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挤出干涩的声音来,"这是芸姨给我的..."
"那么,你懂这个戒指的意义么?"
"呃..."她垂在身侧的左手,捏紧成拳,指尖掐进掌心。
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终于有勇气对上他锋锐的眸子,但是,只一眼,还是偏开脸去,避开了。
"我知道意义...我也已经向大家保证了,我不会离开庭川..."
老太太说的那些重话,就似一道道鞭子。
仿佛只要她踏错一步,那些鞭子便会夹带着恩情、夹带着道德、夹带着良心来鞭挞她。
让她直不起腰,抬不起头。
霍天擎一把卡住她的下颔,将她的脸抬起来,居高临下,又充满嘲弄的冷眼看她,"那么,我呢?来,说说看,你打算怎么打发我?"
他用的'打发';这样的字眼,显得她...
那般无情...
这世界上,对于霍天擎这样的人,谁还配得上'打发';二字?
被他这样桎梏住头部,童惜避无可避,目光生生的和他的对上。
他眼里的讽刺,都在揪着她的心。
"对不起..."她除了道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眼眶,不自觉浮出丝丝咸涩来。
此刻的自己,就好似站在了十字路口的中央。
往左一步,万丈深渊;往右一步,千尺寒潭。
这一生...
她注定了要辜负其中一个。
辜负庭川,就相当于辜负了整个霍家。这样的罪名,她如何承担得起?
"原来,叫你放弃我,这么容易,这么果断!"他冷笑,冰冷揉入眼里,冻得人连心脏都快要结了冰,"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要和我一路走下去?"
她没有点头,可是,也没有摇头。
他们的未来,她从来不敢想。
他的目光,对上她心虚的眸子,瞬时懂了。
嗤笑。
更多的是自嘲。
"原来...从头到尾,都不过是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我们...其实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童惜的声音,变了调。
"错误?"霍天擎忽然轻笑出声,太过浓重的情绪翻涌,沙哑了他的音,"你没说错,我们一开始就是错误。但因为是你,所以任凭我平时再理智,我也没有办法来判断和你之间的对和错。可你,可以!"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别...
爱与不爱,的差别...
她不爱他,或者,还不够爱他,所以在挣扎、选择时,她想到的便是放弃他...
"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过分..."眸底,泪光闪烁。
虽然就要分开,可是,童惜还是极力想要替自己辩解:"虽然明知我们开始是错误,可我也鼓起勇气和你开始过...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让我们变成互相怨恨的结局..."
她说着说着,哽咽了。
每一个字里,透着悲伤而压抑的哭腔。
这样两难的抉择,让她觉得好辛苦...
难以承受的苦楚...
霍天擎深深的看着她痛苦的眼泪,"如果你也不愿意我们落个互相怨恨的结局,那么,立刻和我结婚!"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要求,童惜一震。
面上全是惊愕。
"现在就让人订机票,我们可以马上飞拉斯维加斯!"
他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说着,拉过童惜就要往楼下走。
掌心里,她的小手,挣扎了下。
他面上,寒凉了几分。
可是...
没有回头。
他欺骗自己,骗自己其实感受不到她的挣扎!
脚下的步子,反倒越迈越大。
"三叔..."
童惜跟不上他的步子,几乎是一路小跑,磕磕碰碰的跟在他身后。
手指上的戒指,因为他握得太紧,以至于不断的磕着两个人,磨得两个人都在疼...
"在真正惹恼我前,你最好什么都不要说!"霍天擎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冷冷的回她。
"三叔,我不要结婚..."
童惜沙哑的一声,一下子将手从霍天擎手心里抽了出来。
手心一空。
那一瞬...
仿佛连心都空了...
他高大的身子,狠狠一震。
僵立在当场。
很久...
都不曾转过身来。
童惜的眼泪已经下来了,"我才18岁...我不愿意嫁给庭川,可是,我同样也不愿意就这么嫁给你..."
