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好吗？
连孩子都欺负。
看楚娴反映这么大，顾清玄哈哈大笑起来，捏了捏她*的小脸，打趣道：“呆头呆脑的，怪不得让楚瑄这么放不下。若非我还有事儿，真想把你掳回京都做我的童养媳。”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清冷沉郁的声音：“顾公子，慎言。”
楚娴抬头，就见楚瑄一袭藏蓝色长衫，款步而来。他看了一眼楚娴腕子上的珠串，取下递给顾清玄道：“东西太贵重，小妹不能收。”
顾清玄却一下子黑了脸。
语气不善道：“我送东西给她，关你什么事？收不收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说着，抢过珠串要给楚娴带上。
楚瑄的却固执的拦在他面前，道：“我是她的兄长，我可以替她做决定。”
楚瑄平视顾清玄，两人之间暗流涌动，一个黑眸深沉如潭，一个凤眸燃着火焰。
两两对峙，谁都不让。
楚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真有种无力感。
楚瑄开口道：“阿娴，女子不能随便收男人的东西。他对你的恩情，我自会还他，你不必有负担。”
顾清玄简直要气笑了：“我顾清玄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说着，手一扬，珠串直接飞了出去，正挂在楚娴的脖颈上。
他朝楚娴眨了眨眼睛，故意道：“恩人要你收了这珠串，否则，便是给我万两黄金我也不要。”
楚娴瞧着那紫檀珠串，看珠子油光滑亮，想必是经常捏在手里盘玩的。
心里多少有些异样。
她想，这东西必是对顾清玄有非凡的意义。
今日，他舍得给她，定然是觉得她与故人相似。
不论如何，以后都不能见了，留下珠串就当个念想吧。
楚娴捏紧珠串，很认真道：“顾清玄，谢谢你。”
这是替前世的楚娴说的，因为有他，才不至于让她在雍勤伯府里看不到一点光。
因为有他，那些荆棘密布的回忆里，多少还带点温情。
这是顾清玄给她的，所以，谢谢。
见楚娴收了，顾清玄得意的朝楚瑄挑了挑眉，好看的桃花眼光芒流传，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他白衣一敛，似笑非笑道：“小姑娘，乖乖长大。凭此信物，以后可得哥哥一个承诺。”
说着，还朝楚娴抛了个媚眼，极暧昧道：“什么都行，比如嫁入我永昌侯府，或者以身相许……”
话未说完，楚瑄一拳就朝他的脸上揍了过去。
顾清玄到底是练家子，反应迅捷，立刻偏头躲开，后退了一步。
见终于惹怒了楚瑄，他越发高兴，嘴越不把门，边躲边朝楚娴喊：“小姑娘，千万记好了，这可是你飞黄腾达的好时机，哥哥的清白给你留着……”
楚瑄两人在花园中大打出手，却不知，这一幕正好被不远处的楚嫣看见。
那日她被楚娴奚落，哭了一阵，可还是放不下顾清玄。
顾清玄长得好，又温柔多情，那日他还抱了她，想起那日在花园中的情形，楚嫣就小鹿乱撞。
到底是情窦初开的姑娘，又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轻易放弃。
更何况，顾清玄身份很高，不仅是永昌侯府的嫡公子，还很得雍勤伯府的顾老夫人喜欢。
顾清玄是顾老夫人本家的子侄，自小就养在老夫人身边。如今雍勤伯手握重兵驻守边关，将来打退蛮夷回到京都，亦是要加官进爵。
这尊宠荣华，是一眼就能预见的。
能嫁给顾清玄，后半辈子就等着受人供奉羡慕了。
这难得的好机会，她怎么能放过。所以，打听到顾清玄在这边，她便带着丫鬟秀兰，匆匆过来了。
没想到，却正听到他要娶楚娴这些话。
气的脸色铁青，狠狠的绞着手心里的帕子，转身就走。
一路上，旁边的花花草草都成了她发泄的对象。
秀兰跟在一旁，想了想，安慰道：“小姐息怒，我看顾公子说话不像真的，再说，楚娴那丫头才八岁，等她及笄还要好几年了。那时顾公子都多大了，只怕早就娶妻生子了。再说，永昌侯府也会要一个小地方的庶女当正妻。”
话是这么说，可楚嫣就是气不过，她道：“那佛珠我见他一直随身带着，宝贝的紧。有一回，我想瞧瞧他都不肯，说是不入流的小玩意儿。可现在，他竟然把东西给楚娴那贱丫头了，你说这口气，我能咽下去吗？”
秀兰想了想道：“不管顾公子怎么想，她也没机会了。我听顾公子的小厮说，他这回是游学路过的，后天就要走了。”
什么？听了这话，楚嫣整个一懵。
她还没施展她的计划，人怎么就要走了呢？
顾清玄与她还处于熟悉暧昧阶段，若是没有一个承诺，他一走，她怎么能再见他？
楚嫣也来不及生楚娴的气了，急得不行，拉住秀兰道：“你说怎么办呀？我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我好歹也得让他给我个承诺信物什么的。”
