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终于传来了敲击声。
人要走了?
苏络淬寒的小眼神,瞬间变得火热起来,蹭蹭蹭跑过去,一开门,顺口的话就问了出去:“是要走了吗……”
妈妈妈……呀!
“怎么是你?”
就见厉赫城身姿笔挺地站在门口,那双嗜骨冰寒的鹰目,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玉嫂说你在洗澡。”
男人的眉心蹙成一团,那眼神里分明是嫌弃的意味:你这什么打扮?
苏络的嘴张着,僵了一小会,这才讪讪道:“我这是澡前运动,有助排汗排毒,美容瘦身。”
“白天都见了谁?”厉赫城说着,径直进屋,顺手往回带了一下门。
看似很随意的聊天,但那气势都透着必须回答的强硬。
“出门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去见些朋友们。”苏络故意说得含糊其辞,如果让厉boss知道她去见了华浓姐,那他很容易就联想到自己一会儿的计划。
沈易是他的好朋友,她不想他为难。
“过来。”厉赫城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骨节修长的手掌伸着,语气淡淡,却带着无形的力道。
苏络磨磨蹭蹭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慢慢地挪了过去。
男人长臂一身,揽住她的纤腰,一下把人按到腿上,横坐着。
苏络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再给你一次机会。”男人在她耳边,喷着热气,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苏络总感觉某人的舌尖,在有意无意地略过她的耳廓,酥酥麻麻的痒。
苏络怕痒地瑟缩着脖子,声音发颤地问:“什……什么机会?”
刺痛传来,苏络倒吸了口凉气,这家伙居然真的在咬她,皮肉被咬破的感觉,清晰,尖锐。
他,生气了。
“你你你停住……你做什么?”苏络偏着头,努力想要挣脱出去。
无奈她软小的身子被男人铁一般的胳膊禁锢住,她躲,他有的是力量,让她不能动分毫。
“耳朵,不听话。”男人低哑着嗓音,大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苏络吓了个半死,他这是要咬掉她的耳朵咩?
“我招,我招还不行吗?你住口!”苏络也鄙视自己没骨气的样子。
但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怂也认了。
厉boss是谁啊?洞穿人心的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在他面前撒谎,耍小聪明,无疑是找死。
他真的停下了,只是脑后的声音,依然透着森冷的危险:“说。”
苏络忙挣脱出来,站起,面对着他,倒退了好几步,自认为距离安全了,她才开始整理着被揉乱的衣服,一边整理,一边没好气交代:“我没见谁,就见了华浓姐,白天发生了点事,我担心她又去买醉,就用过晚餐,把她送回家才离开的。”
“所以你穿成这样,准备让沈易吃些苦头。”厉赫城用的是肯定句,他斜躺在床上,浅粉色的小床,他一米八九的身材,显得尤其的大,长。
他单手支着头,慵懒随性的动作,让他领口解开两颗扣子的锁骨,光滑紧实地露出来一些,苏络只是瞄了一眼,就不自在地别开头,耳根瞬间红了。
她听到自己闷闷回答的声音:“是。”
她不仅想要沈易吃苦头,最好卸掉他一只手或腿,看他还怎么勾三搭四?
“如果我不许呢?”男人好听的尾音,拉长,撩绕,好听的同时,也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危险。
就知道是这样。
苏络通红的小脸,拉成了驴: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大猪蹄子们还相互包庇。
他不许,他不许有用吗?
沉默半晌,在男人好整以暇,有些期待的目光中,苏络微笑,抬头,和他对视:“我忽然想起来,我妈让我晚上过去陪他。”
说完苏络就转身,拿起床头柜上的书包,看样子真的要走。
厉赫城挑眉:小女人是要“离家出走”的节奏啊。
小脾气行啊,都知道反抗他了,还用冷暴力。
不满意,就走人。
瞧那紧绷的小脸,严肃得跟小老太太似的。
厉赫城叹息,明知道不该顺着她,可还是忍不住站起来,拉住她的手腕,把人强行拽回来:“做什么?”
“顺你的心意啊。”苏络答得理所当然:“他是你朋友,你不想我在你的地盘上动手,那我就去外面,反正他欺负了华浓姐,我不会让他好过。”
“你打不过他。”厉赫城不想打击小女人,奈何小女人总不自量力,总以为学了几天花拳绣腿,就能够逞强了。
“打不过我不会用工具吗?”苏络眯眼,信誓旦旦:“中学生物老师早就说过,人和动物的本质区别,就是会制造和使用工具,进行有目的的行动。上次玉嫂给我买的棒球棍,我看就很好用。”
看来小女人是气得不轻啊,他的面子都不好使了。
还棒球棍,棒球棍买来不打球,用来打人。
把小女人按进沙发,厉赫城居高临下,很想打她的小屁股。
俯身,他伸出手指,摁住她的小肩膀:“非得给他苦头吃?”
这个他自然是沈易。
苏络撅嘴,神情很是坚定,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了解的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厉赫城说。
“哪样?跟于丽莎孩子都有了,这还能作假?”苏络一想到这个,就特别的懊悔,亏她还念在沈易把于镜成弄进监狱,间接帮了她的忙,她感恩戴德,在华浓姐面前帮他说好话。
这倒好,半天不到,他就来打她脸了。
不搞外遇还好,一搞就搞了个于丽莎,还整出个孩子?
