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本不老,为雪白头。
此时的边春山看不到半点春色。
雪积得很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不是悦耳的声音,奇怪的是却鲜有人觉得它聒噪,甚至还会十分享受。至少,长苏就很喜欢。
慕容则小心翼翼地踩着长苏的脚印,发现长苏回过脸疑惑地看着她,吐了吐舌尖,调皮而认真地道:“沿着你的脚步走,就不会再踩脏踩疼更多的雪了。”
长苏的眸子中似有光闪了闪,“嗯”了一声,再往前走时不禁放小了步子,方便慕容能轻松地跟上自己的脚步。
慕容不是第一次踏雪,也不是第一次和长苏一起踏雪,不免担心长苏会觉得她幼稚,脑子有问题,所以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边春山的雪又白又软,真舍不得踩踏。”
呃,好像一解释,更显得脑子有问题了……
不过,长苏想也没想,随口道:“那你还出来!”继续往前走,脚下一点儿也没留情,还别说,雪真得很松很软。
“我……我想陪你踏雪嘛!”慕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你说,我们一直走下去,会不会一起白了头?”
“怎么可能,雪早就停了!”长苏依然漫不经心。
“你……”慕容忽地顿住了脚步,用食指指着长苏,看起来很扫兴。
长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对慕容的异样并不在意,继续踏雪前行。
慕容无可奈何,气地使劲跺了跺脚,指着长苏的食指缩了回来,翘起来大拇指依旧对着长苏背影点了点,道:“你很优秀!”
说完,也不顾雪的感受了,不再踏着长苏的脚印,而是迈着凌乱的小碎步,踢着雪,小跑着跟上渐行渐远的长苏。
“piapia!”慕容恶狠狠却极小声地对着长苏的背影扇了两个巴掌。
接着,她的眼珠一晃,嘴角渐渐上扬,弯下腰,在地上捧了一大捧又松又软的雪,又轻又快地来到长苏身后,猛地把手里的雪扬了出去。
白生生亮晶晶的碎雪落在长苏的头上,虽不至于一下子把乌丝变白发,但真的让头发看起来斑白了许多。
“白头喽,白头喽!”慕容很开心,马上又捧起一堆雪洒了过去。
长苏的头顶更白了,不少雪落在脖子里,凉凉的,让他猛地一激灵,瞬间回过了神,马上也从地上抓起一团雪朝慕容扔了过去。
“啪”地一声,雪球砸在慕容的额头。
慕容愣住了。
“啪”地一下,又一个雪球砸在了慕容的额头。
慕容还是不动,似乎被砸傻了。
雪球炸开后,不少雪竟沾在了慕容的额上,正好一左一右,仿佛两只角。
“打中喽,打中喽!”长苏拍着手,哈哈大笑。
“死长苏——你死定了——”慕容仰天长啸,仿佛一座爆发的火山。
长苏这时还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就是傻子了,于是又赶紧捧起一大堆雪,“啪”地糊在了慕容仰起的脸上。
刚才的雪球不对,太小了,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显得自己不够重视,像现在这样打雪仗果然过瘾多了嘛!
长苏打了打手,对自己的机智和果断相当满意:“惊不惊喜!”
“呵呵——惊喜——我非常惊喜!”笑声似乎是从慕容的牙缝中钻出来的,穿过冰雪,透着凛凛寒意。
“准备好……”慕容把脸上的雪渣抹去,依然咬着牙,“受死了吗!”
“准备好……”长苏脱口而出,又忽然顿住,身子猛地一颤,怔怔地望着慕容,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你要……干嘛?”
“当然是……干死你喽!”慕容磨牙切齿,在长苏的目瞪狗呆下,举起了一个直径达五尺的巨大雪球。
好大!好圆!啥时候搓的!
长苏心里的阴影面积比雪球还大还圆!脚底一抹,直接开溜了。
“呵呵——”慕容举着大雪球一点不慢地跟着长苏,“小帅哥继续玩嘛!”
“不要啊,不可以,我受不了的!”长苏累得气喘吁吁,面色潮红,往前冲得更快了。
“呵呵——我还没开始呢,你就想结束?”慕容死追不放,“不让我玩得舒服了,我是不可能饶了你的!”
“好——只要能让你舒服,你想怎么样都可以。”长苏认命了,渐渐放缓了脚步。
“哼——别装可怜,我是不会怜惜你的!”虽然已经很累了,但只要想到长苏求饶的画面,慕容突然精神百倍,嘴角不禁露出了邪笑。
“啊——”
一声娇呼划破苍穹。
“要死了!”