她不知道若是选择面前的这个人,结婚是对还是错。
可是...
至少,她很清楚...
这样的婚姻,带着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的枷锁的婚姻,绝不是她想要的。
今天若这么和他结婚了,不顾霍家的所有其他人,这辈子,她能安心么?他们俩,以后都带着所有人的责难和对庭川的愧疚,一路过下去?
她自认为,没那么潇洒。
也没那般有魄力!
霍天擎却不知道她此刻心里的百转千回,只是缓缓转身。
动作,僵硬。
良久,失望而冷漠,又高高在上的看着她。
"最后的话...你再重复一遍!"
"呃..."他那样的眼神,就像一把把利剑,几乎刺穿她的心脏。
叫她失去了重复一次的勇气。
手,撑在楼梯栏杆上,用了力,握紧。
似这样才终于找到一丝力气,重复道:"对不起...三叔,我不能嫁给你..."
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至于庭川...
她知道,她无力说服任何长辈,可是...
等童惜醒来,她会尽可能的,说服庭川...
霍天擎似是懂了。
又似失望了。
死缠烂打,他素来不擅长。
凉凉的看她一眼,抬步,竟是与她,擦肩而过...
上楼。
两个人,肩与肩擦过之时,她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体有多僵硬。
他每一个往上走的脚步,都拉长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就在那一刻...
童惜忽然好害怕、好害怕他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拉越远,越拉越长...
她僵硬的站在原地,连小小的一个踏步都不敢有。
就那样站着。
仿佛这样...
他们之间,就真的,只有楼上和楼下的距离...
至少...
一转身,还能见。
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站到,连楼下刚刚目睹了一切的佣人都时不时的抬头看过来。
柳妈甚至还几次都想上来宽慰她。
楼上,霍天擎卧室的门,忽然被从里面拉开。
童惜身形一震。
竟是不敢回身。
继而...
是他的脚步声,离得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心上。
踩乱了她的心率。
直到,再一次...和她擦肩而过。
仿佛她就只是空气,不曾存在过那般。
霍天擎目不斜视,面上更是冷漠得没有一丝丝的表情。
心,抽紧。
童惜睫毛颤抖,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侧目过去,看到他的背影,怔住。
他,手里竟然提着行李箱。
每次,他出门时,都会用的行李箱。
所以...
现在,轮到他离家出走了么?
一想到这个可能,童惜几乎是本能得往前一步,跟上去。什么也没说,紧紧拽住了他的行李。
有点耍赖。
不,准确来说,是非常耍赖的行为。
刚刚明明是她自己拒绝了他,可是...
"放手!"
霍天擎那张冷峻的面上,连一丝温度都没有。
一个眼神,便足以冻得人发颤。
童惜咬着唇,执拗的盯着他。她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拦他,可是,手,就是拽得紧紧地,松不开。
仿佛...
这样一松开,他们之间...就真正断了...
霍天擎似是不明白她这样的用意,嘲讽的睐她一眼,抬手,将她的手冷冷的、果断的、无情的,拂开。
他的大掌,触碰过她手的手背,她只觉得冰冷...
他的眼神,更冷...
良久...
童惜僵在那,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再无法往前一步。
只能怔忡的,怔忡的看着他下楼,怔忡的看着他决然的离开别墅...
厚重的门,'砰...';一声重响后,关上。
那抹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她眼里。她的手,用了力的,压在栏杆上,手指都绷到发了白,才撑住无力的身躯。
整个别墅里,都异常的安静。
这样悲伤的氛围下,谁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大家都将视线投向柳妈,柳妈也叹口气,到底摇摇头,没有上前。
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两个人的事,岂是他们外人随便可以干涉得了的?
一夜。
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童惜在床上缩成一团。偌大的床上,那小小的身影,显得越发的孤单、可怜。
她觉得自己好像又生病了。
不然,怎么会觉得这样难受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