他不是渣男,那谁还是?
孩子总不能作假吧,这种事经不起查,于丽莎敢说出来,肯定是不怕华浓姐推敲的。
厉赫城显然也了解了孩子的情况,他神色凝重,盯着小女人的眼睛,眼神凝重:“看来华泽的事,丝毫没有让你学到什么。”
“华泽?”苏络偏头,心头猛地咯噔一跳。
之前她也以为华泽劈腿,虽然不舍学姐离开,但心里还是支持学姐的。
毕竟劈腿的渣男,不值得学姐那样美好的女孩留恋。
事实上,是学姐自己生病了,不想拖累华泽离开。
要不是厉赫城把真相查出来,她到现在还蒙在鼓里。wavv
看小女人神情变幻,开始思索的样子,厉赫城心头终于落下一块石头,他站直了身体,低沉清悦的声音在苏络的头顶响起:“我是为什么帮华泽?”
“为什么?”苏络又反问回去。
脑子还在懵中,只感觉脑门一疼,苏络“啊”地痛呼一声,再抬头的时候,看到男人正好收起弹她脑门的手指。
“自己想。”男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严肃地说完后,转身,迈着长腿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停下开口:“对了,玉嫂不小心多做了两碗酒酿圆子,大概你现在也没心情吃,倒掉吧。”
什么不小心?
明明就是专门煮给她吃的。
“可以啊,全倒我肚子里。”苏络理所当然。
……
厨房里。
苏络心思重重地走进来,就见玉嫂正好站在冒着热气的锅前,一勺一勺地盛着酒酿圆子。
苏络贪婪地吸着空气中的甜香,眼馋馋地凑了过去:“好香啊玉嫂。”
“诺,这碗是小姐你的,你在这里吃,我去瞅一眼少爷他们,如果他们谈完了,我再给他们送去。”
说是“他们”,苏络只看到除她以外,还有另外一碗。
厉boss是不吃甜食,所以那一碗,不用想,也知道是给谁准备的。
欺负了她的人,还想在这里舒舒服服地吃东西,抢她的酒酿圆子,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苏络冷笑,走到调料柜前,先是找到一瓶白醋,又找到一瓶白胡椒粉,盐巴必须的,会不会太咸?再加些食用碱吧。
“络小姐!”
苏络正在给沈易调制大餐,倏然听到玉嫂的喊声,吓得手一抖,一部分洗衣液洒在了瓷碗外。
玉嫂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络心中惴惴:“……玉嫂……”
要知道玉嫂是厉奶奶身边的人,常年给厉奶奶做事,玉嫂身上养成了凡事都很严谨的习惯。
不仅对她和厉boss的事很严谨,对于家里来的客人,也都是一丝不苟地照顾,绝对不能出一丝纰漏。
记得以前她很不喜欢颜琼,这个女人疯疯癫癫的,整日都缠着她,想要收她为徒。
最后她被缠烦了,就想着给师父吃些苦头,让她知难而退。
于是她在师父的坐垫下铺上仙人掌,结果
结果师父没怎么生气,玉嫂倒是很生气,很严肃地两个月没理她。
按照玉嫂的观念,她是厉老夫人最得力的管家助手,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厉老夫人娘家人的面子,师父是客人,在老宅吃了苦头,那就是她的失职。
她这样整治沈易,玉嫂肯定是不高兴的,她现在被派来照顾厉boss,就绝对不能丢主人的脸,也不能给厉老夫人脸上抹黑。
苏络就像是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学生,讪讪地放下洗衣液瓶,退到一边,低头,不敢去看玉嫂的眼。
她可以在厉赫城面前使小性子,但对玉嫂,还是存着几分敬畏的。
谁她是看着她长大的,还是很尊敬的长辈之一。
玉嫂板着脸:“络小姐,你在做什么?”
被抓了个现场,再狡辩也是没意义的,苏络只好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坦白道:“抱歉玉嫂,我也不是想要你难堪,只是沈易太混蛋,我是气不过,想要他吃点苦头而已。”
玉嫂:“做错了吗?”
苏络抬起头,小脸憋得通红:“玉嫂,我给你道歉,并不是我错了,而是害你出现疏漏,我心中过意不去而已。”
“那你跟木桩似的,干杵在那里做什么?”玉嫂忽然问。
“啊?”
玉嫂挤开苏络,抬起手臂的时候,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瓶洁厕灵:“你这样子太温和了,既然要让那小子吃苦头,就得像我一样。”
“玉、嫂!”苏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玉嫂不怪她吗?
不仅不怪她,还亲自动手!!
“天,玉嫂你不会是鬼附身了吧?”苏络盯着碗里倒入的东西,头皮发麻。
“你这丫头!”玉嫂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和少爷的话,我都听到了,华浓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沈易那臭小子敢欺负她,我怎么能手软?”
额……玉嫂,你真强!
高手啊。
苏络默默地为玉嫂点赞,为沈易点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