慕容刚才一分神,被东西拌了一下脚,身体顿时倾斜,向前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拍在了地上。雪球也砸在了地上,竟然没有碎,滚了没多远停了下来。
前方的长苏已决定不再跑,没想到刚转过身,就看到慕容摔了个狗啃泥,幸好没事。把悬着的心在肚里放好,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难得见慕容这么狼狈的样子。
“好羞耻啊!”慕容小声嘀咕,脸深深地埋在雪地里,像个鸵鸟一样。
然而下一瞬,她就再次恶狠狠冷冰冰地爬了起来。
长苏竟敢嘲笑她,果然是想死!
一定不能放过!
看到慕容杀气腾腾地向自己走来,长苏意识到自己又犯事了,再次抹脚溜了。
“哪里跑!”慕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或许是被慕容侧漏的霸气动摇,或许是被震耳欲聋地声波摇动,原本停在地上的大雪球又滚动起来。
由于是下坡,雪球越滚越快,越滚越大。
慕容终于追上了长苏,一把把长苏推到,骑了上去,正要对长苏发动猛烈的进攻,突然听到身后隆隆作响,回头一望,只见一个一丈高的大雪球滚了过来,马上就到跟前。
会被碾扁的!
长苏当即身子一翻,把身上的慕容甩下来,迅速爬起,扶起慕容,然后拉着慕容的小手又跑了起来。
“啊——”
“要死了!”
两声不约而同的惊呼。
这次,长苏和慕容都被绊住了脚,身子向前飞了出去,都摔了个狗啃泥。
两人爬起来,坐在地上,明明疼得想哭,但看到对方狼狈的样子,都不禁哈哈大笑。
隆隆——
大雪球眼看就要碾压过来,却被一只随意伸出的手稳稳当当地停住了。
手是长苏的右手。
长苏停住雪球后,也是一愣,原来他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才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他这才想起:我可是一个相当厉害的妖精呢!
想到此,他笑得更加大声了。
慕容也跟着大笑。她当然比长苏早就意识到了,只是长苏抓着她的手,她竟舍不得挣开,干脆傻乎乎地被长苏牵着跑。
她好享受这种感觉。
长苏那只挡住雪球的手轻轻一抓,大雪球悄然破碎,随风飘散,宛如雪落。
落在两人的头上,白了少年头。
他们突然不笑了,深情地望着对方,许久。
长苏站起身,然后把慕容也拉了起来,手却不放,依然牵着,继续往下走。
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直到白头……
在世界的另一个尽头,此刻正站着一个人,拓跋泓。
他在一座小峰上,远远地望着慕容离自己越来越远……
那天,慕容与他分别后,已然猜到神洲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便想着怎么和长苏说。长苏知道后,肯定是要回去的,她绝拦不住,也不应该拦,就像当初长苏也没有拦着她。可回神州的话……
大不了,一去不回!
慕容是这样想的,就像长苏想的一样。
就在她做好了所有准备,包括赴死,可这时,长苏却不见了!
她还以为长苏出了意外,发了疯地寻找,当然,一无所获,也渐渐冷静下来,猜到长苏应该是回了神洲,更清楚神洲可能已危险无比,但这时她却仿佛不着急了。
她先回了皇宫,找到了当今大燕皇帝慕容煜,也就是她的皇叔,直截了当地提出要借仙器惊蛰一用,并详细且真切地说明了缘由。
慕容煜对长苏的印象很深很好,也很感激,对神洲面临的状况也表示非常地关切,但却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慕容的请求。
玄洲虽然平定了动乱,但危机依旧没有解除,谁都不敢确定异族会不会再次卷土重来。
慕容很失望,但也理解,试想,就算她的父皇在世,也不会同意她在此刻携带仙器离开。
稍微欣慰的是,慕容煜是一个合格的皇帝,父皇可以瞑目,而她也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就在她快要迈出大殿的时候,慕容煜突然叫住了她。
她一脸困惑地转回身子,慕容煜绝对不会反悔,难道是想要留住自己?毕竟,不管是为了亲情,还是为了大燕,慕容煜肯定是不想放她离开的。
慕容煜确实很犹豫,但还是叹了一声,道:“马上要过年了,记得回家里给我拜年!对了,别忘了带上那臭小子!”说完,一招手,一团金光飞了出去,落在了慕容身上。
光华流动,覆盖在慕容的外表,最终定型成一副铠甲和一竿长枪。
族长之物,至圣之器,仪光!
慕容的眼眸瞬间就湿润了,使劲点了点头,笑得很可爱:“皇叔可要准备好压岁钱,份量不够我可不依!”