秀兰也替楚嫣着急，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低声对楚嫣道：“小姐既然不确定顾公子的心思，不如以身相试。少年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小姐您有貌美如花，他定把持不住的，到时候……”
说到这里，楚嫣还有什么不明白了。立刻便打了她一下，喃怪道：“你个死丫头，出的什么鬼主意。”脸上却羞红了一片。
嘴角也噙着笑意，分明是被秀兰说动了。
楚嫣回飘香园的时候，已经是一派喜气的模样。
只是，刚一踏进院里，就听见钱氏气急败坏道：“小贱蹄子，我看她还能猖狂几天。把这莲子都给我煮了，从她手里抢的，老娘喝着高兴。”
楚嫣连忙过去，见楚绮在一旁哭哭啼啼，她的丫鬟秀芳一直给她抹泪，便问了事情的经过。
得知又是楚娴搞的鬼，有些气不顺。
再瞧见楚绮那副窝窝囊囊的样子，便恨铁不成钢道：“你带那么多人，都弄不过她？她才多大点，你派俩丫鬟按住她，直接让她丢水里，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楚绮刚才已经被钱氏骂了一顿，没想到，钱氏刚止住，楚嫣又这么说她。
她不敢跟钱氏顶嘴，却最不服这个姐姐。
俩人相差一岁，平日里楚嫣已经占尽了好处，如今见她被欺负了，不但不站在她这一边，还数落她。
她立刻推开秀芳站起来道：“我是没用，可你在她跟前讨到好处了么？你让我在顾公子面前出丑，死皮赖脸的缠着顾公子，最后怎么样？还不是被人指着鼻子骂哭了？”
这件事几乎是楚嫣的痛脚，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想起来就觉得自己的脸都被踩到了地上。
恼羞成怒道：“楚绮，你最好跟我闭嘴。”
“怎么？做得出来，还不许人说了？你有本事找楚娴算账去，在我这儿横什么横。你知道府里的下人都怎么说你吗？”
楚绮见楚嫣气的脸色铁青，多年被压制的憋屈顿时变成了得意。
从小到大，都是她在楚嫣面前吃瘪，什么时候见过楚嫣这个模样。越发得幸灾乐祸道：“她们都说，你没脸没皮，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竟然跟个外男单独相处，还搂搂抱抱的……”
楚嫣气的快要爆炸，可还未等她发作，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响了起来。
只见钱氏站在廊下，狠狠给了楚绮一巴掌。
打的楚绮捂着脸，半天都回不过神。
楚绮看到钱氏阴沉的脸，想哭又不敢哭，憋着泪，唤了声：“娘——”
“别叫我娘，我没你这种窝里横的女儿。你受了欺负，不知道想着怎么讨回来，拿你姐姐撒什么气？你姐姐再怎么说，也比你强。那姓顾的小子就是个移动的摇钱树，能攀上他，别说让外人说两句闲话，就是戳脊梁骨，也没什么。等咱们得了势，谁敢多说半句？”
钱氏越看楚绮越失望，警告道，“以后我再看见你如此放肆，我绝不轻饶。”
楚绮听到这儿，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同样的女儿，她就像是外面抱养的，从来都不得钱氏喜欢。
受委屈就算了，没想到，有一天，钱氏竟然为了楚嫣打她。她难过，不服，不甘，可在强势的钱氏面前，一句都不能说。
或者说，说了也没用。钱氏从来不会在乎她的心情，她只要她的女儿争气，处处比人强，给她脸上长光。
而这些楚绮统统都做不到。
最后，钱氏不耐烦道：“还不给我滚回去，杵着做什么。”
楚绮这才抽噎着退下了。
路过楚嫣的时候，连一个愤恨的眼神都不能有。
走的远了，她还听到后面传来两人亲昵的说话声。
楚嫣道：“娘，消消气，莲子粥来了，女儿喂你喝。”
“娘没白疼你，若绮儿有你一半懂事，娘能少操多少心。”
……
出了院子，来到两人看不见的角落，楚绮才哭出声来。她为了博得钱氏喜欢，每天想着法子哄钱氏高兴。
前几日，听说她动了肝火，便亲自去采莲蓬给她煮粥喝。
那时候，她才会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她，夸一句：“还是绮儿有孝心。”
就为了这一句夸奖，她一连去了荷塘三四天，每天顶着太阳，在闷热的荷叶间穿梭，皮肤都晒的蜕皮，好几次都差点中暑。
可最后呢？
楚嫣什么都没做，就轻易得到了钱氏的欢心。
这种事从小到大不知发生了多少回，秀芳都习惯了，她叹了口气，劝道：“小姐别难过，夫人就是急脾气，过两天就好了。”
楚绮“嗯”了一声，也没多说，有气无力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晚间。
已经熄灯就寝的众人，突然听到一阵喧闹声。
接着飘香园里的房间陆续亮了灯。
钱氏的丫鬟，珍珠、翡翠急的跟无头苍蝇似的，赶紧吩咐人请大夫，请二爷。
之后又赶紧进去伺候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