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话语刚落,一声巨响如神龙咆哮,在平静的湖面上距离我们五十米左右的位置,突然冒出一根如房柱一般大小的水柱。
水柱爆涌而出,直逼天际,惊起千涛巨浪,随即洒下漫天水花。
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这股水柱,水柱源源不断的冲天而起,看上去极其的神奇,骇人!
上一刻整片大海都在颤抖,都在咆哮,然而在这水柱爆射而出之时,这股无形的力量似乎击中在了那个爆发点,我和几个渔民这一片水域居然平静无比,就像一面平镜。那冒出的神奇水柱居然没有引起我这片水域的一丁点反应,怪异至极!
这一刻渔民们目瞪口呆,动作在这一刻变得僵硬,就像一幅幅生龙活虎的画像,他们甚至忘记了害怕,忘记了尖叫,忘记了逃跑。只有这样痴痴的望着这一切。
万物无声,平静的湖面上极其的安静,在这短暂的一刻钟,就像活在了一个无声的世界。
高空坠落的水花,像一颗颗飙射的子弹,骤然拍打在海面之上,噼里啪啦!短暂的无声世界,骤然打破。
水花拍打在海面就像触动了某个机器的开关,夹杂着噼里啪啦拍打之声,一声响彻寰宇的巨大吼声“大家快跑啊!有水怪!”
“往这边!”
“大家不要慌…”
“……”
他的一声嗬,引起了渔民剧烈的反应,顿时嚎叫声,呼救声,争吵声乱为一团。十来个人的声音,声响超过了热闹的集市!
他们挥动了双桨,如同机器一般疯狂运转。又如掉入水中的蚂蚁,疯狂的挣扎!
望着乱做一团的他们,而我却显得极其的安静,我想说话,跟他们说不要害怕,这东西不会伤害他们。还想跟他们说,再见了相处一年的父老乡亲……
可是一年了,我很少说话,这一刻我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
索性洒脱一些,我双手靠着后脑勺,平躺在了小船之上,双眸望着蔚蓝的天空,眸子中情绪万千,如今我才发现原来天这么小,无论我逃到哪里,我都无法摆脱自己的命运。
我知道是他们来了。
“喂……小兄弟”一声急躁的声音呼喊着我。
我平躺着偏过了头,我看见一旁一位有些脸熟的大汉疯狂的摇着双桨对着我咆哮着。
虽然已经相处有一年,彼此都很熟识,甚至能了解对方的一举一动。但他不知道我的名字,只能用小兄弟代称:“小兄弟,有水怪,快逃!……你听不见我说话吗?…要死人的!…”
他一边疯狂咆哮着,一边摇着小船极速的向我这边赶来。
我望着他,脸上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意,这一刻原本以为死心的自己却有了一丁点活下去的意愿。
可是我不能自私,我若活下去或许是整个地球作为代价。我唯一能做的,仅仅能做的,憨厚的对他笑着摇晃着头。
害怕这个词也许已经不适合我了。对关心我的人报以微笑,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心中的那股熟悉的感觉越发的清晰,他们在召唤着我,我需要去完成我的使命。
就在那人快要靠近我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又是一声巨响,在那原本水柱平行的位置,又是一根巨大的水柱涌动而出。
两根水柱齐驱并驾,在空中散落下无尽的水珠,持续不断,渐渐的,缓缓的,水柱在缓慢的缩小,那暴涌的气势,也在缓缓的消散。
而那散落的水珠并没有受到重力的影响落向海面,却是诡异的飘浮在了半空之中。就像这些渔民一般再次定格。
朝阳初升,将那悬浮在半空中的无尽水珠被映射而成一块块晶莹剔透的珍珠。
“砰…砰…砰…”细微而有节奏的声音。
一块块悬浮的水珠像是鲜花绽放的一瞬间,化作了一朵朵水晶的玫瑰花朵。
奇异的花朵,缓缓的化作了一张张薄如纸的水圈。渐渐的,缓缓的,这种水柱连续不断的绽放以后,一个高大的雕像,一座由水流形成的巨大雕像,在平静的海面上高耸入云,耀眼之极,奇异至极!
那庞大的躯体甚至遮蔽了太阳的光芒。
细细观察着这座水流雕像的每一笔的勾勒,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这雕像的模样正是我的模样!
这一刻我懒散的身子,终于站了起来,弯腰捡起了双桨,然后缓缓的摇着小船,缓慢前行。
………
与此同时,原本疯狂逃窜的渔民们这一刻不约而同的再次僵住,似乎也成了一座座人形雕像,为这尊巨大的水流雕像增添了一丝丝真实。那眼中的不知所措,惊异,害怕,还有敬畏…
命里有时终须有,我缓缓的摇着小船像那巨大的水流雕像而去。我知道是他们来接我了。
一年了,时间还过得真是快。
……
安静的气氛,那赵朴平,赵活宝,猝不及防的一声大吼打破这诡异安静的气氛:“啊!海神!小的,参拜海神…”
随即身子匍匐在小船,跪拜行礼。
“海神?”
渔民们一惊,也是连连连跪拜,匍匐在船上。
我回头,很想跟他们解释,可是我解释不了,算了吧,做了这么多年的好人,也让我感觉一次做好人的尊崇。
朝阳初升,辽阔的海面上巨大的由水流形成的雕像,几乎遮盖了太阳的全部光芒。光芒被水流吸收,就像他全身绽放着光芒,就像他用尽他的自身绽放着他的光彩。
一个孤独的身影,单薄的身子,缓缓摇着小船像那雕像而去,他动作轻缓,不时的回头,似乎有些舍不得,看他的样子有丝丝的可怜。
“恭送海神……”
“海神保佑……”
一群渔民跪拜恭送。
海岸上,一位身子有些娇小的不得志的画者,目睹了这一幕,他画出了这一幅怪异抽象的画。一幅无人懂的抽象画。
直到千年以后,这幅画才被世人理解透彻,这位画家死后千年成名,被万年传承。
而画中那摇着小船的人,千年后终究被人们承认,他曾经存在过。他是个了不起的“脆人”。
……