慕容不告而别,拓跋泓也快要发疯了,二话不说也走了。
这下,又轮到拓跋峰发疯了,毕竟上一次儿子出去一趟,差点命都没了!因此,他也准备走,但是被皇帝扣下来了。
慕容煜虽然挺无语的,但是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就知道,慕容一走,拓跋泓肯定也会走,大概率还是会带上仙器鸣凤刀一起走,玄洲就会少了一件仙器坐镇。这也是他拒绝把仙器惊蛰锤借给慕容的原因之一。
拓跋泓,他不好留住,但可不能让拓跋峰也跟着跑。不然,手下连个能用的大将都没有了……
慕王宫本来是一个山洞,并不是很大,慕容入住后,经过一番开辟,才有了些宫殿的样子。它由许多石室组成,而常用的可以概括为四室两厅两卫,其中的四室分别是:主卧(东室)、次卧(西室)、练功室和储物室。
本来只有东室,作为慕容的闺房。西室开辟得非常晚,当初狼烟来偷仙器被发现,一番战斗之后,长苏的小茅屋被拆得稀烂。
当时长苏没了住处,表示要和慕容睡,慕容当然不允许,但回来后却在大殿的西侧为长苏开辟了一间新房,打算选个良辰吉日就把长苏纳进宫来。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这事便越来越遥远了,而这次回来,又让此事有了转机。
但被纳进宫来的不是长苏,而是红颜。她此刻,就在躺在西室的石床上,睡得很安详,身上的毒,已被长苏解了,只是身子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
小白白依旧守在慕王宫外,威风凛凛,尽职尽责,就在刚才,它被慕容封为守门大将军。
它本来被长苏逼迫着留在了狱法山,正伤心难过,突然看到红颜心神不宁地离开了狱法山。刹那间,它仿佛嗅到了莫名的危机,就偷偷跟着红颜遛了出来。它的速度远不及红颜,多亏嗅觉灵敏才没有跟丢。
等它赶到时,不仅看到了长苏,还看到了慕容,当即就高兴得快要疯掉了,想要马上飞扑过去,然而下一瞬却看到慕容扇了长苏一巴掌:“渣男!”
耳光很响,吓得它都愣住了,说起来这不是它第一次看到慕容打长苏,但这次却嗅到了不简单的气息,自己这时要过去,绝逼也要挨揍!
这个热闹看看就好,绝对不能去凑!
于是,它识趣地坐了下来,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地看着接下来的事情。
长苏挨了一巴掌后,整个人都懵逼了,脑瓜嗡嗡的,脸上的手印仿佛是用红章盖上去的格外显眼。
渣男?
这……这从何说起呢?
长苏更懵了,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就渣了,但看到慕容这么生气和委屈,嘴一软就认了:“我错了!”
反正女人一定是不会错的,一定他的问题。
谁料慕容更加生气了:“你错哪了?”
“我哪都错了。”
“你这什么态度啊!”
“我道歉啊!”
“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我逼着你道歉怎么着了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都跟你认错了呀!”
“那你哪错了?”
“我……你说我哪错了,我就哪错了!”
“你这根本就不是诚恳道歉的态度!哼——”
长苏快急疯了,一时间真想不出哪里错了,实在没办法了,突然伸出左手抓住慕容的小左手。
“你……你想干嘛!”慕容突然一慌,有些害羞,“这儿……有人看着呢!”
接着只见“啪”的一下,长苏竟拿着慕容的手在自己左半边脸上也扇了一巴掌:“这样够诚恳了吧!”
然而,巴掌一点儿都不响,仿佛是温柔似水地抚摸了上去……
长苏忘了松开,慕容也忘了收回,软软凉凉的小手就这样被长苏握着,抚在长苏的脸上,久久不动。
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亦是许久不动。
这时,长苏的右半边脸已红肿了起来,肿得高高的,脸上好像长了一个手型的大疙瘩或瘤子,简直太引人注目了,于是慕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右边偏移了一些。
她强忍着不笑,也强忍着心疼,拽回了左手,依然板着冷脸,冷哼一声:“你生气了?”
“我没生气!”
“你就是生气了!”慕容脸色一变,似乎要哭出来了。
“我真的没有生气。”长苏赶紧露出笑容,但样子很傻。
“那你错了没有?”
“错了错了!”长苏下意识地点头。
“你错哪了?”
“……”
慕容没有哭,长苏却哭了起来。
“你果然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哪了!”慕容又委屈极了,“我真是瞎了心眼了回来找你!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长苏的脸抽了抽,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
拓跋泓的脸也抽搐了一下,好想用自己38码的鞋子在长苏那张38码的脸上狠狠地抽一下!
以前,他做梦都想着慕容和长苏大吵一架,然后不欢而散,再不相见。可是现在,看着二人吵架,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相反,他竟十分嫉妒长苏。
他好想慕容也能对自己,骂上一顿,打上一顿……
我这是……犯贱吗?
拓跋泓苦笑。
那边,慕容踢了长苏一脚:
“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男人的破嘴!”
