。而嘲风的毒虽解,可她的右臂伤势太重,这胳膊也是保不住了!”
负屃验伤施药后,向杨广说道。
“没想到这一次,竟让我手下九大高手死的死,伤的伤,几乎折损殆尽!”
杨广嘴上叹息不已,其实他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只要能达到目的,付出几条人命又如何?而且江湖和朝野中高手辈出,只要自己有筹码,就不怕没有高手卖命。
“嘲风,狴犴死了吗?”
杨广蹲下身子,问道。
“殿下,一……一了百了。”
嘲风颤抖着声音说道。
杨广心满意足地骑上马,心想:“狴犴,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差点破坏本王的大计,自寻死路!”
一路上跑了好长时间,尼姑到了一家农舍。还没进去,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出门来迎接她,爽朗地唤着:“姐姐,姐姐!你怀里是什么呀?”
顾白沉浸在失母的悲痛中,根本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尼姑甜美地回应道:“双儿,姐姐给你带来了一个小弟弟。开心吗?”
叫做双儿的小姑娘兴高采烈地说:“开心开心!我有小弟弟了!”
尼姑摸摸双儿的头,说:“小弟弟身上脏了,他又饿,你去给他烧些热水来,对了,再挤一碗羊奶。”
“好,双儿这就去!”
尼姑把顾白抱进屋,放在榻上,小心地掩上门。然后她坐在顾白身边说:“天乙星,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话。”
尼姑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瞬间把顾白从悲痛中拉了出来。
“这姑子是哪里来的仙女?这事儿除了自己,还有地府那帮神鬼,怎么会还有其他人知道?”
“我知道你觉得奇怪,也为你的娘亲伤心。但这就是命数,想见的人见不了,想留的人留不住,你要学会接受。”
顾白看尼姑的眼里闪起波光,自己也陷入了思考:我这三十年接受过什么?我不接受父亲的死,不接受自己的穷,不接受齐睿不爱自己。我以后还要这么活吗?不!我不要再当这个只知道逃避的懦弱的顾白了!
“姐姐!热水和羊奶都好啦。”
双儿在门外呼喊着。
“快,快。快拿进来。”
尼姑打开房门,把东西都接了过来。
“双儿,你先来给小弟弟擦一下身子吧?姐姐去把羊奶热一热。”
“好!”
双儿打的水,温度正好合适。她把脸巾浸进去,搓洗得干净,再拧个半干不湿。然后把顾白从头到脚地擦洗几遍。顾白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儿,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放在2019年都能做她老爸了,居然还被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擦澡。换谁不得别扭死?
不过双儿真是把顾白当小弟弟来疼,还用自己为数不多的一件漂亮衣服把顾白裹起来。而尼姑热的羊奶也好了,她把碗交给双儿。尼姑知道,抚平一个男人心伤的最好方法,就是另一个女人的温柔。哪怕是个素昧平生的小姑娘。
双儿一勺一勺地把新鲜的羊奶喂给顾白,看他吃得吧唧吧唧的,天真地问:“小弟弟他什么时候长大呀?”
尼姑摸了摸双儿的脑袋,笑着说。
“别着急,小弟弟他很快就长大啦!”
其实尼姑此言并非是与双儿逗趣,而是大实话。顾白是仙体,即使他餐风饮露,也能吸取天地自然之精华。更不用说其他食物。
一碗羊奶下肚,顾白精神大好。他也下了决心,自己一定要尽快摆脱这婴儿躯壳,为娘亲报仇!夺回自己皇子的位置!
“姐姐,小弟弟叫什么名字呀?”
双儿娇声娇气地问道。
“对啊,我还没名字呢!不知这姑子想个什么名儿。”
顾白满怀期待地看着思索的尼姑,她捻了捻手中的佛珠,忽然手指一停。尼姑双手合掌道:“阿弥陀佛,此儿是在高崖上被救下。渺万丈层云,驭千里长风,就叫……”
尼姑与顾白对视着。
“就叫凌云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