“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却更像是在打情骂俏。
“不知道当初是哪个王八蛋说的,什么‘大王,以后不要再丢下我了好吗?’,什么‘只有你抛弃我,我怎会,抛弃你?不对,即使你抛弃了我,我也要,缠你一辈子!’呸,渣男!”慕容说着,中间还用又粗又憨、怪腔怪调的语气学人说话。
绝对没有人会那样说话,但长苏知道,慕容是在学他说过的话,胖脸不禁更红:“不告而别,是我不对!”
“可是,你也抛弃过我。”之前不明缘由,让他很是提心吊胆,总怕说错了话,现在弄清了原因,他不禁有些不服气了,“而且,不止一次!”
“呵,倒是我的不是了么?”慕容冷笑,“好呀,那你再跑啊!”
忽地,她的脸上不再笑,只剩下冷:“你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长苏“咝”地吸了口西北风,两腿一夹,瑟瑟发抖。
突然,他的腿真的被打了一下,吓得他几乎窜了起来,往旁边一瞅,顿时松了口气,但还是心惊肉跳的,不禁骂道:“原来是你这畜牲,差点吓死我!”
小白白“呜——”了一声,似乎在向长苏表达不满。这些天,没人为它作主,老是被长苏欺负,虽然那些欺负大多也是为了它好,但它就是有些不爽。现在,女主人回来了,它再也不用怕长苏了!
“你再吓它,我也打断你的腿!”看到小白白委屈的样子,慕容心疼坏了。好久不见,她着实很想小白白,紧紧地抱着小白白的大脑袋,轻轻抚摸起来。
小白白亲昵地蹭着慕容,一边用争宠的眼神鄙视打击长苏。
“我哪里有吓它!”长苏轻轻嘀咕,非常委屈,但心里确实很想臭扁小白白一顿。
和小白白亲昵了小会儿,慕容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看着长苏,问道:“那个女孩子没事吧?”
“她是我妹妹!”长苏脱口而出。
“我问得是她怎么样了?”慕容有些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大事,只需要好好休息一下。”长苏讪笑着挠了挠头,好像是他想多了。
“这里环境不好,我们带她回边春山修养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正想和你商量呢。”不仅是妹妹,他也需要好好恢复一下。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妹妹,不也是我妹妹吗?”
呃,红颜哪里都比你大吧,你们俩相比,你才更像是妹妹吧!
长苏看了看慕容,欲言又止,只在心里道:无所谓了,到时候,妹妹这两字你肯定叫不出口的!
没多久,四人一兽就乘坐着虹舟往边春山凌空飞渡而去。
半个时辰后,只见埋葬夜沉的乱石堆边,一片土壤松动,从地下伸出了一只骨爪,没用多久,一具骷髅钻了出来。
骷髅的手中,碰着一枚果实,形似鹅卵大,纯白色,皮上粗糙有毛。
他缓缓走向乱石堆,突然,后背上挨了一闷棍!
他身子顿住,“吱吱呀呀”、慢慢悠悠地扭着头旋转了180o,似乎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
“咚!”
脑门上又挨了一闷棍!
“嘎吱”一声,骷髅头掉了下来,“DuangDuang”在地上弹了两下,又“Guang”的一下被一棒打飞了……
没了头骷髅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似乎是懵住了。
拿着粗棒的是一位老人,正手搭凉棚看着飞出的“球”,嘴角上扬,似乎对自己的技术很满意。
然后,他扔掉大棒,从地上提起一个篮子,再站起时脊梁已弯得像月牙,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只见他走到那具无头的骷髅前,拿起骷髅手中的果实放进了篮子里,上面盖上一层布。
“哗啦”一声,骷髅散落一地。
老人右手提着篮子,左手背在身后,弓着腰,颤颤巍巍地离开了,脸上始终挂着诡异的微笑……
……
青松也知愁,韶华竟白头。
随风而颤,远远望去,好像是爷爷。
长苏的视线有些恍惚,望了许久,视线才缓缓下移,停在凸出地面的坟包上,又是恍惚,又是许久。
他已经好久没来看爷爷了,上次回来的太过匆忙,这次终于有机会来看看。
“有人来过!”安静了许久的慕容突然开口。
“嗯?”被打断思绪的长苏奇怪地看着慕容,然后就顺着慕容的视线望了过去。
只见,有一条长长的脚印,从爷爷的坟前向西直到世界的尽头……
是谁!?
长苏眯着眼睛。
下一刻,他便想沿着脚印追过去,可就在这时,整个人突然战悸,迅速而僵硬地转过头望向北边狱法山的方向。
只见那里的天地之间,充塞着乌云障气,仿佛一头出世的凶兽,无比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